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花厅里头传出的声音,郑娥这才一激灵的醒过神来了,连忙把萧明钰推开来,要回去看看。
萧明钰却是一副泰山本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真正的贯彻他说的那句“你是最重要的”——他手臂微微收紧,将郑娥搂得更紧了些,自己则是低着头,跟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恶狼似的,恶狠狠的搂着人吻了一通,直把郑娥的唇吻得水润红艳,这才意犹未尽的稍稍松开一些,双眸发亮的瞧着怀中人,恨不能再来一下。
原本那温柔缠绵的亲吻,倒还好些,郑娥多少也回应一二。可如今这般被萧明钰搂着亲着,郑娥只觉得红唇被仿佛碾磨,舌尖亦是被吮吸的隐隐有些发麻,整个人头皮都快炸开了。
大约是被吻得久了,郑娥的眼角像是沾了点胭脂,微微的泛红,瞪人的时候一双杏眸水波潋滟,映得月光更是如水一般温柔。
萧明钰见着郑娥这模样,心头一软一热,忍不住便先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发顶,将那些细碎的桂花挑落下去,嘴里徐徐道:“你怎么连换气都不知道,这么呆”他心里高兴,用染了点桂花冷香的指尖轻轻捏了捏郑娥白腻玲珑的琼鼻,忍俊不禁,“比我送你的那只兔子还呆呢。”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郑娥气得不行,一声不吭的踩了萧明钰一脚,然后眼疾手快的把正得意的萧明钰推开,全然一副用完丢的模样,自己则是大步便往厅里头去。
萧明钰一时嘴贱惹来脚疼,只好小步追在后头,嘴里道歉:“好啦,我错了,阿娥,你别生气好不好?”
天啦,这顿吃了不会要等明年才能吃下顿吧?饿死了怎么办?
郑娥才不理他,重重的踩着步子回了花厅,这才发现里头为什么这么热闹——薛斌也来了,他和张长卿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正各自端着一杯酒,互敬彼此。
好在已喝过一轮酒,外头的宾客都已去了,剩下的大多是亲近的亲友,自是不会多话的。
薛斌那张一贯带了讥诮和冷漠的面庞少见的显出几分复杂来,但还是直接将手中酒杯中的酒一口饮尽,伸手拍了拍张长卿的肩头,似有几分祝福,随即便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开。
薛斌今日穿了一身绯色的袍子,绯色的袍裾被花厅中的灯光照得近乎透明,上面掺了金线绣出来的瑞兽图案栩栩如生,衬得他犹如一柄秋水利剑般萧瑟锋利。
郑娥呆了呆,忍不住去看泰和长公主。
泰和长公主便站在上首的位置,她呆呆的看着薛斌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郑娥咬了咬唇,鼓起勇气上前去拉她的袖子,轻声道:“殿下,要不您过去看看吧?”
泰和长公主眸中闪过一丝波光,然后将郑娥抓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手轻轻的掰开来,嘴里含糊的应了一声,又仿佛是自我开解:“今日是长卿和二公主的婚礼,我哪里又走得开?”
话虽如此,泰和长公主仍旧是忍不住看了张长卿一眼。
张长卿却也学着郑娥的模样,劝了一句:“要不然,母亲您还是过去看看吧?”他对薛斌这个兄长的感情一直十分复杂,可是他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泰和长公主能与薛斌和解——泰和长公主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长子的,如今固然可以一味的不理不睬,可日后后悔了又该如何收场?他为人子,到底还是不希望泰和长公主来日进退不得,后悔痛苦。
泰和长公主似还有几分犹豫。
郑娥顿了顿,声音更小更细了,轻轻的加了一句:“当年,您答应过太后娘娘的”
提起太后,泰和长公主的心不知怎的又更软了,大约是今日喝了太多酒,此时酒水蒸腾,竟是真的生出几分对亡母和长子的愧意来。她动了动唇,到底没有说话。
驸马张峤只一眼看出了泰和长公主的心思,他温柔的拦住妻子的肩头,压低声音吩咐下人:“你去一趟,请靖康侯过来说话。”说着,便半搀半扶着泰和长公主去了隔间。
张长卿目送着父母离开,这才转头悄声与郑娥道了一声谢:“谢谢你,阿娥。”
郑娥忙不迭的摇头,顺手推了张长卿一把,嘴里劝他道:“反正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你快去洞房啦。”
张长卿面一红,竟有几分扭捏的模样。
郑娥打量了他几眼,瞧他那模样怕是有些近人情怯,便有模有样的给他出主意:“二娘一定等得饿了,你记得给她端些热些的粥点,一边吃一边说话,她心情好了”
张长卿连忙点头,还要拉着郑娥的袖子再说几句话,见着边上的萧明钰虎视眈眈的看过来,大有“你敢拉她袖子,我叫你没手”的威胁之意。
张长卿只好把伸出一半的手又给折回来揉了揉自己的鼻尖,道:“那我先回去了。”
萧明钰嫌弃的赶人:“赶紧走!”洞房花烛夜,该回去陪新娘,被翻红浪,这会儿呆在这里有什么出息?没找人闹他洞房,已经是看在他是自己妹婿的份上了。
郑娥听着萧明钰声气不大好,忍不住又悄悄的伸出脚踩了他一脚。
萧明钰痛得牙尖都泛冷,稍稍放缓声音,交代了张长卿一句:“好好照顾二娘”
张长卿脸一红,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往新房的方向去。
萧明钰悄悄凑到郑娥耳边,轻声承诺道:“阿娥你放心,我都想好了,等我们成婚那日我一定不在外头乱喝酒,直接陪你回洞房,省得那些人来闹”二公主到底是女孩儿,几个皇子心里头还是有些底,没去闹妹婿的,可等萧明钰成婚,似魏王楚王那等缺德的说不得要来闹了,而且五皇子还是个好美色的,说不得也要扯着六皇子看美人。
这般一想,萧明钰的危机感还挺重的,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唔,还得找把大锁把门锁上。”
郑娥听着萧明钰幼稚的出奇的话,有些想笑,忍了忍,只好又踩了萧明钰一脚。
萧明钰这回觉得自己冤了,小声道:“怎么又踩我?”
郑娥忍着笑,可粉色的唇线还是微微上扬,颊边的梨涡浅浅的。
萧明钰见她终于笑了,便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嘴里亦是道:“算了,你喜欢踩,那多踩踩好了”
郑娥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眉目弯弯,波光潋滟的水眸看着萧明钰,嘴里道:“谁喜欢踩你了?”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另一头喝闷酒的吴王和楚王便有些不高兴了,把手头的筷子一放,便出声调侃道:“四弟这是说什么呢,把阿娥都逗笑了”
萧明钰面上敛起笑意,伸手牵着郑娥,转头应了一声:“没什么”他眸光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弯了弯唇,“对了,听说二哥三哥过几天要回封地了,也不知此回一别,何日才能再见。咱们兄弟几个,倒是应该喝几杯酒呢。”
上回太子那件事,到底还是叫皇帝上了心,他亦是不愿叫几个儿子争得太厉害,想了想也不好再多留吴王和楚王,干脆等二公主婚礼过后便要赶这两个儿子离开,明说了以后若无要事便不要回京。至于五皇子六皇子,到底是幼子又有谢贵妃这般的宠妃时不时的在边上吹枕边风,皇帝心里头多少有些纵容,不太舍得,于是便想着等郑娥与萧明钰明年成婚后,再让三个儿子一起出京回各自的封地。
也正因为如此,一听萧明钰说这个,吴王和楚王的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楚王直接冷了脸,讽刺道:“对了,还没问呢,四弟你住法慧寺为母后祈福,可是要禁酒荤?”
吴王会过意来,与楚王一唱一搭的道:“二哥你这要求可高了啊——要是叫四弟禁酒荤,那他岂不是只能和庙里的和尚那样吃青菜豆腐?堂堂皇子,成何体统?”
楚王一扬长眉,讥诮的道:“四弟这可是为母后祈福,四弟一贯孝顺,难不成连这点苦也吃不了。”
萧明钰面上波澜不惊,牵着郑娥一同坐下,顺手给自己还有吴王与楚王斟了一杯酒:“我确是不禁酒荤,只是在山上吃得少了些罢了”他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在吴王和楚王的面上转过,笑起来,“像是二哥和三哥,你们日日饮美酒,享美人,难不成不孝顺母后了?”
这话的分量可有些重。任是楚王和吴王都知道元德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元德皇后去了将近五年,朝中不是没有劝皇帝令立新后的,可皇帝至今都空着后位,不为所动。所以,要是吴王和楚王说一声“不”,恐怕传到皇帝耳朵里,自然又是一桩不是。
吴王及时反映过来,连忙道:“还是四弟你明白事理!今日乃是二娘的好日子,咱们喝酒,喝酒!”
楚王被自己的话给饶了进去,心里头不知多憋屈,可面上还是挤出一丝笑来,与吴王一般的举起酒杯。只是,他心里倒是不免抱怨起萧明钰来:四弟这几年在山上念经念得多,这嘴皮子倒也越发利落了!牙尖嘴利!(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