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排好了么?”
“小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文锦纤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把这个放在香炉里,等到了时间你去喊人,这一回我要她身败名裂!”
“小姐有把握么?大人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文锦纤皱起眉头,看着对面的宫女不满道:“这一次定然万无一失,不过你确定三皇子在东莱阁?”
“那是自然,大人特地为小姐安排的,小姐可不要让大人失望,是继续在京中做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庶女,还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机会大人给了,该怎么做全凭小姐。”
文锦纤点点头:“这是自然。”
那宫女笑了笑,低声道:“小姐光在嘉宁郡主那边下功夫还不够,可不要忘了三皇子那里。”她的话别有深意,文锦纤微微蹙眉,随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让人起疑。”
那宫女深深看了文锦纤一眼,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偷听,才转身从假山另一边绕了出去,她离开一会儿后,文锦纤刚准备离开,觉得后脑勺被人重重敲了一下,随即失去了意识。
梓苑是皇宫中一所面积较大的园子,紧挨着御花园,起初是怕皇帝游玩御花园累了无处休息才设了此处,慢慢的官员及其家眷也有了在梓苑休息的权力,梓苑的景色错落有致,亭台轩榭布局都很精巧,既隐蔽又不至于能藏下什么人,皇帝将众人安排在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郡主,您这边走。”
文锦绣刚走到园子里,一个宫女走了上来,见她有些疑惑,便笑道:“奴婢名叫半夏,皇后娘娘特地下令让奴婢好生照顾嘉宁郡主,娘娘担忧郡主受惊过度,已经为您请好了太医,请跟奴婢来吧。”
文锦绣上下打量着这个宫女,那宫女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浅绿色宫装,神情恭敬。
“哟,嘉宁郡主还真是左右逢源啊,个个都赶着上来示好,知道的说是你有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狐媚妖术呢!”
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几声嘻笑,文锦绣朝来人看去,只见迎面走来几个女子,领头的是一个比她略大两岁的少女,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唇若含丹,穿着一身鹅黄衣裳,搭配了翠绿的上衣,看起来清纯可,只是眼中浓浓的嫉恨偏偏破坏了这样的美感,她想了想,便认出了这是武安侯岳彬的嫡女岳琦珊,不过她跟这位岳小姐可从来没有交集,她这番模样又是为何呢?
岳琦珊皱眉:“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见到本小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哼,我告诉你,别以为皇后娘娘给你几分颜色你可以嫁给太子殿下了,不过一个空头郡主,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皇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没事少在太子殿下跟前晃悠,再让我瞧见,绝对饶不了你!”
她一说完,跟在她身后的小姐们纷纷都笑了起来,看向文锦绣的眼神都带了些幸灾乐祸,岳琦珊是京城出了名的泼辣性子,除去海棠公主是她脾气最差,因为武安侯是个武将,岳琦珊自小便学了些手脚功夫,虽然学的并不好,但是对付京中这些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官家千金是足够了。
文锦绣嘴角狠狠一抽,岳琦珊是不是吃错药了?她淡淡看了她一眼:“岳小姐,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教训我呢?”
岳琦珊一愣:“你什么意思?”
“若是以武安侯嫡女的身份教训我,麻烦岳小姐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若是以别的身份,请说明身份再来教训我,皇后娘娘如何对待我是皇后娘娘的事,岳小姐若是不满可以去找娘娘说道说道,你若是不敢,我不介意帮你传达。”
文锦绣面色淡然,说话的语气也很缓慢,只是眼眸中的寒意却是毫不掩饰地释放了出来,岳琦珊被她的眼神一吓,不由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下意识害怕之后,她脸上闪过恼恨,一把扬起巴掌:“你找打!”
她扬起巴掌,手腕却突然被文锦绣一把抓住,她下意识挣扎两下,怒道:“放开!”
文锦绣靠近几步,低声在岳琦珊耳边道:“岳小姐,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这里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打了我,我是绝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我胆子小,万一被你吓出什么病来,可是要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我纵然只是个空头郡主,可毕竟是陛下亲封,算为了皇家威严,他也绝对会替我做主。”
岳琦珊挣扎几下,奈何文锦绣的手指掐住了她手腕上的筋脉,一动酸胀的厉害,她怒视着她:“你敢威胁我?”
文锦绣一把松开她的手腕,轻飘飘道:“岳小姐,我说到做到。”
她说完不再看岳琦珊难看的脸色,跟着宫女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那宫女低垂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在宫里生存,当一个哑巴聋子是最起码的生存准则。
岳琦珊盯着文锦绣的背影,气的牙根直痒痒,她身后的小姐们纷纷上前劝道:“岳小姐,您别生气,她不过是个土包子,一朝得势而已,哪里比得上您呢?”
“是啊是啊,我看呐,太子殿下根本不喜欢她,不过是看在她兄长的份上才对她逢场作戏罢了。”
……
岳琦珊冷冷扫了她们一眼,她们顿时都住了口,岳琦珊唇角勾起,兄长?若是她兄长不行了呢?太子殿下还会那样看重她吗?
文锦绣跟着宫女一路走着,却觉得越走越是偏僻,她心中慢慢浮起冷笑,却当作没有发现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面上却露出疑惑:“半夏,咱们怎么越走越是偏僻了呢?”
前世她做了十三年的皇后,对于宫中布局再清楚不过,这个方向可不是一般客人住的厢房方向,而是梓苑中下人住的地方。
半夏心头微颤,笑道:“郡主不必担心,娘娘知道郡主喜欢安静,特地给郡主挑了个安静的地方,咱们快些去吧,太医已经等着了。”
说话间,她已经带着文锦绣走进了北院,文锦绣眸光微垂,北院是梓苑中最偏僻的地方,同时也是下人的住所,半夏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定然没安好心,不过以为这样能算计到她可大错特错了。
半夏一路将文锦绣引到一间房间门口,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之后才上前敲了敲门,门打开之后,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见到半夏先是一怔,随即看向文锦纤,脸上带出一抹了然的笑,伸手将房门打开:“这位是嘉宁郡主吧,快请进来,咱……微臣已经等候多时了。”
文锦绣淡淡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浅笑:“大人久等了。”
半夏见她只说话却不进门,不由有些着急,笑道:“郡主还是赶快让太医瞧瞧吧,奴婢也好去给皇后娘娘回话。”
文锦绣不说话,只微笑着看着她,半夏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毛,干笑着:“郡主怎么不进去……太医都等了好久了。”
那中年男子见状忙走了出来,不由分说便上来拉文锦绣的手:“郡主赶快进来吧,微臣好给您诊脉。”
文锦绣微微后退一步,似是叹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那可怪不得我了。”
半夏和那中年男子都是一愣,然而片刻的功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道黑影,劈手打在二人后脖颈上,二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个字倒在了地上,斩风跪倒在地:“属下来迟,还请郡主责罚。”若是让那男人碰到文锦绣的手,段祈煜非得杀了他们不可,想到这里他的心咯噔一下。
文锦绣摇了摇头:“人带来了么?”
斩风点点头,随即一手扛起地上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房间,另一个影卫肩上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去,其余影卫得了文锦绣的吩咐退了下去,文锦绣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看到之后才走了进去。
东莱阁,徐太医替萧衡阮包扎好伤口,叮嘱道:“殿下这伤没有大碍,只要不沾水,过些日子能好了。”
萧衡阮点点头:“劳烦徐太医了。”
徐太医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地将萧衡阮包扎用的伤药收了起来,目光落到屋子里的香炉上,眼神深了几分,转身走了出去。
徐太医走后,萧衡阮眸中顿时闪过杀机,他快速地解下胳膊上的纱布,用水将上面的药洗净,然后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红色药瓶,打开盖子往伤口上洒了些药,又掏出干净的纱布重新包好,这是他的习惯,他从来不信任别人的药,所以不管是文锦绣的还是徐太医的药,他都很快地洗掉了,换上随身携带的伤药。
“三皇子,你好啊。”
轻轻软软的声音,萧衡阮微微一怔,随即换上一抹温柔的笑意:“怎么是——”
“你”字还没说出口,他却突然觉得脑子沉重起来,眼前也慢慢发黑,浑身燥热不堪,他想起身,却怎么都起不来,在这时,他似乎听到文锦绣说了一句什么,随即只觉得被什么东西重重压倒在床上,随着那东西碰到他的瞬间,他喉咙突然发干,身上也越发燥热难耐,一股冲动直冲脑门,他一把抱紧了那东西,本能的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北院,几位小姐相伴着朝这边走了过来,文锦织走在前面,面上露出担忧:“宫女说四姐姐往这边走了,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呢?”
岳琦珊冷冷一笑,刚刚文锦织提议要一起去探望文锦绣的时候,她便直觉的有好戏看,所以二话不说便跟来了,她跟文锦织一样不喜欢文锦绣,此刻听到她装模作样的话,不屑地扯了扯唇:“再往前走可是北院,那可是下人的住所,呵,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现在看来皇后娘娘对她也不过如此。”
文锦织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北院,微微笑着将众人带了过去,走到门口时却有些意外,门外守着的不是半夏,她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岳琦珊看到这房间的时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她不知道文锦织和文锦纤的计划,只知道她们要算计文锦绣,所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要推门,那宫女忙拦住她:“小姐——”
“滚开,本小姐来探望嘉宁郡主,你一个小小宫女也敢阻拦?”岳琦珊一把推开宫女,快步闯了进去,只见屋中床上,重重帘幔之间一双影子缠绵交叠,夹杂着几声细微的,饶是她也不由红了耳根,其他小姐们见她停在那里,都奇怪地朝里面走了进去,看到这一幕,众人都目瞪口呆,随即一个小姐反应过来,忙快步向外面跑去:“来人啊,不好了!”
御花园,冯岚英愁的头都要大了,皇帝让他查刺客是谁派来的,可是那些刺客都死了,根本无从查起,大皇子,段祈煜,段祈烨以及五皇子段祈煊都坐在一边,皇帝命他们辅助调查,可是他们把能查的都查了一遍,包括刺客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标记,身上有没有象征身份的信物等等,却都一无所获。
“奇怪,这些刺客到底是什么人,能用衣袖杀人,可见武功之高,武功这么高的刺客,数目还这么多,实在是令人忌惮。”冯岚英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他跟皇帝想的是一样的,是有如此能力的刺客群体,若是留着定然是个隐患,这才是皇帝务必要查出这些人是什么人主使的真正原因。
段祈煜眼眸深邃,起身走到尸体旁边看了看,这些舞姬内力很深厚,所以才能用水袖做武器,她们使用匕首的招数都如出一辙,那么这个刺客群体应该是训练她们用匕首刺杀的,又都是女子,大月是没有这样的刺客群体出现的。
五皇子面色淡然,然而紧握的双拳昭示着他心中的紧张,这些刺客都是神秘人安排的,他要做的只是想办法让文锦绣献舞,然后这些刺客会趁机杀了她,只是他没想到文锦绣竟然逃过一劫,若是这些刺客被查出了什么,那他麻烦了。
“主子。”
一个影卫突然走到段祈煜身边跟他说了几句话,段祈煜面上顿时带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到那些舞姬身上,看向冯岚英:“冯大人,孤想起来曾经见过的一件怪事。”
冯岚英疑惑地看向他,段祈煜微微笑了笑,伸手拿起那些舞姬用过的匕首:“孤幼时曾去各国游历,走到一个国家却发现,他们国家的人从不用剑,即使在战场上也不用,但是他们的匕首却十分精致,每一处都锋利无比,可以说吹毛立断,削铁如泥。”
他说着从那些舞姬头上扯下一根头发放在匕首一端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根头发果然立刻断成了两截,接着他又快速将匕首朝五皇子腰上佩戴的腰带掷了过去,五皇子一惊,还来不及躲闪觉得身上衣裳猛然一松,随即腰带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腰带扣已经被匕首划成两半。
他吓得腿都发软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段祈煜,段祈煜淡淡笑了笑:“孤一时手滑,五皇弟不要怪罪才是。”
五皇子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颤抖着坐了下来,段祈煜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跟刺客有关系,所以故意给自己好看,想到这一点,他后背又开始冒起冷汗来。
“二皇兄说的这个国家,可是西诏?”四皇子皱起眉头:“可是若是西诏,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派遣使者前来呢?难道不怕咱们扣下人质?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刺杀文锦绣呢,她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小姐,西诏派人刺杀她也太过匪夷所思。”
五皇子听这话指向西诏,他正愁不能找个合适的替罪羊替他背了这口黑锅,这不是送上门来了么?这么想着,他也顾不上思索段祈煜刚刚的行为,不假思索道:“那有什么奇怪的,嘉宁郡主的哥哥是我大月良将,与文锦绣兄妹情深,杀了文锦绣是要了他半条命,到时候他定然无心打仗,这不是理由么?”
冯岚英脸上黑了黑,这个理由也太过于牵强了些,以西诏的实力,哪怕大月的武将全部死光它都不一定能胜得过大月。
大皇子皱起眉头,显然想的更多一点:“西诏实力不足,若是有人以杀了文锦绣为代价,愿意帮助西诏呢?西诏虽然弱小,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这话一说,冯岚英面上顿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大月跟文锦绣有仇的只有江家了,而且江家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永明侯镇守的边疆与西诏相接,万一他们跟西诏之间有什么密谋……
想到这里,他面色沉了沉:“来人,去——”
话还没有说完,见一个小宫女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不好了,三皇子,三皇子他……”
冯岚英心头一颤,忙上前一步:“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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