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山凹子那里传来消息,汉王果然要跑。”帐篷里,李青阳一身铠甲,肃穆紧张。
这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汉王好歹也是皇姓,只要这会儿逃了,以后就有无数可能。皇家的人,不逼到最后,很少有豁得出去的。他们从出身受到的教育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他们大多数并不是被当成帝王养成,所以又少了些帝王之尊,之傲。于是大多都是,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必选择生路。
“想必是拦下来了。”李青阳问。若是让人逃了,来回话的人语气不能这么轻松。
“是的,这次是十一皇子领军。十一皇子是这个……”那人竖了竖大拇指:“汉王的人马,一个没跑掉。如今已在往回赶,下午就能回来。”
李青阳点了点头:“汉王既然跑了,韩王这边更拖不下去。韩王到还有些血性,想必要最后一搏了。就是不知道,他会选择什么方式。”想了想,才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随时做好备战准备。”
“是。”
到了晚上,李青阳的大帐里,再次迎来刺客。
这样的行动,是十分常见的斩首行动。军无将则乱,群龙无首,秦军将不足为惧。这种事,这段时间一直就没断过,只不过,今天晚上来势更汹汹些,人也多一些。
刺客来时,军帐大门是开着的,里外全都灯火通明,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里面的人。显然的,作为被刺杀的人,李青阳显得更加的悠闲,以及艺高人胆大。此时,他正跟欢喜在下棋。身边除了一个拿了针线在做的嬷嬷外,连个侍候茶水的人都没有。而外面,也并没有多添多少侍卫。只除了顾景抱着一柄长剑,笔直的站在帐篷前。
刺客一路潜伏到跟前,顾景立刻就迎了上去。而附近,发现的人不少,却没有出现半丝混乱。连那些侍卫,都只是其中一部份出手,其他人,依旧紧守着岗位,多一步都未走。治军之严,可见一斑。
刺客连帐篷门都没摸着,就被顾景给拿下。人才拿下,粮草那边也有人来报,“粮草那边捉了十几个俘虏……”所有试图抢口粮的,都是他们所不能忍的。对于这些人,下手肯定特别狠,十几个俘虏,那杀了肯定不下百。
这是一出声东击西之计,可惜,两边都未能成功。
天将亮时,又来一拔刺客。这一次来的人特别多,大概有几十个。或明或暗,这营里藏的很深的一些内奸,都一起出动了。显见的,这是最后一搏了。全力以赴,若是能成,这些人的牺牲就是值得的。若是不能,那韩王也就该死心了。
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是很厉害的。只可惜,他们碰到了更厉害的李青阳。早就防着这一幕,早就安排好了人手等着他们。从他们一出现,就落入了李青阳布置下的口袋里。便是如此,那些人里最厉害的那一个,还是突破了顾景的防线,直接冲到帐篷里,看到李青阳,大吼一声:“贼子,受死吧。”
可惜,他话音才落,已被顾姨一剑穿心。他们怎么都无法想到,那个在帐篷里做针线的嬷嬷,是个比顾景更厉害的高手。那人倒下,死不瞑目。
李青阳跟欢喜的棋才下完第三盘。三盘,欢喜全都输了。
到此时,他起身,安抚的揉着她的头:“接下来肯定安静了,你好好休息。等中午了,我过来叫你。”这场仗,也该结束了。
欢喜知道,接下来,将会是秦韩的最后一战。
韩王虽然棋差一招,却也有些傲气。手段用尽之后,他认输却不认怂。他自知自己再没机会,与其当那丧家之犬,不如堂堂正正战死。
果然,第二天,西陵关前,韩王大军摆开阵式。
李青阳到是给这个敌人足够的尊重了,也拉出人马,与之对阵。
韩王是一个留着美须的中年汉子,身形偏瘦,看着不像武人,反而更像是文人。只是此时的他,身披铠甲,手拿长枪,跨骑骏马,威风凛凛在阵前:“李青阳小儿,可敢跟老夫一战。”
李青阳打马上前,应声道:“战。”
王见王,谁也不能避。
欢喜绷直了背,视线紧紧的锁着那个更加清瘦修长的背影。心中担心,却半句反对的话都不能出口。这是他的战争,这是他的成王之路,必须由他来走。
“来吧,青阳小儿,今日若是老夫败了,我韩地的所有士兵百姓,全都归你所有。”
李青阳微点头:“好。”明知是必败的结局。虽然一直以来,韩王的风评并不十分好,难得临死,反而做了回大义之事。虽然其中也有诸多算计,可既然对方保住了这些军民的性命,他也不介意被他利用一回。
“杀!”韩王一声吼,催马奔来。
李青阳催马迎敌。两马撞到一处,长枪迎敌,叮叮当当,你来我往。两马讯速分开,冲出几步,立刻勒停马头,快速调转回头,再次冲杀。如此大战上百个回合之后,两人身上全都带了些伤。二人不管是御马之术,还是枪术,全都让人惊艳敬佩。
欢喜咬着唇,用力压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冲上去。
又一次冲杀之后,李青阳的视线突的转了过来。只有那么一秒不到的时间便转了开去,可她却从中看到了一丝安抚。那边,他勒停了马,对着韩王道:“是时候了。”身为一军之首,跟他战这么久,已经给足了他的面子。便就算死,也能落下激战力竭而不敌的评语了。而这一次,他不会再留手了。在两人再次冲到一起,本来冲被韩王挡下的长枪,速度突然快上好几倍,力量更是大了无数掊。他的枪挡不住,险险的回护自己面门,却被李青阳的枪尖直接击断。那枪尖击断他的枪之后,尚有余力,刺向他的面门。他心头一惊,整个人猛的倒仰下去,直直的躺在马背上。
这一刻韩王才知道,对方一直给他留面子。只为了全他一场尊严……还不等他收起脸惊讶之色,更未能重新坐直,已被李青阳一枪挑落马下。李青阳勒停马头,长枪一击,将他的坐骑击跑。这直直的坐在马背上,直面狼狈的韩王。
“可愿降?”李青阳举枪。
“只要战死的韩家人。”韩王本就姓韩。
李青阳点了点头,沉沉的看着站在地的韩王,狠狠的扎了下去。
欢喜微讶,不是为他的杀手,而是在他扎下去之前的那一瞬间,他明明停顿了那么一瞬间。也是因为那一瞬的停顿,所以在他扎下去的瞬间,韩王往前撞了一下。
她看着那韩王大睁的双眼,以及即便是死,依旧坦然的脸,她似乎明白,却又想不到。但不管如何,她还是重重的松了口气,看向李青阳的目光,是重重的欣喜和骄傲。当然,更多的还是担心。他那身上伤口可不少!但此时,她连奔向他都不行。那是他的战场,是他的舞台。
“韩王已死。”李青阳收回长枪,挺直脊背,对着韩军那边扬声喊道:“尔等还不快速速投降?”
“速速投降。”身后的人连忙跟着喊着,为他助威。
“速速投降。”
“速速投降。”
士气,战意,随着韩王的死而流失,流失的速度堪比泄洪,挽无可挽。
当!一柄武器被丢到地上。
接着,便当当当当个不绝,瞬间,武器掉一地。人,也跪了一地。
兵败如山倒,没有韩王,无人能力挽狂澜。
李青阳终于一挥手,让身后的人上前。
欢喜连忙策马来到李青阳身边,后面,有人越过他们,前去处理俘虏的事情。很快,本来在最前面的李青阳,便落到了最后。
“你的伤?”她轻道。
“没事。”李青阳轻应:“都是皮外伤,这些血,大部份都是韩王的。”
虽然这么说,欢喜还是递了个玉瓶过去。那瓶子里并不是什么药物,仅仅是灵泉水。那东西对这样的外伤效果还是极好的,这么一瓶下去,一般的外伤,就全好了。
待他喝尽,她收回玉瓶,这才彻底安下心来。然后看着那收缴俘虏的现场,轻轻的扬起了笑。
“韩王到是舍得。”若不是韩王早作安排,这些人不会如此配合的投降,半点冲突都没有。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李青阳轻声应着,停了许久,才又缓缓的道:“这才开始。”
是的,这才是开始。
接手了汉韩两王的属地,如今他算是占了大唐四分之一的地盘。
他到没想搞分裂,只不过,手里有力量,对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才更有把握。历来争皇位,都不是轻易的事情。他就算没亲经历过,可史书也看过不少。要他做那纯孝之子,卑躬屈膝的顺着皇帝,等皇帝把其他人全都弄死,最后不得不,施舍一般的将皇位给他……他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卑躬屈膝。哪怕那个人是皇帝,是这个身体的亲父。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对着一直守在他附近的人道:“将韩王尸身收殓,厚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