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草出嫁之后,白芍和白薇也分别嫁给了文曲和陈子昂,白芍虽然嫁了人,却还是留在她身边,白薇则留在了陈子昂身边。
这一日,她将连翘和沉香唤了进来,命她二人替代甘草和白薇的位置,由原本的二等宫女一跃成为太女殿下身边的一等宫女,连翘和沉香虽然欢喜,但心中也有一丝对甘草和白薇离开的不舍。
离她及笄转眼就只剩五天,为了她的及笄,文德帝早早就开始准备起来,满朝的文武大臣,自然也对太女殿下的及笄礼费尽了心思。
等到离太女殿下的及笄礼只剩三日时,文德帝收到了大周皇上谴来的使臣,使臣告曰,大周皇上派了大周太子亲自前往楚漠参加楚漠太女殿下的及笄礼。
文德帝听完大周使臣的禀报,当场笑咪咪地赏了大周使臣,回头回了乾清宫后,拉着望舒的手,将大周皇帝好一顿臭骂。
他楚漠太女的及笄礼,你大周皇帝派大周太子来参加,又提什么为了两国和盟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一看就知居心叵测,妄图用他大周的太子来娶他楚漠的太女殿下。
望舒由着文德帝将大周皇帝一顿臭骂,期间还很是体贴的送上一杯热茶,“父皇,您都骂了这老半天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再继续。”
文德帝忙给了她一个女儿你真体贴的慈父眼神,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后,方觉心中那股子恶气消淡了些许,看着女儿道,“舒儿,这大周皇帝狼子野心,实在可恶之极。”
望舒浅浅一笑,“父皇,不管大周出于什么目的,父皇您看着就是。”
文德帝想了想,略带不满地问,“舒儿,你的及笄礼,燕梁皇帝,他到底来不来?”
都只剩三天了,长孙逊还不见人影,连音讯也没传一个,文德帝表示,他很不满。
未来女婿太不靠谱了,自个爱女的及笄礼,居然都不透个风声,简直没把他这个未来岳父放在眼中!
“父皇,儿臣早已收到阿逊的书信,信中说,阿逊已经在来上京城的途中,想必这两日就应该到了。”
看出父皇的不满,望舒轻声劝解,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及笄礼,让父皇对阿逊大失所望。
文德帝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舒儿,你没骗父皇吧?他这两天真能赶到?”
望舒笑着点头,“父皇,您就放心吧,他这两天,一定会来的。”
正说着,就有内侍一路小跑着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禁卫军统领蒋大人求见。”
文德帝摆手,“宣。”
蒋同大步迈进,“皇上,燕梁皇帝和大周太子皆已抵达上京城,可是安排他们住进行宫之中?”
文德帝一愣,长孙逊倒也罢了,这大周太子,他这才刚见过大周派来的使臣,转头大周太子就已经抵达上京,由此可见,这大周太子也是个狡猾的。
“让燕梁皇帝住进行宫东院,大周太子住行宫西院。”
文德帝对大周印象不好,大手一挥,吩咐下去,完了又道,“先将燕梁皇帝带进来。”
蒋同领命退了出去,文德帝笑咪咪地看着望舒道,“舒儿,你说燕梁皇帝,他知不知道大周太子对你居心不良?”
看出父皇眼中的算计,望舒不由笑着摇头,“父皇,大周太子和阿逊,算起来也是师出同门,您啊,就别管了。”
长孙逊和大周太子竟师出同门?
文德帝有些讶然,旋即又看着自个女儿道,“舒儿,你怎会知道的?是长孙逊告诉你的?”
望舒含糊其词的点头,想到宴殊,又道,“父皇,大周皇帝是怎样的人女儿不了解,可大周太子,光明磊落,是个谦谦君子,父皇您不用担心。”
谦谦君子?
文德帝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心道自个女儿对这大周太子的评价相当高啊,长孙逊若是知道的话——
“舒儿,你既然对大周太子评价如此之高,那大周太子,容颜如何?”
文德帝很有兴趣地问,虽说他很看好长孙逊,可女儿就这么一个,自然要为她多选选。
望舒脑中浮现出宴殊的容颜,又思及连七姑娘对晏殊的评价,唇角一弯道,“父皇,您可听过这天下人皆评一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其实这人,指的就是大周太子。”
文德帝双眼一眯,能得天下人这般评价,那大周太子,好像真的很不错的样子啊!
不过女儿,你这般夸赞大周太子,长孙逊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皇上,燕梁皇帝求见。”
内侍奔了进来,大声禀报。
文德帝笑咪咪的点头,“让燕梁皇帝进来。”
宫门口,一袭便装的长孙逊大步迈进,双手揖拳道,“阿逊见过贺兰叔叔。”
原本两国君王相见,他不必行礼,可此时他以晚辈自居,对文德帝行了晚辈礼,文德帝甚是满意的看他一眼,笑咪咪地道,“阿逊,你如今也是一国君王了,在我面前,无需多礼了。”
“您是长辈,阿逊这是应该的。”
长孙逊从容不迫地回他,眼中没有丝毫委屈。
“舒儿啊,父皇还有些奏折没批,你去御书房帮父皇批了吧。”
越看长孙逊越满意的文德帝,挥手赶女儿离开。
望舒有些啼笑皆非,又知父皇有很多事要问阿逊,这才寻了理由打发她离开,无奈应下之后,她看了长孙逊一眼后才带着白芍茯苓四人离开。
“阿逊贤侄,请坐。”
女儿一离开,文德帝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看着长孙逊。
长孙逊从善流的坐下,文德帝才道,“阿逊贤侄,朕今日有接见大周皇帝派来的使臣,大周欲和我楚漠两国结盟,朕听太女说,阿逊贤侄你和大周太子师出同门,那大周太子,品行如何?”
看着文德帝饶有兴致的眼,长孙逊脑中过了一圈后,面不改色地回道,“贺兰叔叔,大周太子只是曾跟着阿逊的师傅学了几年,师傅并不曾收他为弟子,所以阿逊和大周太子,称不上师出同门,至于他的品行,阿逊听闻,他不但阴险狡诈、更是心狠手辣,表面上看世人对他评价甚高,实则他是一个惯于借刀杀人、口蜜腹剑的两面三刀之辈。”
听完长孙逊对大周太子的评价,回想自个女儿对大周太子的评价,文德帝心中了然,看来长孙逊是知道大周太子此行企图,所以才这般不遗余力的狂贬大周太子啊。
“阿逊贤侄,舒儿对大周太子的评价可不像你所言这般,舒儿告诉朕,大周太子乃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阿逊贤侄你是不是对大周太子有失偏颇?”
咳嗽一声后,文德帝正义凛然地看着长孙逊道。
长孙逊面无虚色地摇头,很是义正言辞地回他,“贺兰叔叔,大周太子惯会骗人,绾绾单纯善良,一时被大周太子温润如玉的外表所欺骗而已,贺兰叔叔你放心,绾绾她很快就会识破大周太子伪善的面貌。”
听他说自个女儿单纯善良,文德帝的眼皮忍不住狠狠一跳。
将整个北漠攻下改朝换代的大汗,似乎和单纯善良沾不上边啊……
阿逊贤侄,你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这样真的好吗?
忍着心头的笑意,文德帝一脸讶然地道,“朕还以为那大周太子和善英明,看来道听途说终不可信啊!”
“贺兰叔叔英明。”
长孙逊适时拍上一句马屁,心中却将宴殊二字狠狠咀嚼了一遍。
他就知道,宴殊那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会巴巴远离大周跑来西楚,哦,现在已经是楚漠国了。
“阿逊贤侄,舒儿说及笄之后要去秦古国,你——”
文德帝探询地看着长孙逊,如今他已是一国君王,只怕是不能随舒儿前往秦古国了。
长孙逊却道,“贺兰叔叔放心,阿逊会陪绾绾一起前往秦古国。”
得了他的回答,文德帝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身为一国君王,肯离开朝堂陪女儿去秦古,可见在这长孙逊的心中,女儿要比皇权来得重要。
“你如今已是燕梁君王,若久离朝堂,怕是有所不妥?”
文德帝正眼看着他道。
长孙逊浅浅一笑,“您放心,燕梁朝堂很是安稳。”
云家早就倒了,不安份的人也早成了他刀下亡魂,这几年他没陪在绾绾的身侧,就是回了燕梁处理早该解决的事情。
见他这般自信,文德帝也就不再多说,转了话题道,“再过三日就是舒儿的及笄日,朕想在她及笄日上将你二人的事定下来,你看?”
长孙逊心中一喜,“好,阿逊愿意。”
“朕该问的也都问清楚了,阿逊贤侄,陪朕走走吧。”
文德帝起了身,缓缓向外行去,长孙逊也跟着起了身,紧紧跟在他身后。
二人慢慢朝御书房的方向行去,到了御书房后,文德帝迈进去看着女儿道,“舒儿,长孙逊在外面,你带他在宫中转转。”
望舒迈出御书房,看向在门口等着的长孙逊,浅浅一笑,“阿逊,你随我来。”
她带着长孙逊朝御花园行去,花园中百花盛放,端的是妍丽之极。
“阿逊,等过了及笄,我们就去秦古可好?”
行至一丛花前,她停了脚转了头,看着长孙逊道。
长孙逊轻轻点头,“好。”
“父皇他可是想在我及笄当日,宣布我们的婚事?”
长孙逊目中带了笑意,“是,绾绾,你可愿嫁我为妻?”
望舒轻轻点头,旋即又皱着眉头道,“可我暂时不能随你回燕梁,至少得等——”
“将来你登基为帝之后,世上就再无燕梁国,只有楚漠,绾绾,这些我早就考虑好了,你不用担心。”
长孙逊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又道,“等将来,我们生下皇儿,等他长大之后,你将皇位传给他,我们就可以隐居山林,好不好?”
望舒小脸染上红霞,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亲都还没成,他就想得这么长远。
不过,若是将来皇儿长大,她的确有将皇位传给皇儿,然后和他隐居山林的打算。
“绾绾,宴殊不是你想的那般光明磊落,你离他远一点。”
看着她红艳艳的小脸,长孙逊好不容易才将心中想要凑过去亲上一口的冲动压下,逼着自己不去看那诱人之极的小脸蛋,轻声道。
望舒不由摇头浅笑,总是这样,只要她一提及宴师兄,阿逊就会不开心,她能理解阿逊为什么会这样,毕竟重生以后,她记得宴师兄却忘了他。
“阿逊,晏——他如今已是大周太子,我也不是从前的郦望舒了,我和他,此生再无相认可能。”
正眼看着长孙逊,她无奈地道。
那一句我和他,此生再无相认可能成功地取悦了长孙逊,他含笑点头,“绾绾,他这次是有所图而来,只怕不会轻易放弃,你可得小心谨慎行事。”
望舒只是摇头,这里是楚漠国,宴师兄又是光明磊落之人,哪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阿逊过于小心了一些。
只是这些话她并不想和阿逊说,毕竟阿逊对宴师兄成见很深。
楚漠行宫,西宫主院。
偌大的宫殿里,地上铺着厚厚一层毛毡,靠西的墙侧,放着一张软榻,软榻的边上,摆着一张美人椅,椅上坐着的男人,闭着双眸,似已进入梦乡。
男人身后,两个宫女装扮的女子静静站着。
“太子殿下,萧大人求见。”
内侍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小心冀冀地禀报。
男人陡然睁开双眼,“让他进来。”
内侍弯着腰退了出去,不多时,就有一面容清秀的身着大周朝服的年轻公子迈了进来。
“回禀太子殿下,微臣已经查明,行宫东宫,住的是燕梁君王,文德帝已命人将燕梁君王带进宫中。”
萧怀安恭声禀报,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
太子殿下此行,是为求娶楚漠太女殿下,可文德帝却只召燕梁君王进宫,自家太子却没一同召见,两相对比,显然文德帝更看重燕梁君王。
“那个太女殿下,你们可有查到什么没有?”
宴殊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心中却有着淡淡的疑问。
长孙逊心中,明明只有着师妹一人,师妹死后,长孙逊性格大变,短短几年时间,将燕梁朝堂控于他手,如今,更是坐上燕梁君王之位,若他心系师妹,此次前来楚漠,又是为何?
“太子殿下,微臣听闻,几年前,燕梁国君尚是国师时,曾到过西楚国,说是追随神谕而至,并言季姑娘乃巫神之女,当时西楚的建元帝,这才封了季姑娘为长安郡主,不过随后,燕梁国师就回了燕梁。”
萧怀安将他探听到的事一一转述,末了道,“殿下,会不会因为那太女是巫神之女的身份,燕梁国君才会这般看重于她?”
巫神之女?
宴殊眉头微微皱起,燕梁信奉巫神,长孙逊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离开燕梁前来楚漠,倒也说的过去。
“殿下,七公主求见。”
内侍又奔了进来,小心冀冀地禀报。
宴殊向萧怀安看过去,萧怀安会意,弯腰退了出去,门口正等着的七公主见了他,柳眉轻蹙,“二公子如今,倒是唯太子哥哥马首是瞻了。”
萧怀安眉眼纹风不动,“七公主说笑了,微臣乃奉皇上之命护送太子殿下出使楚漠,奉的乃是皇命,七公主还请慎言。”
他说冠冕堂皇,七公主却是冷笑,还想说什么,内侍已经奔了出来,“七公主,殿下让您进去。”
七公主就瞪了萧怀安一眼,冷哼一声后莲步轻移,迈了进去。
萧怀安看着她的身影,目中却也露了一丝讥诮。
不过是个被皇上放弃了的前来和亲的公主而已,却还在他面前摆着公主的架子,只可惜的是,这公主的架子,也摆不了几天了!
“云彩见过太子哥哥。”
进去之后,七公主看着坐在美人椅上的宴殊,弯腰福礼。
宴殊摆手,淡淡看着她道,“七妹可是有什么要和本宫商量?”
七公主点头,坦然道,“太子哥哥,让云彩和亲可以,但需得让云彩自己选择。”
起初听到父皇命她随太子哥哥一道前来楚漠,她心中就已明了,父皇是让她来和亲的,她原也没想到,曾经那么疼爱他的父皇,只因为太子哥哥一句话,就将她送到楚漠来和亲,从前父皇的宠爱,转眼就成了刮骨的刀刺进她心口,身为皇家公主,这是她的不幸,亦是她的命。
她能博得父皇的宠爱,无非是因为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不会说一句让父皇不满的话更不会做让父皇不喜的事,是故,在父皇命她随太子一同前往楚漠国时,她没有闹腾,坦然接受。
因为她知道,即便她闹,父皇也不会改口,既然这般,倒不如乖巧听话,反倒能让父皇好歹怜惜她这个女儿一些。
因为她的乖巧听话,这才让她有足够的底气和太子谈条件,要她和亲可以,让她自己选择和亲的夫君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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