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霭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这张廷玉如今也是正一品的内阁大学士,这父母身份高,家世权钱都不缺,以致于张若霭一到适婚年龄,这公主府日日都能迎来媒人说媒。人家都说一家女百家求,可陈许家是一家子也百家求。
“主子,咱们临街王大人家里卖宅子。”夏兰从自己家过来府里,恰好遇到门外的新鲜事,便笑着跟陈许道,“还是主子说得对,这养孩子可比当官重要,那王大人做到正二品又如何,两个儿子都不争气,如今这败落下来也是快得很。”
“卖宅子?”陈许心里一动,自己如今两儿两女,以后大婚都要分开住。虽然地契她手里有不少,可还是想让孩子们住的近一些。
“主子要买吗?”不愧是跟了陈许二十多年的人,陈许只一句话,她就明白了陈许的心事。
“嗯,若霭日后大婚也是要有住所的,这住在隔壁最好不过了。”陈许笑道。
“主子不打算让大公子住在府里不成?”一般都是长子随父母住,日后继承家业,所以陈许这买宅子为了让长子搬出去,还真是有些意外。
“远香近臭。”陈许自是知道夏兰的意思,对这个,她和张廷玉已经私下里说过了,公主府虽大,但是儿女们成婚还住就有些不合适,他们都不是喜欢给孩子们找事情立规矩的,这长大了分开过也没什么不好。
“那既然如此,主子可要找个人去说了,我看这个想买的人应该不少。”夏兰道。
陈许点头笑着应是,他们住的这一条街都是有身份地位的。除了皇子阿哥外,基本上没有住朝臣,可是临街就不一样了,基本上就是些达官贵人,这要是买下来,只要再开个后门,以后孩子们过来就方便多了。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陈许叫来管家,忙去那位大人家里看看情况,要是卖出去了,她就再找就是,没卖出去,那她怎么说都要拿下。
在陈许眼里,女儿家出嫁了比较金贵,所以给长女若盼和次女若明的嫁妆早就准备齐全了。反而是儿子,她也就是按规矩准备了些聘礼之类的,要不是今日说起,她还打算过些日子再找合适的房产给长子若霭和幺子若琛。
张若霭倒是没有走张廷玉文武两不耽误的路线。这孩子在武学上始终没多少天赋,就只一心走科举。如今这年纪刚刚参加完乡试,名次到还不错,不过他自己不满意,想要再过几年再下场会试,对此,张廷玉和陈许都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如今他日子到是潇洒,除了看书之外,就是出去约见朋友。
这不,今日一大早就去了自家的玲珑酒楼以文会友。
“你们知不知道,昨日童侍郎家里那事?”
“说说。”
张若霭见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心道,谁说男子不喜欢议论人是非,看他这几个朋友就知道,这好奇心是男人女人都有的。
“若霭,你不好奇?”
提起礼部童侍郎,张若霭第一印象却是他家那位养在老家的庶女,当初他从桐城参加完乡试回京,恰好在路上遇见了受到抢劫的那位童家姑娘,本来他是打算伸个援手的,可谁知道,那姑娘竟然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练家子,竟然带着家丁就把那些劫匪给扭押送官了。看的他这个文弱书生,当真是有些汗颜。
“想什么呢,若霭?”见好友发呆,一旁的朋友用胳膊撞了撞他道。
张若霭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点好笑的事情。”
周围的朋友见他回神,又开始继续八卦。
“童侍郎有个得意门生,就是今年会试二甲第一的那个施经纶,他和童侍郎家的庶女本是有婚约在身,可是这如今到了履行婚约的时候,却上门退婚。”
“还没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就翻脸不认人?”
“他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这不过如今就是个翰林,就以为自己不再需要童侍郎的扶持了?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张若霭看明显知道内情的朋友甲道,“他那个人我听说为人还是很钻营的,既然出身贫寒,自然不会就因为这事和童侍郎闹掰。”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精明。”朋友甲耸耸肩,低声道,“我也就是跟你们说说,你们可别到处乱说,毁人家姑娘清白呢。”
“那还是不要说了。”张若霭端起茶杯,心道,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在这里议论人家姑娘,总归是觉得有些不是大丈夫所为。
“你也太无趣了。”
“是啊,说来听听。”
“那个施经纶说童家庶女在回京的路上被劫匪劫过。”
只这一句话,大家就知道,这施经纶退婚也不是无理取闹。这种事情搁在谁家都不会接受。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可是张若霭却是对那件事情心知肚明。什么被劫持,明明就是劫匪被她搞去送官了。她的武艺可是不低,这是他亲眼所见的。再说,后来他们一直都是一前一后的赶路,这姑娘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那还没完吗?”
“你们太单纯了,人家如今上门说,他和童家有婚约,如今庶女他决计不会娶,但也不是什么毁诺之人,心大着呢,想娶特意求了皇上选秀撂牌子在家待嫁的嫡女童清瑶。”
“这心可真大。”
一个个就着施经纶在那里议论,可是张若霭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姑娘家被人这么诟病,可怎么嫁人?那个姑娘,虽然不像当下的姑娘家文弱,可是也有自己的英气,那张脸也是一个清秀的佳人。无端被人这么颠倒黑白,当真是冤枉的很。
心里有事,张若霭也没有和这群朋友久留,告辞之后便让人去打听童家庶女的情况。
“大爷,这个童家庶女如今被童夫人送到了京郊的潭拓寺,说是童家舍不得要她性命,只能让她常伴古佛。”小厮张绍是张若霭的心腹,他把自己打听的全都一一告诉张若霭:“大爷,我也打听了,这童家的庶女很不受宠,她母亲去的早,一直都在老家由奶妈养大,这是到了婚配年纪,童大人才让她进京和施经纶完婚的。”
“她可会武?”张若霭并不反感女子会武,毕竟他母亲就是会武的。
“不会。”张绍不明所以,“都说这个姑娘最是温柔大方,而且棋琴书画样样都通,比起名动京城的嫡女童清瑶也是不遑多让。”
“倒是不容易。”能够一个人在老家长大,还能学得一身本事,倒真是心有沟壑。
张绍看着自家大爷,有些不明白自己的主子怎么对一个侍郎家不受宠的庶女感兴趣。不过他倒是知道自己的本分,并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张若霭心里是想要站出来给这姑娘一证清白的,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帮忙。这种事情,一个不好,就会惹来一身腥,众口铄金,要是他出面,搞不好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他心里矛盾,这一到家里的晚饭时间,这一家子坐在一起,张若霭就有些心事重重。
“若霭,你可有心事?”陈许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长子道。
“母亲,儿子的确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做。”张若霭放下筷子,看着张廷玉夫妻,把今日的事情娓娓道来。张廷玉能在年纪轻轻爬到内阁大学士的位置,这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只是这件事跟自己家里没多大关系,他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自己儿子倒还是这桩事情的见证者。
“这件事你的选择是对的,既然知道那姑娘要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搭进去一辈子,是应该站出来的。”陈许心里还有别的想法,这自己小时候也被劫持过,可是放在任何一个疼爱子女的父母身上,哪怕知道这种事情不存在,也会替女儿扫清一切名誉上的障碍。这童侍郎夫妻倒是有意思,因为一个外人的言辞,就直接给自己女儿定了罪。这好好的姑娘家,投胎到这家,也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
“这件事母亲会处理,你不用管。”再可怜外人,陈许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搭进去。
张若霭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由母亲出面是最好不过的,这解决了心里的事情,张若霭便拉着弟弟饭后一起去书房温习功课。
“衡臣,咱们若霭如今也十八岁了,虽然我不鼓励他结婚,但是这也该相看了。”陈许晚上和丈夫闲聊道,“我看着孩子对这方面一直不怎么开窍,你说我们该给他相看个什么样的姑娘?”
别说什么自由恋爱的话,这年头,就算男方开明,也没有哪家的姑娘敢明目张胆的和男人谈恋爱。这由母亲出面相看,最是合适不过的。
“你是担心他看上这个童姑娘吧?”张廷玉一语就把陈许的担忧戳穿了,“你不是不在乎这些门第吗?怎么这会又计较上了?”
“哎,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陈许叹气道,“我不是在乎门第,我是怕沾染上一家子极品。今天若霭说的这事,你别说你没看出来,这童家夫妇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尤其那个童夫人,连一点面子情分都不会做,直接就把庶女扫地出门了。”
“你多虑了,若霭那孩子根本就只是正直感在作祟。”张廷玉笑道,“再说,这件事就算到了那一步,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在咱们跟前耍花样,你也是想太多了。”
也对,这才哪里到哪里,她也是杞人忧天了。(8中文网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