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忽然打断了太子的话,转瞬之间便冷下声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太子?”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仿佛是敲打在太子的脊骨上,几乎令他又弯了弯腰。
太子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想要改口。可是,他很快便又想起了萧明钰的话。
“事情只要做过,不会没有一丝痕迹。皇兄你只要选个适当的时机,半真半假的把事情告诉父皇。然后剩下的事情简单多了”
太子的指尖抓着被褥,重又狠下心来:他都已经下定决心把自己摔成这样,话也已经到了嘴边,没道理不把话说完!
想到这里,太子狠狠心,直接把话说了下去:“今夜儿臣遇见成才人并非巧合——当时成才人故意上前引诱儿臣,儿臣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打晕了她,将她丢到湖里。只是成才人本是父皇的妃嫔,又是儿臣令人选好送进去的,儿臣实在是怕事情闹出来不好看,这才想了个借口把事情给掩下去。没想到,回来的路上竟然又出了事父皇,他们这是存心要叫儿臣身败名裂啊!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啊!”
皇帝眸光微变,只是开口提醒了他:“那成氏可是你送进宫给朕的。”
太子连忙掀开被子,对着皇帝跪下来,口上道:“此事儿臣自是抵赖不得,可这事原是一个东宫谋士怂恿主张的。说实话,成才人的出身与来历,儿臣亦是不知。儿臣本是打算今夜回府问一问那个谋士,可适才派人去找,那谋士却已经不在了”
那谋士自然是不在了,太子原是打算直接将人交给皇帝,可萧明钰中间插了一手,反倒是劝太子把人弄成“失踪”,毕竟对方会不会承认也是一个问题,而这般直接“失踪”反倒更像是一个隐晦的承认和暗示。
只要皇帝起了疑心,肯派人用心去查,肯定能查到什么
皇帝微微阖眼,许久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竟有几分唏嘘的意味:“朕知道了。”他从袖中伸出手,按在太子的肩头,温声道,“好好休养这件事,朕会替你查清楚,替你做主的。”
太子乖顺的垂下眼,掩饰住眼中的不甘和乖戾:皇帝嘴上说得一贯都是好听的,可倘若查出此事真是吴王或是楚王做的,那皇帝至多也不过是赶楚王与吴王离开长安罢了。
皇帝对儿子确实是有些下不了狠心——高皇帝能为了立幼子而对次子下手,可亲历过那些事的皇帝自问自己做不到,他是发自真心的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好父亲。
像是高皇帝告诉皇帝的那句话一样“世间孩子都是上天所赐的宝物,无论几个都是独一无二的,需珍之之”。他最太子没错,可他也楚王与吴王,视他们若独一无二的珍宝,不到万不得已,他仍旧是不希望损伤到任何一个儿子,仍旧是希望所有的儿子都如六皇子晚宴上所吟的那首《小雅常棣》一般“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骨子里竟也是如此的天真
过了几日,郑娥便去提着兔子法慧寺看萧明钰了,顺嘴与萧明钰说了几句从二公主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对了,你知道吗?成才人那日落水后发热,居然不治身亡了”
萧明钰伸出手指揉了揉郑娥的脑袋,摇了摇头:“人有旦夕祸福,总是避免不了的”说着,他又举个了例子道,“太子如今不也正躺在榻上?”
郑娥果然点头:“也对哦”说到这儿,她忍不住凑过来道,“对了,你上回还没和我说,二娘成婚时你要送她什么呢?”
说话的时候,郑娥眨了眨眼睛,微微侧过头来,雪玉一般的耳垂边还有几缕垂落下来的鸦色碎发,更衬得雪肤如玉,黑白分明,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揉一揉那白嫩嫩的耳垂。
萧明钰这么想的,还未等他自己反应过来,藏在袖子里的手自动自发的动了起来——他伸出手,轻轻的揉了揉郑娥的耳垂,用指腹轻轻的摩挲着上面的肌肤,有一下没有一下的。
指腹摩挲过去的时候,只觉得柔腻滑软,心头亦是跟着慢慢的痒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蠢蠢欲动
郑娥的面颊一下子红了,乌黑的眼睫跟着一颤,耳垂似乎也跟着发烫。她连忙抬手推开萧明钰那只作怪的手,抬起眼瞪了他一眼,直接问道:“四哥哥你做什么?”
萧明钰指腹还残留着那柔腻的触感,心中痒且热,面上却一本正经的胡说道:“我是看看你和那只小兔子的耳朵,谁的软。”
郑娥被他堵了堵,忍不住便鼓了双颊,嘟起了嘴,好一会儿才道:“那,那你去摸兔子的啊!”
萧明钰极了她这气鼓鼓的模样,再憋不住,一扬唇角,不由的泄出笑声来。
郑娥更恼了,鼓着双颊转头瞪他,气咻咻的道:“你再笑,你再笑我”
她生气的模样像是一只又娇又软的小奶猫,萧明钰手痒痒的想去顺毛,一面笑一面顺势接了一句:“我再笑,你要怎么样?”
郑娥一辈子还没做过威胁人的事情,最多不过是转身走,偏她这时候要是起身离开又有些憋屈。她憋红了脸也没想好法子,忽而眼珠子一转,直接抓起萧明钰那只适才犯事的手,抓在手心里握紧了。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她曾听过的那些宫妃威胁人的语气,气哼哼的威胁道:“你再笑,这只手你别想要了。”
话虽如此,她的声音却娇软软的,好似玫瑰花瓣一样,算是带了刺,也依旧是美得叫人心动神移、
萧明钰被她故作凶狠的模样逗得又是一乐,再忍不住,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伸手去揉她的头发,像是给小猫顺毛一般:“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你也别气了”
郑娥见着他面上那未褪的笑意,一时恼极了,抓着他的手是一咬,留下一个深深的红印子。
萧明钰却势用那只手将她楼到怀里,另一只手微微扶住郑娥的下颚,眸中含笑:“我教你怎么咬人,好不好?”话声还未落下,他忽的垂下头,轻轻的在郑娥的唇边咬了咬。
郑娥羞得立刻闭了眼,然后又忍不住悄悄的睁开眼睛。
萧明钰的牙齿仍旧是咬着她的唇角,他的舌尖像是平常什么甜蜜的糖果一般,一点一点的舔过郑娥的红唇,津津有味的模样
他们离得这样近,近的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面上,近的郑娥一睁开眼睛能看见萧明钰浓密乌黑的眉睫,那乌黑的眼睫一根又一根的垂落下来,衬得他肌肤冷玉似的白,好看的出奇。
还有萧明钰那秀挺的鼻梁,当他微微侧过头时,两人的鼻尖不易察觉的摩挲了一下。
虽然是极轻微的摩挲,可郑娥却依旧觉得有些热和痒,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挠了挠鼻翼和滚烫的面颊,有些害羞的躲开萧明钰的目光。
萧明钰见着她这动作,便用力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像是惩罚她的不专心似的。
郑娥有些痛,忍不住叫了一声:“四哥哥,你”
话还没说完,乘人之危的萧明钰已经趁着郑娥张嘴说话的功夫把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舌尖微微翘起,顺着口腔上方轻轻的刮过去
郑娥一下子震住了,只觉得有些发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萧明钰却得意的卷上她粉嫩的舌尖,在上头轻轻的吮吸了一下,这才慢条斯理的放开人,问道:“怎么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那种舌尖传递过来的酥麻几乎叫她的头皮也跟着发麻发紧,郑娥自然已经把自己要说什么给忘得一干二净。她面颊红如牡丹,闻言不觉仰头看向萧明钰。
她被吻过的红唇水润润的,那双极美的黑眸此时却亮得出奇。像是水底下的黑珍珠,黑亮并且明亮,倒映着薄薄的水光,似有羞涩,似有恼意,似有薄怒,仿佛马上要哭出来了。
萧明钰这几日连着做了好些个梦,这才大着胆子做了这事。如今对上郑娥这般的目光,一时间又有些后悔和羞惭。他面上的笑意也跟着敛起,忍不住小声道:“阿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