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欢是半年之前来到蛇族部落的新任年轻祭司。前一任老祭司在部落中的威望非常高,几乎是整个部落的依仗,部落的所有人都不希望他离开,所以刚开始很抗拒这位黑发黑眼的新祭司的到来。但是,不管是再强大的兽人还是再虔诚的祭司,最终都要回归到神灵的怀抱,谁都不可能阻挡死亡的降临。在老祭司的坚持与教导下,他还是获得了蛇族部落人们的认可与接纳。
亲自送走离世的老祭司之后,祝欢并没有选择继承老祭司的石屋。他在部落的偏僻角落里建了一座小石屋作为自己的住所,除了必要的时候会出现之外,其余时间或者在屋子里调制药材,或者亲自外出采药。所以,这间小石屋里里外外都充满了草药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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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正是一种止血疗伤的药草成熟的时候。蛇族部落的所有族人都认识这种药草,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只要见到会随手摘取下来特地送给他。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石屋里已经堆满了新鲜药草,需要立刻进行处理。
祝欢忙着晒药草、碾磨药草,按照药方制作药膏,几乎一刻都没有空闲停下来,当然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想之前在狼族部落里发生的不愉快事件。或者说,银狼部落众人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觉得他们本来该是那样自私而且无知的。只有一个人,好像和他们稍微有些不同——当然,这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银狼部落的蠢货们不再花样作死地来招惹蛇族部落的话,短时期内,他应该都不会再和他们部落中的任何一个人接触了。年轻的黑发黑眼祭司是这么想的,然而第二天,当他正在院子里挑拣晒干的药草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形的阴影挡住了旁边的阳光。
他抬起眼,看见那个银发赤眼的少年提着捆成一串的肥兔子,冲着他灿烂地笑起来。
“……”祝欢的目光移向旁边的蛇族兽人,无言地询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摸了摸鼻子:“他说想找您道歉,所以我带他过来了。这家伙不像其他狼崽子,嘴里骂骂咧咧都没什么好话,看起来还挺靠谱的。我想,他应该说的是实话。如果您昨天在银狼部落里被他们欺负了,当然必须听一听他们怎么道歉,然后决定是不是需要原谅他们。如果您不打算原谅他们,我一定会立刻马上——将这只狼崽子狠狠揍一顿扔出去。”
不过,这些话的说服力,都顶不上他手里提着的那只肥兔子。祝欢的视线落在这只明显和银狼族少年提着的一串肥兔子完全一样的猎物身上,于是他马上非常诚实地说:“而且这种兔子的肉真的很不错,我家雌性和幼崽最近都想着换换口味什么的……”说完,这个为了一只兔子果断地把敌人带到了自家祭司面前的家伙,很干脆利落地滚了。
等小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黑发黑眼的年轻祭司终于望向银狼族少年:“你打算用这一串猎物来换人?很遗憾,这几只兔子加起来大概也不够二十个石币。你最少应该抬来两头黢猪兽,才符合换人的条件。”
“你喜欢黢猪兽?”银狼族少年的那一双火红色的眼睛亮了亮,很明显没有抓住重点,“下次我再给你带吧?这种四耳兔的肉也很劲道、很鲜美,烤着吃、炖着吃味道都很不错。你想不想尝尝看?我可以给你现烤着吃。”
祝欢抬起眉,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什么:“你不是来换人的?”
“当然。”泰瑞尔一脸理所当然,“他们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我来换什么人?而且,把他们倒吊在祭坛广场上的主意,还是我给你出的呢,你忘了吗?报信、谈判、带着你参观部落——算下来,这几天我做得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都应该是属于他们父母的责任。”算他打算追寻真相,慢慢地改变族人们的观念,也并不意味着他会像老族长一样,去承担那些理应由每个族人自己担负的责任。做错了事应该得到教训,付出代价,这才是兽人世界通行的规则。
“那么,你是为昨天的事道歉?那我更不会接受,因为你是唯一不需要道歉的人。”祝欢不得不承认,这位银发赤眼的少年,是整个银狼部落里唯一的异类。在那种环境下成长,居然没有长歪,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奇迹。
泰瑞尔笑了起来,再一次摇摇头,很坦白地说:“我也没有兴趣替别人道歉。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人,想……想和你成为朋友。”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不安,目光到处游移,有些不敢看站在面前的年轻祭司。像所有的勇气,都已经在这一瞬间用完了似的。
他不知道其他人结交朋友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心里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明明想表现得更自然从容,但事到临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用最简单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变成了别人,身体似乎被陌生人支配,所有的语言和行为都不由自己来决定了。
“朋友?”祝欢勾起嘴角,“算上今天,我们是第三次见面。我并不觉得,我们彼此之间已经熟悉到能够成为朋友的程度。所以,你还是实话实说吧。你接近我,是不是因为到处都打听不到两百多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想从我这里问出真相?”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泰瑞尔果断否认了,“如果只是想问你,真相究竟是什么的话,我会直接开口问,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的。我真的是想和你成为朋友,所以才带了礼物给你。也许我们刚刚认识,确实彼此都互相不了解,所以你觉得离成为朋友还有点遥远。但是,只要以后多在一起,慢慢地会互相了解对方了。”
这一瞬间,祝欢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思考方式:“我是蛇族部落的祭司。”
“我知道——这和‘我们成为朋友’有什么关系吗?”银狼族的少年本能地反问,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如果我喜欢你,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的话,我们为什么不能试试看呢?没有人说过,蛇族部落的人和银狼族部落的人不能交朋友吧?”
“我当然能和任何人交朋友,没有人会指责我。可你不一样。如果这件事让你的族人知道,你不担心他们的反应吗?每天被他们指责是背叛者,甚至他们可能还会攻击你,攻击你的家庭。”
“没关系。”泰瑞尔回答,“反正现在我在他们眼里,和背叛者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我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把我惹怒的话,我会用拳头教他们怎么好好做人的。”说到这里,他好像联想到了什么,又一次灿烂地笑了起来:“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吗?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也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如果他们总是和我过不去,一个接一个揍个遍,他们老实了。”
年轻的祭司顿时无言以对。他其实并不想和银狼族的兽人——或者任何人交什么朋友,也从来没有人想过和祭司交朋友。祭司在兽人世界的地位是超然的,是受到所有人尊重的。算是老人见到他,也通常会毕恭毕敬地把他当成长辈。可是,在眼前这个银发赤眼的少年心里,祭司似乎和普通兽人没有任何区别。这种随意的观念和态度,他本来应该非常排斥,应该觉得尊严受到了冒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却似乎隐隐约约觉得很舒服,感觉有些亲切,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还没有进入神殿的时候。
“你想吃烤兔肉吗?我会做,而且味道还不错,真的。”银狼族少年很殷勤地继续推销自己的礼物,“或者,我帮你晒药草?我认识很多药草,改天帮你去森林里采药怎么样?你一般什么时候出门采药?”
“……站在原地,别动。我先把这些药草收拾起来。”
“我可以帮你。你一个人收拾很花时间吧?”
“我觉得,你这种态度根本不像是对待一个所谓的‘朋友’。”
“是吗?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泰瑞尔不耻下问,“那朋友之间该怎么相处呢?”
祝欢仔细地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我也没有交过什么朋友,不太清楚。不过,你这种态度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比起眼前突然变得殷勤起来的银狼族少年,他可能觉得刚才那个吞吞吐吐地说想和他交朋友的他更顺眼一点。(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