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梅丽尔神清气爽的坐在餐桌上享用着可口的早餐。
既已贵为大祭司,那便不用一天三次往餐厅跑了。比起站在餐厅里和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们挤油,梅丽尔当然更乐意坐在自己的屋里品尝侍女为她精心烹调的美味。
这时,一个跌跌撞撞的白裙侍女冲了进来。
“大祭司,出事了!”
梅丽尔放下手里的咖啡,抬起头看着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她眉毛微竖,语气中染上些许不悦之意:“一大早的能有什么事?说吧,是昨天那个男人死在了地牢里,还是亚尔维斯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在禁闭室里闹腾?”
侍女一听头摇得和个拨浪鼓似的:“都不是,是地牢里的人丢了!”
“人丢了?”梅丽尔冷笑一声,把手里的叉子朝盘子里一丢,整个人干脆站了起来,“我看不是人丢了,是丢人吧!那些站岗的圣骑士怎么没丢?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只剩半口气的男人,光明圣殿每月给他们发那么多薪酬,他们是这样干活的?”
侍女把头一缩,语速飞快的说出了剩下的消息:“昨天那个结巴倒是出现在地牢里,不过她浑身都是血,被鞭子抽得只剩一口气了……”
梅丽尔原本以为是哪个与阿曼达要好的姑娘半夜偷偷溜进了地牢里,不着痕迹的放走了他。如今听到了克里斯蒂娜受伤的消息,原先的设想一下子被推翻了。
——圣殿里都是些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哪有什么胆子抓着皮鞭抽人啊?
“这么说,放走那个男人的也是个男人了。”梅丽尔心里盘算片刻,问前来报信的那个侍女:“那个结……克里斯蒂娜,她现在怎么样了?她有没有看到什么?”
“克里斯蒂娜一直昏迷着,发现她的人已经请汤姆祭祀为她治疗过了,不过没治好。她的伤口里充斥着浓郁的黑暗之力,浑身伤口一片紫黑,用普通的治疗术根本无法祛除。”
“什么?黑暗之力?”梅丽尔的声音听起来又惊又怒,“阿曼达居然真的勾结黑暗圣殿!”
侍女:“……”感情您昨天什么实锤都没有开始严刑逼供阿曼达啊?
“出、出、出……出事了!”
又一个小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张嘴喊:“不好了,大祭司,您保管的那套十二花神勺全不见了!”
这个消息听得梅丽尔眼前一黑,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完了。
正如许多世家供奉着光明神用过的餐具一样,光明圣殿也供奉了几套光明圣器。除了银盘餐叉之外,其中最珍贵的是一套十二花神勺。这套餐勺制作精美,每个勺柄上都雕刻着一朵代表月份的花,其栩栩如生,仿佛凝结了十二个月份的鲜妍明媚。
这套十二花神勺本该好好的放在圣殿里日日供奉,专人看守。奈何梅丽尔实在很喜欢这套圣器,便主动请缨让她来保管这套圣器。拿到这套光明圣器后,她时不时的要取出来玩赏一番,每当她凝视着这些闪烁着白芒的勺子时,眼里总会流露出一两分痴迷的神色来。
——没错,看起来非常刻薄嚣张的梅丽尔大祭司,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光明圣器好者。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将一个盘子顶在头上出席神选。
而现在,这套传承了一千多年的光明圣器,在她的手上这么莫名其妙的丢了。
那她这个大祭司,还做得下去吗?
“大祭司,大祭司您怎么了!快去请汤姆祭祀和神圣祭祀过来,大祭司晕倒了!”
这边的光明大祭司因为丢失圣物而痛苦不堪,那头被黑暗神带回黑暗圣殿的白檀溪也没幸福到哪里去。
因为他得喝药,喝很苦很恶心很难喝的药。
白檀溪万万没有想到,偌大的一个黑暗圣殿,居然连一个治疗都没有!
一宫殿的如花圣女,一个比一个能打,是没有一个会奶的。
——哦不对,现在还是有一个治疗的,那个治疗是他自己,目前处于半报废状态的白檀溪同志。
于是在黑暗圣殿的寝宫里,上演了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
科尔温冷冷地看着在床底下缩成一团的白檀溪,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出来喝药。”
“我不要喝药,”白檀溪抱着头在床底下闷闷地说,“这个汤药味道好难闻。”
——怂货白檀溪,从小到大最害怕的事情是吃药,蒲地蓝消炎口服液和藿香正气液是他一生难以忘怀的痛。
“你出不出来?”
“我不。”
“我可能没告诉过你,神的唾液可以治愈一切,”科尔温搅了搅手里黑乎乎的汤药,淡淡道,“你是想让我吻你,还是出来乖乖喝药?”
听了黑暗神的威胁,白檀溪身体一僵,过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我喝药。”
说完,他伸出两只布满红痕的手,颤颤巍巍地去够科尔温手里的碗。由于被铁链吊了一晚上的缘故,他的两只手软得和面条似的,哆哆嗦嗦的根本不听使唤,更别提端药碗了。
科尔温看他筛得和个帕金森病人一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你坐好,我喂你。”
“谢谢神主。”
白檀溪乖巧地坐在床上,两只发颤的手绞在一起,紧张得和个新嫁娘似的。
——黑暗神亲自给他喂药啊!这真的是在治病救命吗?他怎么觉得这是在折寿送命啊!
“张嘴,”科尔温没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捏着勺柄将晾凉的汤药送到了白檀溪的嘴边,“吃药。”
装满了黑药汁儿的汤匙不烫不温,非常轻易地撬开了白檀溪柔软的唇。浓稠酸苦的药汁顺着勺尖儿流进了他的嘴里,沿着舌尖一路麻到了喉间,他喉头一滚急急忙忙地将这口难喝的汤药咽了下去。
咽下去后,白檀溪还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下味道——嗯,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喝,比黑咖啡稍微浓稠了一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这药的味道比蒲地蓝消炎口服液好喝多了。
于是这样你喂一勺,我喝一勺,一碗苦药很快见了底。
系统瞅瞅眼前这温馨的一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似乎在某个电视剧上看到过类似的片段,所以有种莫名的眼熟感。
“宿主,你觉得科尔温给你喂药的情形,像不像皇阿玛在给小燕子喂药?”
系统的话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从小被还珠格格洗脑的白檀溪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张铁林锃光瓦亮的大额头,还有赵薇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来。
你别说,这两情形一对比,还真有点像。
白檀溪回想了下那段剧情,表情没绷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科尔温舀起最后一勺药汁,看白檀溪突然笑出声来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这药见效很快?”
白檀溪抿着嘴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了。
“我想到了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故事,故事的开头是一个叫张铁林的皇帝给他的干女儿小燕子喂药。”
科尔温的脸,刷的一下黑了。
他飞快地将勺里的药汁送入自己口中,然后一把勾住白檀溪的脖子,将这汪苦汁儿嘴对着嘴渡了过去。
完事后,他舔了舔嘴角。
“既然药效不够快,那还是加点唾液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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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
白檀溪坐在黑暗神寝宫的小角落里,手里揪着一朵黑玫瑰发泄似的撕来扯去。
地上零碎的花瓣厚厚的铺了一层,寝宫里种植的黑玫瑰被他糟蹋了大半。满地狼藉,红消香断,无人来怜。
谁有心情来怜花啊,系统怜惜宿主还来不及呢!
系统心疼地看着智障的宿主,决定给他一点的提示。
“宿主,科尔温堂堂一个黑暗神,为了你去偷梅丽尔保管的勺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要知道这种行为,非常崩人设啊!他还为了你狠狠地抽了炮灰,嗯这种行为还是崩人设。他甚至还为了你直接撞死在圣厅门口,这已经不是崩人设可以解释的了的了。作为一个神,能为信徒做到这些,这已经远远地超出了神与信徒的关系,也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如果你在纠结今天喂药的事情的话,我替你判断了,他肯定喜欢你!”
听着耳边系统的絮叨声,白檀溪慢慢地合拢手掌,将仅剩的花茎紧紧地包在手里。花杆上密密麻麻的细刺猛地扎进掌心,刺得他手心的嫩肉一阵阵的发疼。
而疼痛,可以让人清醒。
“继续说。”
“上次我告诉过你,说他揩你油,你却说什么都不肯信。”系统叹了口气,“所以今天这事儿,他算是挑明了,不过你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可以。反正你这次这个任务啊,绝对可以完成了,并且指日可待——我的意思是,日是动词。”
白檀溪坐在冰冷的地上,心下一阵茫然。
他喜欢科尔温吗?
大约是有点喜欢的吧。他容貌俊美,喜他于危难中从天而降,这是人之常情。
那么科尔温为什么会喜欢他?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强吻他,给他拍猫片,强行掰开他的两只猫腿看他的性别吧?
更何况,算他与科尔温两情相悦,彼此之间真心实意,他们也注定走不到一起。
作为这个世界的过客,白檀溪也希望自己只是别人生命里的过客。他不想给别人、给自己添麻烦,而他也习惯了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感情都扼杀在萌芽阶段。
没有亲近不会产生感情,没有感情不会带来痛苦。不给别人希望,不会留下失望。这样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可谁能料想到黑暗神会变成一只猫呢,而谁又会对一只可怜可的小猫冷着一张脸呢?
所以从一开始,白檀溪对着猫身人心的科尔温投入了感情。随着感情的不断投入,白檀溪无法将科尔温当成一个纯粹的npc来看待了。
——这么说吧,狗皇帝狗皇帝,假若你家的狗真的当了皇帝,你真的能把它当皇帝那样,以一种疏离且庄重的态度来崇拜它吗?
答曰,不能。毕竟你们之间曾经那么亲昵,吃过同一块排骨,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所以,在黑暗神自曝身份后,他与科尔温一直处于一种亲昵过狎的状态。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说得大概是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
“这么说的话,你也挺喜欢他的,是吗?”系统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几秒钟,见宿主没有反驳它,才继续说了下去,“反正你们两个,这个郎有情,那个郎也有意,要不干脆来一发?睡过即拥有吗,对不对?”
“对个鬼!又不是打游击,打一炮换一个地方。我有道德有素质,坚决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与,算对象是神也一样!”
“……说得好像你是玩弄别人的那个似的,你明明是被玩的那个。”
白檀溪忍无可忍,从地上站了起来:“系统,你到底是哪边的?”
系统本着求真务实的原则严肃的回答了宿主的问题。
“我当然是13言情那边的,说起来,宿主你知道黑玫瑰的花语吗?”
白檀溪扫过眼前这片被他糟蹋得不成形的黑玫瑰,轻声道:“我不知道。”
“黑玫瑰的花语是:温柔真心,独一无二,忠诚、思念,”系统顿了顿,“当然还有最后一种花语——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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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格拉蒂丝说,你下午把黑美人全部剪了?”科尔温一边宽衣解带,一边问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白檀溪,“它们不合你心意?”
“没有的事,我怕它们长得太厉害了。”白檀溪默默裹紧自己身上的小毯子,咽了口口水:“神主您这是,要同我一起休息吗?”
“这是我的寝宫。”
科尔温披上一件丝质睡袍,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抓起白檀溪戴着誓言之戒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轻声道:“你可是发过誓,要终身侍奉于我的。”
白檀溪:“……您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说要侍奉科尔温,可没说要伺候到床上啊。
“侍奉难道不应该贴身吗?”
“……应该。”
“嗯,所以今晚你和我一起休息。”
白檀溪:……妈蛋,都是套路!
“对了,我听说人类结婚时会在无名指上戴一对圆环,对吗?”
科尔温舔了舔唇,用他的右手慢慢地握住了白檀溪的右手,然后十指相扣。
两枚金灿灿的誓言之戒再一次紧紧地挨在了一起,虽样只是两枚素环,却叫人无法无视它们的存在。
黑暗神恬不知耻地问他的信徒——
“是和这个一样吗?”
白檀溪咬牙切齿的回答:“……是。”
马蚤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