出了一点的汗,其实按照田馨的性格来说,她是不想去换衣裳的,可是这奶娘是母亲的人,母亲虽然容许她习武,可对这规矩方面还是极为讲究的,该是什么样子就得是什么样子。
田武以为田馨是不好意思,丝毫没看出田馨是不想离开慕秦易,更是拍着胸脯道:“姐姐你去换吧,我替你看着,不会有人偷看的。”
田馨愣了愣,只见着远处的慕秦易和田威眉目紧蹙,像是商量到什么关键的时候,慕秦易眉间皱成了一个川字,看着焦灼极了,像是遇到了极其难的事情。
田馨总是感觉他是战无不克的,能让他棘手的事情,必定很重要,她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她突然特别想要上前替他抚平了这蹙起的眉头,想要告诉他,无论遇到了什么事,自己都会不惜一切地帮助他。
真是见了鬼了,明明只是认识了一个晚上而已,可田馨却是对这自己这位救命恩人顿生了一股奇怪的感情。
如此想着,田馨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止住了她道:“田姑娘,还是去换衣裳吧。”
田馨抬眼看了一眼这讨厌的骆平,这男人的脸色总是寡淡寡淡的,就像是死了媳妇似的,也不知道是朝着谁不满意了,总是这样一块冰块脸。
田馨走在前头,后头的奶娘和田武一前一后出了庙门。
这一边,慕秦易听了田威说完昨日圣旨的所有事情后,原本蹙起的眉头却是渐渐舒展开来。
田威倒是愈发谨慎起来,小心翼翼地说起了自己的见解:“这圣旨,是有些棘手,我是不得不接的,毕竟若是当时做出任何反应,只会打草惊蛇,只是,若是按照皇上的意思的,当真将田某一家人接入京城,只怕是凶多吉少,来宣旨的公公本来说是即日启程,田某暂时先以夫人病重,不宜奔波劳碌为由拖了几天,可就怕,按照这公公的说法,先接田某这双儿女入京,一旦入京,必定就是作为人质,田某实在不忍。”
“北梁摄政王祁长青,你了解多少?”慕秦易突然问起了北梁那边的事情。
田威常年驻守西北,接壤对峙的主要是西夷,倒是对西夷了解得比较多,至于北梁,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一二。
“当年北梁太子,也就是如今老皇帝的儿子打天下的时候,正是和这位一母同胞弟弟祁长青双剑合璧,可谓是天下无敌,而这位摄政王,也是一个知道进退,懂得审时度势的,一心辅佐自己的太子哥哥,毫无异心,太子去世后,原本他和北梁皇孙祁东海都是顺位的继承人,他却自请封王,意在向北梁老皇帝表明心迹,自己无意于储君之位,做个摄政王足矣,这是他愈发这样谦恭礼让,这北梁里对他的呼声反而是越高,加上祁长青如今正值壮年,战功赫赫,和只是有着聪慧机敏,励精图治的皇孙祁东海相比,反倒是更有利于登上皇位的人,只不过……。”
田威说到此处,顿了一顿,慕秦易接着说道:“只不过他有一段不干净的历史,他早年来大顺游历的时候,结识了徐州盐商柳家少爷柳长言,并且一见如故,结为至交,当年柳家以官盐走私,以次充好的案子犯了之后,全家被流放到极北之地,极北之地不是一般的苦寒,一般的犯人在路上就会死于饥寒交迫,就算是安全到了流放地,最多也活不过一个月,就算活下来,也逃不过北方七小国的围追堵截,可柳家人却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柳长言还和当地的女子成婚,生下来了一个美貌的女儿,而一路暗中帮助他们,甚至在他们居住期间,频频派人探望,并且派人保护他们安全的人,正是北梁的摄政王祁长青。”
“那时候,大顺和北梁正是紧张的时候,可北梁的摄政王却暗中出手帮助大顺的犯人,这一点,绝对是犯了忌讳的,也正因为这件事,北梁老皇帝对祁长青更有戒备,作为一国王爷,却和敌国犯人交好,换做了是我,必然也会怀疑,怕也是这件事之后,让北梁的老皇帝更加坚定要将皇位传给原本就偏爱一些的皇孙祁东海。”
田威有些目瞪口呆,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慕秦易对北梁的那些事,而且还是那么久远的事情竟然了解得如此透彻,也是让他无比惊讶。
慕秦易说完,又是慢慢地转头看着田威,淡淡地道:“很吃惊是不是?”
田威不知道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却听得慕秦易又道:“事到如今,本王也不想瞒你,本王素来讲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当年对太子是如何的忠心耿耿,本王明白,虽然本王佩服那些为了太子哥哥抛头颅洒热血的忠义之士,可本王更喜欢与你这样的,因为太子一句话就蛰伏西北十九年的有胆有谋的人打交道,本王可以直接告诉你,柳长言和当地女子生下的女儿,唤作柳绿玫,后来与天池国皇帝民间邂逅,一见倾心,入宫为后,曾生下一个公主。”
田威接过话头道:“田某对此亦有听说,天池国皇后生下公主不过半年,大顺一举入侵北方七小国,天池国皇室集体殉国,连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也不例外。”
“不,小公主活下来了。”慕秦易笃定地道,他心里清晰无比,“小公主作为药人被皇上带回了大顺,替代了如妃病逝的孩子,成为了五公主。”
田威虽然早有预料,可当从慕秦易的嘴里如此清晰而肯定地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朝也曾有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可那些多半都是嫔妃为了争宠,才使出的下三滥的手段,然而当今皇上竟然亲自做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还有,刚才慕秦易用了一个词,药人?作为药人?这是什么意思?
田威有些疑惑地看着慕秦易,他眼神中的疑问像是能被慕秦易看透似的,慕秦易回头看着他,慢慢开口道:“皇上中毒的事情,你应当是知道的。”
田威点点头,复又强调了一句:“可不是说,已经被国师治愈了?”
慕秦易摇摇头:“非也,那是一种来自极北之地的慢性、毒药,无药可救,郭天离能做的,也只是利用五公主的血作为药引,给皇上不断地研制出压制毒性的药丸罢了,根本无法根治,我查过许多资料,这种慢性、毒药,虽然能够被压制,可是时间久了,总会爆发,而且人长期服用一种药丸来压制毒性,久了身体会产生一种惰性,也就是说,这种药丸早晚会压制不住这种毒性,现下我还不大清楚皇上的身体状况,不过,他既然将五公主送到了龙虎山,送到了郭天离身边,除开因为之前五公主犯错外,我怀疑,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孱弱和药丸压制不住毒性的状况。”
田威虽还不知慕成凰和慕秦易的关系,可是听到这儿,也是忍不住捏了捏拳头道:“那五公主岂不是很危险,以血入药,当真能长久?”
“成凰现下感染了时疫,血不能入药。”慕秦易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了成凰这个称呼,若不是在外面,他只怕会直接亲切地唤慕成凰为凰凰。
田威有些许的失神,慕秦易的这个称呼未免也太亲切了一些,不过想来,慕秦易和五公主也算是名义上的叔侄关系,慕秦易疼爱侄女,喊得习惯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便是没有细想,继续道:“那皇上……。”
还没等田威说完,慕秦易便是慢慢转过头来,对着田威坚定地道:“没错,皇上接夫人和田馨田武入京,除开是想要借此来威胁你之外,还有,就是做预备的药人,若是本王没记错,田夫人亦是出身天池国,是否是这样?”
田威心中大惊,自己的妻子的确是来自天池国,而且成亲后,妻子也和自己坦白过,自己是天池过的人,可是他不介意,大顺人,或者是北方七小国的人,甚至是西夷或者北梁人,他都不介意,他只求妻子能一心一意地对自己就好,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早就明白大顺也会有坏人,敌国也会有好人,不能以偏概全。
可纵然他能接受,他也不能确保其他人不会对自己妻子有所议论,所以妻子来自天池国的这个身份,他是一直保密的,他没想到慕秦易会知道,不过更没想到,其实皇上也知晓了这件事。
“虽然说田夫人病重,田馨田武又不是纯正的天池国血统的人,可用来临时救命,也是可以的,就只怕,这救得了皇上的命,却是保不住田将军这一家人的性命,所谓救命,救到后来,只是三命抵一命罢了。”慕秦易说完,摇摇头,田威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慕秦易说得没错,若只是作为人质,自己这一家人尚且能苟活,可若是做药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