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奇袭行动,两边一共二百二十九个人,死二百二十七人,只有两个活口。正好一边一个,正是他们每一队的领队。
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十分的有意思:他们二百二十七人里,兵只有二十人,剩下的,居然全都是匪。
如今天下大乱,落草的匪类特别多。但这些人,多是乌合之众,招安或是缴杀,都十分容易。他们这次带来的这些人里,小半是兵,大半是匪。他们这些头领,带着一些自己的心腹,不管是用计用谋,还是用拳头有鞭子,都让他们服帖了。训了一个多月,之后又练了一个月的水里功夫。
两个月,就让他们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了。但也就看起来像那么回事,遇上正经的,还是那几个真正的兵出手。剩下的那些,无非就是当炮灰在用。
至于这一次,他们只是受了上面的命令,到此来伏击敌人。他们不知道敌人是谁,只一切都以信号为准。信号什么时候出现,他们不知道。他们收到的命令就是,收到信号之后,立刻出发,不惜一切代价,围击目标,死活不论。
更多的,他们却并不清楚。
他们在昨天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们将要袭击的目标是谁。显然,他们也不在乎是谁。他们是兵,是“将”手里的刀剑,将之所指,就是他们攻击的方向。不管目标是什么,是人是兽,是善是恶。
“哥,嫂子,那两个领头的现在就在外面,你们要不要见见?”
“不必。”李青阳直接拒绝:“人先押着,他们的小船带来了没?”
“带来了。一边三十艘,有弓有箭有盾,都是标配,全带回来了,一点没落下。”说到这个李青昭脸色又是一黑。
“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这样……”李青阳跟他们嘀咕一阵,确定他们都听懂了,记下了,就让他们离开。而他们,没有回营地,而是领着人,绕了一圈,又回了之前那些人藏身的地方。
………………
第二天,天还未亮。营地便起火热灶,开始做饭。
吃饱喝足,拔营上船。
连车带马,十几艘大客船,连成一线,浩浩荡荡。
船驶离岸时,天还未完全亮起。李青阳跟欢喜难得有兴致,站在甲板上望着江景,亦静待东方的日出。来往的下人船工,看到他们,全都下意识的小声,能远避就尽量远避,生怕扰了他们。
风呼呼,水潺潺。
突的,注听“biu,啪”的一声响,一道紫光拔地而走,直入天际。众的视线下意识的随着那光亮走。直到那光亮到了极高,一下分裂成许多破碎的光点,炸开,落下。而极细小的光,未落到江面,已经消失不见。
如今这年代,各家用的信号,虽然颜色不同,款式也有差别,但这种明信,基本上是同出一脉。只要知道信号的,基本上是一看就知。虽不知具体意义,可这分明就是有问题。一看这动静,顾景和顾姨,几乎第一时间出现在甲板上。两人十分默契的守在船的两边,将欢喜跟李青阳保护在中间。
充当侍卫的游隼营的人,也已上了甲板,全副武装。
“主子,前面有船。”
欢喜翻手拿了一个十分小巧的望远镜出来,看了一下儿,就递给了李青阳。是昨晚那三个人。
“继续前进。”李青阳下令。
又有人紧接着报道:“主子,后面有船。”
“继续前进。”同样的命令,同样的语气。
众人对他十分信服,除了派人盯着船工之外,无一丝混乱。
很快,前面的船靠近,只有三艘,却比他们这的客船还大些,只是那船,速度比他们快了许多,且船前备了尖铁……显然,若是直直的撞上来,这船吃不住它一撞。
昨晚所见的三人站在船头,身后站着许拿着单刀的好汉,隔着还远,就对这边喊话:“前路已扫干净,世子可安心前行。”
“多谢。”李青阳对着那边一抱拳,扬声应着。
本来这样就该结束了,只是对方的船十分的快,错过他们的错,绕到后方,划了个圈,又转回来。与他们的船,齐头并进。那三人依旧在船头,此时又有话来:“江面宽广,若要过江,也需此时间,世子可敢到我们这小船上来一叙?”
他们的船着实不是小船,比这边的客船高而大,很是壮观。
“主子不可。”李侗立刻拦道,其他人却都没有开口。
李青阳眼微眯,扬声道:“还请寨主派个小船过来。”说完,顺手就将望远镜递给欢喜。欢喜一转手就放进了空间,空着的手,顺势就挽上了他的胳膊。同样的扬声道:“几位好汉应该不会拒绝,我夫妻二人一起前来拜访吧?”
“哈哈哈哈,世子夫人乃女中英雄,我等自然欢迎。”
那边果然放了船下来。
顾景悄然到了他们身边:“主子,属下一会儿会潜上船,若是有异,主子和夫人可以掷杯为号。”
李青阳微微点头。
顾姨瞪了欢喜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望向对面大船的眼神,满是杀气。
很快,小船到了跟前,两人上船。摇浆的是个黑壮的年轻人,一身腱子肉,一笑一口大白眼。小船到了对方的大船上,顺着梯子爬上去,三人就等在那里。
看到两人,到是显得高兴。
“世子果然是痛快的人,值得人敬佩。”手一引:“里面设了酒席,还请世子赏脸。”
“请。”李青阳淡定如故。
欢喜一路跟着,跟着他们来到船舱里,来到席上,自然也有她一个位置。
几人一坐下,那三当家就拿了酒坛子,一下拍开,五个大碗,直接满上。
李青阳一看,伸手就将欢喜面前的酒碗拿了过去:“我夫人不能饮酒,她的酒,我代饮。”
“哈哈哈……早就听说世子跟夫人情深意重,果然不假。”
李青阳眼神微闪,欢喜换了女装不过几天的功夫,哪来的听说?还有之前的话,女中英雄,是客套,还是有所知?
酒桌坐下,先饮三杯。欢喜不饮,可李青阳痛痛快快的六杯下去,让他们不但没话说,反而更加欣赏。“好酒量,好,好,好!”
“今日承蒙三位照拂,李某敬三位一杯。”李青阳端杯,三人满饮一杯。“我父的封地在南,京都在北。以后常来常往,怕是要常来打扰了。为了以后不得不麻烦诸位,李某再敬三位一杯。”
“世子客气。”三人又满饮一杯。
“这一杯,却是要替我夫人敬三位。”
“夫人客气。”三人又满一杯。
“这是三十年的女儿红,到是好酒。可惜,劲头到底小了些。”李青阳待他们喝完,才开始品酒:“几位常在江湖走动,想来应该知道我们秦地的红薯酒。”
大当家的眼睛一亮:“那红薯酒确是好东西,够烈,对于我们这些常下水的人,实在是大有好处……”他竖起大拇指:“只是,贵,真贵。”
“贵?如果我记得不错,我们的酒往外卖,一坛只卖半两银子。跟上好的花雕酒价格差不多。”他端了端手里的杯子:“价格绝没有诸位的这些贵。怎么会贵?”
“世子有所不知,这酒从您那里买当然不贵。可出了您那,这酒就卖出天价去了。”大当家狠狠的喷了一声:“您是不知道,如今蕃王这么多,想要出门做生意,那是层层关卡,层层剥。从您那一坛半两银子出来,到了外边,那能卖出百两去。不卖这么多不成,一路被剥去的银子,也要算在里面不是?不然,做生意的就赔死了。”
这情况,他们当然知道。否则,今天也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但就算知道,此时也要装作不知:“这我到不知。”对着三人又是一抱拳:“为我的失职,再敬三位一杯。”
“不敢不敢。”三人连忙道。那二当家,眼睛已经迷糊了,显然,他的酒量在众人中,要浅的多。
李青阳略一沉吟:“如今既然知道了这事,我自然不能不管。我到是有个想法,这些酒在我们秦地,决然不会有那样的层层盘剥的情况。只是,出了秦地之后,便是我也管不了。若是能找到一个渠道,能避开这些盘剥,将酒运出去,到是皆大欢喜。”
“好办法。”
“只是,这样的渠道却是不易找。”
“不难找。”大当家几乎跳起来:“不瞒世子,我们洛水寨干的就是水运的营生,若是世子放心我们,我们愿为世子马前卒……”
李青阳眼睛一亮:“既如此,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至于诸位该得的利益……”他略一犹豫,才道:“这事儿我却不很了解。等回头,让专门负责此事的人来跟诸位商议。诸位放心,今日李某承情,绝不让诸位吃亏。”
“世子说得哪里话,我们自然信得过世子。来,喝酒……”
许是达到目的了,几人放开了喝,酒一坛一坛的被开封。李青阳来者不拒,却也没让那三人好受。
二当家第一个躺到桌子底下去了,李青阳随后也略显醉态,却还是坚持着。直到将另外两人全都喝趴下,他才长吁了口气,不再劝酒。他坐在桌前,整个人靠在欢喜身上,久久不语。
欢喜心疼的不行,虽然知道他不会醉,可那么多酒下去,对他的身体也是一种负担。
“我们的酒,居然被那些人卖的那么贵。”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那么,其他东西呢?那些牛痘疫苗呢?我下令,让所有人都免费使用的,外面,是不是如我所希望的那样?”
欢喜垂睑:“秦地,全都是免费。你治下的人,不论是官还是民,他们都不会做那样背良心的事。”
“所以,外面并不那么好,是不是?”
欢喜不答。
“我的眼界果然不够宽。”他闭上眼睛,“咱们的水泥修堤坝,可保百年不溃。咱们的农具,可以让人省下大把力气,咱们的纺车,可以让人织出好几倍的纱,咱们……这些我说免费给百姓的东西,是不是全都被卖成了天价?”
“至少咱们秦地,百姓全都家有余粮,冬有暖衣。他们会记得你的好,会感激你。”
李青阳搂着她的腰,呼出的全都是酒气:“还好,秦地还好。”
“是啊,秦地很好。”欢喜抿唇:“只是,皇帝连小小的秦地,也容不下了啊!!否则,又怎么会……”
话还未完,李青阳已经手一松,整个人瘫了下去,显然是已经睡着了。她则长长的叹了一声,不再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