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咕咕’的叫声,一只浑身雪白红红尖嘴的鸽子由半开的窗户飞了进来,白薇疾步上前将手一伸,鸽子也不害怕,展翅跳上白薇的手心,白薇温柔的抚着鸽子的小脑袋瓜,鸽子乖巧很是享受的收了翅膀伏成一团,白芍则手脚麻利的解下系在鸽子脚上的小蜡丸子递给季望舒。
捏破蜡丸展开捏成一团的纸条,‘晋阳,五日抵京’短短五字映入眼帘,季望舒拧眉,将纸条掷于碳盆,燃得正旺的火苗瞬息将纸条烧成了灰烬。
只剩五天时间,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既能堂堂正正还不会引人怀疑的离开靖安侯府几天呢?
手指下意识的敲着桌面陷入沉思。
四婢见她这般模样,便知姑娘又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个个都噤了声,白芍蹑手蹑脚的将一碟糕点置于桌面,原本栖于白薇手心的鸽子利马跳向桌面,欢快的啄着碟中美食。
不过片刻功夫,季望舒便起了身,淡声吩咐,“甘草茯苓,你们二人随我去福安堂,白芍白薇,你们简单收拾一下,我要离府几天。”
四婢虽讶然姑娘为什么要离府几天,却都没有多问。
行云阁离福安堂并不远,主仆三人很快便到了福安堂,丫鬟通报过后,季望舒便迈了进去。
老夫人自那日刻意端出长者慈爱的模样后,一来是为了彰显她对小辈的关爱之心,二则老夫人也没那个心思天天强挤一脸笑容面对季望舒,便以冬天风寒怕伤了孙女的身体为由,大方的免了季望舒的晨昏定省。
听得季望舒来请安,老夫人心中清楚,这嫡长孙女可不是因为孝顺她这个祖母特意来给她请安的,是故季望舒一进门给她请完安,老夫人便端着笑脸问,“舒丫头,这些天你那院子里的奴才可都还规矩?缺什么,只管和祖母说。”
季望舒轻轻点头道,“老夫人,望舒想去宝莲庵住上几天,还请老夫人准许。”
老夫人眉毛就不由得皱起,面带不解的问,“可是有谁怠慢了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宝莲庵?”
“老夫人,望舒昨晚梦到了母亲,母亲说她死得很冤,还说因为是枉死,所以她才不能轮回转世,望舒醒了之后,心下哀戚,所以决定去宝莲庵求妙法主持为母亲做一场法事,还请祖母应允。”季望舒神情悲戚的看着老夫人,心中却对陆氏暗道一声对不起,借故去之人的名义实非她所愿,却也是逼不得已。
老夫人早在季望舒说她梦到陆氏之时眉心就跳了起来,待听到季望舒说梦中的陆氏说她死得冤,老夫人只觉后背有股凉风袭过,就不由惶惶的看了看身后,好在蓝嬷嬷不露声色的递了杯热茶给她,她才忙不迭的接过热茶呷了一口驱了寒气后才定住了心神,强压着心中的惊惶,老夫人仔细打量着季望舒,见她一脸悲戚的神情,老夫人心中的惊疑稍稍散去,许是她多想了,陆氏死时,嫡长孙女不过三岁,一个才三岁的孩子,能懂得什么?
在说了,当年侍侯陆氏的奴才,早就发卖的发卖,离府的离府,当年的往事,知道详情的奴才早就被打发了,留下来的几个知情的,又都是忠心耿耿的,断不可能会去对这丫头提及当年往事。
“你这孩子,是个孝顺的,既是要为你母亲做法事,那可不能马马虎虎,桂香,你带大姑娘去公中支两千两银票。”因着没了疑心,老夫人便爽快的点头应下。
老夫人难得出手大方,可不是因为心疼季望舒,而是在听了季望舒说的这个梦之后,老夫人心神有些不宁,想着这些天府上总是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倒不如免点银子,给陆氏做场法事,不管那梦是不是真,求个心安也好。
将老夫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季望舒心中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老夫人的表情已然出卖了她,陆氏的死,果然另有内幕,总有一天,她要揭穿陆氏之死的真相,以慰陆氏在天之灵。
得了老夫人的应允,季望舒起身告退,随着蓝嬷嬷出了福安堂。
中馈是由大夫人叶华梅掌管,由公中支这么大笔银子自是要经大夫人同意。
叶华梅听蓝嬷嬷禀明前因后果,虽心中万分不情愿,却也不敢驳了老夫人的面子,肉疼不舍的命管嬷嬷去账房那支了两千两的银票递给季望舒,咬牙切齿地道,“大姑娘可仔细收好了,这前去宝莲庵山路迢迢,大姑娘可别又出什么事。”
听着大夫人这番尖酸刻薄的话,蓝嬷嬷垂眸不语,大夫人和大姑娘之间早已水火不容,她的倚靠是老夫人,犯不着去插手大夫人和大姑娘之间的矛盾。
季望舒接过银票,浅笑盈盈的回道,“劳大夫人关心,望舒心领。”
那一抹浅笑森凉寒薄,恍若寒冰结成的霜刃,直直刺进大夫人的心窝口,让大夫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等她回过神,季望舒却已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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