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亲王那边,是你安排的?”出了皇宫上了马车之后,季望舒看着长孙逊,很是肯定地问。
长孙逊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齐亲王和季海棠以及叶品言,的确是他安排的,齐亲王当初敢打绾绾的念头,就活该有此下场,至于季海棠和叶品言,身为叶家的子孙,活该有此一劫,只让这三人身败名裂没取了这三人的性命,则是因为像这种勋贵世家,人死——反倒是一种解脱,身败名裂才是对整个府邸以入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想到绾绾跳舞之时的专注,他不由带了些期冀地问:“绾绾,你可有想起什么?”
他不惜弹奏巫神曲,引她跳出巫神舞,自是希望她能借此回想起往事。
季望舒轻轻摇头,虽然她如今可以肯定脑海闪过的画面的白袍少年便是长孙逊,可是关于前生她和长孙逊的过往,她仍是一点印象都无。
见她摇头,长孙逊虽有一点失望,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终有一天,绾绾会想起来所有一切。
“师傅他老人家,可还安好?”重生一年多,她不是没想办法寻找师傅的下落,可是不管她怎么搜寻,都不曾有一丝关于师傅的消息。
长孙逊摇头,“自从五年前昆仑山一别之后,天机老人便遁入混沌古地修行,再不见踪影。”
季望舒默然,前生,她最愧对的便是师傅,师傅隐世修行,怕也是对这红尘俗世再无留恋,既然这是师傅的选择,或许,她不应该再去打扰师傅,才是对师傅他老人家最好的回报!
马车徐徐停下,长孙逊牵着她的手一同迈下马车向靖安侯府紧闭的院门缓缓前行。
守在门口的小厮偷偷晃了一眼,虽心中无比讶然大小姐为何会由着一个陌生少年牵着她的手,却也不敢多议,却也不敢放陌生人进府,小心冀冀地迎上去问:“大小姐,这位是?”
还不等季望舒回他,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大管事迈了出来,在看清季望舒和长孙逊二人牵着的双手之后略微一愣,旋即道:“大小姐,老夫人和侯爷正在福安堂等大小姐您。”
季望舒微微点头,侧头看着长孙逊道,“望舒已然到家,国师可是要启程回燕梁?”
国师?回燕梁?
李大管事心中一凛,不由自地的就朝长孙逊望过去,眼前这个看上去清贵无比的少年,难不成便是那名动五国的燕梁国师?
长孙逊微微浅笑,看着李大管事道,“本国师既然到了这里,正好拜访一下侯爷,劳烦管事通报一声。”
李大管事忙不迭的点头,“国师请进,小的这就去禀报侯爷。”
将一行人送进前院大厅后,李大管事匆忙直奔福安堂。
福安堂里,老夫人听完叶华梅的述说,一张脸已然沉了下来,两个嫡孙女,一个被燕梁国师认定是巫神之女,虽说看上去似乎好听,可是这里是西楚国又不是燕梁国,再是巫神之女,那也只是信奉巫神的燕梁国才会敬重,西楚国并不信奉巫神,好端端的大家闺秀被人说成是巫神之女,这往后相要联姻,岂不是还得看燕梁国师肯不肯?
至于另一个嫡孙女季海棠,老夫人原本也甚为看重,可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别说联姻了,留着还会玷污季府的清名,因为她,只怕府上几个嫡女嫡孙的亲事都不好议!
“青城,还有老大家的,棠丫头,你准备怎么安排?”老夫人板着一张脸问。
季青城的脸色也很阴沉,好端端的女儿被人糟蹋毁了名声,他心中焉能不气,可是再气他又能怎样?
别说皇上已经废了齐亲王的亲王封号贬为废人,就算没废,齐亲王比他还大那么几岁不说,且正妃侧妃妾室满堂,他堂堂靖安侯兵部尚书的嫡女,难不成还送进一个没实权的亲王府中为妾不成?
一想到女儿原本可以成为太子娘娣,如今却落了空,季青城的脑门就突突地跳,对于自个老娘的隐晦的问题,他心中不是不清楚,勋贵世家之女被玷污了清白,即便是受害的,可为着府中别的孩子设想,都应该将棠丫头送去庵堂渡过余生,可是到底是他放在手掌心疼了多年的嫡女,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丝不忍,便垂了头不语。
他不说话,叶华梅心中稍稍安定,用丝帕抹了抹眼泪,哽噎着道,“母亲,棠丫头出了这样的事,最伤心的便是她自己,求母亲怜在棠儿她向来孝顺懂事的份上,不要将她送去庵堂,她如今还小,等再过个几年的时间,这事便也渐渐淡了,母亲,咱们家大业大,养她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您放棠丫头一条生路好不好?”
“大嫂这话我可不同意,出了这样丢脸的事,当时就该一头撞死还能让人赞一声贞烈,大嫂若要将棠丫头留在府上,那别的孩子,还要不要议亲的?”赵氏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也不顾老夫人还没发话,率先叫嚷起来。
这府上可又不止长房一家,还有二房和四房呢,长房将那没脸没皮的丫头留在府中,那她的几个孩子,不也要受影响吗?
凭啥长房做的孽,要她二房承担?
赵氏满脸不乐意的神情,叶华梅原本就伤心不止的心,因为她的话,伤口再次被撕开,顿时也气得不管不顾地叫道,“二弟妹这话可真是狠心,棠丫头往日对你还不尊敬吗?你就非要逼死棠丫头才肯甘心?你也为人母的,要是三丫头出了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也能这般狠心无情?”
一听叶氏诅咒自己的女儿,赵氏愈发来火,跳起来指着叶华梅道,“呸,我的莲儿可不像那没脸没皮的,大嫂这是心疼自己女儿没了清白,还要扯上咱们二房不成?四弟妹,你别只把委屈压在心里不说出来,我就不信,三弟妹你会同意大嫂将棠丫头留在府中。”
叶华梅哀求的眼光就落在四房的方氏身上,方氏被她的眸光看得有些心软,可是一想到自己几个孩子将来的前程,便又咬了咬牙,呐呐地道,“大嫂,棠丫头的事是瞒不住的,要不就把棠丫头先送到庵堂过个几年,几年过后这事就像大嫂您说的淡了后,再把棠丫头接回来也不迟。”
方氏也明确地表了态,赵氏的气焰就愈发上涨,挺直了腰杆看着老夫人道,“母亲,棠丫头的事,可不仅仅关系到她一个人,咱们府上这么多孩子,可都还不曾议亲,您可不能因为心疼棠丫头,就不顾这些孩子的前程了。”
“母亲,儿媳嫁进季府以来,一直任劳任怨不敢有半丝懈怠也不敢有一丝委屈,可今天这事,儿媳不同意,谁要把棠丫头送去庵堂,儿媳唯有自请下堂,将来若是有什么不利侯府清名的消息传了出去,您可不能怨责儿媳。”眼看老夫人张嘴就要发话,叶华梅心头一凛,再也顾不得什么,起了身直直地跪在老夫人前面。
老夫人原本想要说的话,就这么给噎了回去,瞪着跪在她面前的叶华梅,她又是气又是恼,这个儿媳,竟然敢威胁她!
好,好得很!
老夫人又气又怒,拿起桌边的茶盏就砸过去,叶华梅也不闪让,由着茶盏砸在她额头,殷红的鲜花顺着额头流下,她也不呼痛,仍直直的挺着腰杆跪在那里。
赵氏虽是被老夫人的动作唬得一跳,继尔却又幸灾乐祸地看着叶华梅,作威作福了这么久,她叶氏原来会沦落到这么一天!
方氏则是吓得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椅子里,虽心里亦有些解气,可是却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让人瞧见她脸上解气的表情,她可不像赵氏那么有底气,赵氏嫁的二房老爷,虽没承袭候爵,可到底也是老夫人亲生的,和长房侯爷一母同胞,她嫁的四老爷只是庶子,还得依附着老夫人和长房过活,可不能将长房得罪得太狠,毕竟一旦老夫人两腿一伸走了,整个侯府可就是长房的天下了!
叶华梅不闪不让,老夫人却也没觉得解气,可是不管心中再怎么怨恨这个儿媳妇,一想到这个儿媳妇手中握着当年往事的真相,老夫人又不得不顾忌一二,可强势了一辈子的老夫人,又如何能甘心就这么让儿媳妇给钳制,所以在砸茶盏之后,老夫人一时间也没说话,只喘着粗气拿双眼恨恨瞪着叶华梅。
“大哥,你就由着大嫂气娘?”二老爷季青峰一边忙不迭的上去替老夫人顺气,一边鼓着眼看向季青城。
季青城这才回过神来,起了身上前去拉叶华梅,一边道,“叶氏,还不给娘道歉。”一边又转头看着还在喘着粗气的老夫人道,“娘,叶氏也是因为心疼棠儿,一时气急了才口不遮言,娘您可别生气,您要打要罚都随您,只别气坏了自个的身体。”
被季青城瞪着的叶华梅只得嗑头道,“母亲,儿媳一时情急顶撞了您,是儿媳的错,您要打要罚,儿媳不敢有怨言,只求母亲您能看在棠丫头她素来孝顺您的份上,不要将她送去庵堂。”
到了此时她还是不肯死心,老夫人就气得直哆嗦,伸了手颤颤地指向她道,“我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也是当娘的,你心疼棠丫头,可你有没有想过蓉丫头,还有松长和柏儿,这三个也是你生的,你只顾着棠丫头,可有没有想过这三个孩子将来会因为棠丫头受多少影响?还是说,在你心里头,只有棠丫头才是最重的?这三个不重要?”
叶华梅听得心中就是一紧,又是委屈又是难受,跪在地上哭道,“母亲这话却是不公,都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妾身如何不疼惜?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回府的路上棠丫头就吵嚷着要死了干净,还不容易将她安抚住了,若再把她送去庵堂,妾身如何能放得下心?松儿柏儿是男子,即便会受影响,那也极其微小,蓉丫头她如今也还小,且今日之事,本就是咱们受了委屈,几个孩子的亲事,不是还有宫中娘娘在吗?”
她执迷不悟,老夫人也不愿再多说什么,闭了闭眼道,“你既然横了心下要留棠丫头,我老婆子也不愿做那恶人,只要你往后,可别后悔。”
老夫人一松口,叶华梅紧紧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嗑头道,“母亲慈悲,儿媳谢谢母亲。”
赵氏却不乐意了,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就被老夫人扫过来的冷冷一眼给震住了,扁了扁嘴,很是不甘的退了回去,见她退了回去,老夫人才道,“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你俩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氏闷闷地道,“但凭母亲做主。”
赵氏都同意了,方氏自然不会反对,敢紧跟着道,“一却都听母亲您的。”
老夫人点头,冷冷地道,“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就依你们大嫂吧。”
房中众人心思各异,却还是都点了头,季青城正要宽抚众人,就听得李大管事的声音传了进来,“侯爷,燕梁国师拜访侯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