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府书斋有两扇门,一门连着外间东西回廊,一门连着前面宽大的露台,为整个书斋平添一分明亮。
书斋东头安放着一张紫檀木雕灵芝卷草纹福庆有罗汉榻,后壁悬着大理石挂屏;正中一张黄花梨雕水墨山水图的翘头书案,书案上置着棋盘,白子遍布全局一望而知上据上风。
看着案上棋局,华容之手中执着的黑子竟是无从下手,只得苦笑摇头,“世子棋风大变,容之甘拜下风。”
两年前,他虽不是长孙逊对手,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惨败如山。
两年前的长孙逊,棋风气势磅礴又不会拘于一格,和两年前的长孙逊下棋,他感受到的是一位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也的大师,现在的长孙逊,棋风诡异狠辣,整局棋妙手鬼手层出不穷。
都说观棋知人生,两年前的长孙逊心怀天下苍生,如今的长孙逊心中却是枯无一物,竟存着毁天灭地之心。
是因为那个人的死,才让一个心怀天下苍生的少年兑变至如斯地步吗?
“少爷,无涯斋的许掌柜谴了人来,已有人持着上清丹谱在无涯斋换泰阿古剑。”华管家匆忙进来禀报。
华容之浓眉一扬,眸光看向长孙逊,“世子可要和容之前往无涯斋?”
长孙逊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有劳华兄。”
华府马车和长孙逊的马车一前一后抵达无涯斋,虽然许掌柜并没有将有人要用上清丹谱换泰阿的消息传出去,但这些天一直有不少人聚在无涯斋外,所以华府马车一到,那些人的眼光就望了过来。
“华老板,这位是曲举人。”许掌柜指着一位儒生装扮的中年男子道。
那曲举人向前一步迈了出来,揖了个礼,“听闻泰阿古剑在四海钱庄,不知华老板可有将剑带来?”
华容之向身后的随从点头示意,随从就将手中捧着的剑匣往前一送,华容之道,“剑是在此,阁下可有上清丹谱?”
曲举人自是点头,吩咐身后跟着的小书童,“琴心,将上清丹谱拿给许掌柜和华老板验证。”
那长着一张讨喜苹果脸的小书童迈着小短腿走过来,将手中捧着的匣子递给华容之。
华容之伸手接过,小书童却不肯放手,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盯着随从手中捧着的剑匣。
小书童长的实在可爱,那圆溜溜的大眼也委实讨喜,华容之由不得浅笑出声,转了头吩咐随从,“将剑拿去给许掌柜验证。”
随从听命将剑匣置于许掌柜身边的桌面,小书童这才松手由着华容之拿去书匣。
华容之接过匣子却并不打开,转手递给长孙逊道,“子渊兄,你且看看是否天机上人真迹。”
长孙逊接过顺手打开匣子,拿起匣中书卷细细翻看后点头,“如假包换。”
曲举人双眸看向许掌柜,许掌柜打开剑匣,拿起匣中宝剑,伸指轻轻弹向剑身,只听得‘呛’然一声,宛如龙吟的声音传了出来。
许掌柜不由暗暗称赞,不愧是上古宝剑,将剑放回匣中,迎上曲举人期待的眼光道,“是泰阿无误,曲举人可以放心。”
曲举人闻言展眉一笑,揖礼道,“既如此,那在下就——”
“且慢。”
只听得清脆的声音传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少女带着两个婢女走了进来。
许掌柜迎了过去,“这位小姐您需要什么?这边请?”
华容之看着帷帽下熟悉的凤眼,不由望向曲举人,她不惜动用血梅令拿了泰阿,是为了上清丹谱?亦或是为了引手中持有上清丹谱的人现身?
长孙逊的眸光自打季望舒迈进来后就落在她身上,虽是戴着帷帽,那那双凤眼却让他心中一动。
许是他的眸光太过灼热,季望舒下意识的反扫他一眼,在看清他绝色姿容时眼中闪过欣赏,旋即又收回眸光看向许掌柜,“许掌柜,我听闻有人持着真的上清丹谱而来可是真?”
许掌柜看了一眼面色坦然的曲举人笑着点头,“正是这位曲举人,不知小姐可有何事?”
季望舒朝曲举人望过去,唇角轻动,“上清丹谱乃家母陪嫁之物,按说应该置于府中库房不见天日,敢问曲举人手中的上清丹谱,从何而来?”
此言一出,许掌柜的脸色不由变了。
若是这位小姐所言是真,那这曲举人手中持有的上清丹谱岂不是赃物?
而他无涯斋,无形之中成为脱销赃物的地方,这若是传了出去,无涯斋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声就会毁于旦夕。
“曲举人,这位小姐所言事关重大,请曲举人如实回答。”正了面色,许掌柜一脸肃穆的看向曲举人。
曲举人微微皱眉,面色略带三分不满的看着季望舒问,“这位姑娘既说上清丹谱乃令慈之物,那在下敢问姑娘令尊令慈贵姓?”
曲举人此问,亦是店里店外关注事态发展一众人等心中皆想知道的问题。
在众人或好奇或紧张的眸光中,季望舒坦然一笑,“家父乃靖安侯,家母陆氏,曲举人若还不信,小女手中持有家母陪嫁清单,可往京兆府尹验证。”
此言一出,店里店外的人都无不恍然。
先帝在时,太傅陆府名满天下,会持有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不足为奇,陆太傅膝下仅有一女陆氏锦绣,当年陆氏嫁给靖安侯季青城时,十里红妆轰动全城,以陆太傅爱女之心,上清丹谱也在那十里红妆中亦是正常。
原来这气度不凡的小姐就是季府大小姐季望舒。
店里店外的人想着前段日子关于季府的八卦,自然对眼前的季大小姐生出了浓浓的好奇之心。
“曲举人,您可是要和季大姑娘前往府尹验证吗?”许掌柜的盯着曲举人问。
曲举人微微摇头,面色坦然地道,“季大小姐,在下手中的上清丹谱,由叶府叶三爷手中重金购来,大小姐若是不信,这是当日和季三爷交易的契约,大小姐请过目。”
说完他由袖中掏出一纸契约递过去。
而看热闹的群众,在听得曲举人的话后无不露出兴奋的表情。
堂堂靖安侯府夫人的陪嫁之物,如何会流于旁人之物至此,至此,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陆氏死后,靖安侯娶了叶府嫡女为继弦,只是这位填房夫人,吃相也忒难看了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