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太太半天不出声,董夫人原本不知内情，这会儿有些诧异：“娘,咱们家，和镇国公府上,还有什么……”老太太将帖子合上,先转头看董其然：“你先回去歇着……”

董其然笑着打断她的话：“祖母，咱们都不知道镇国公府的人是什么时候到的并州,怕是该打听的事情,他们也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是躲出去说不在家，那也是不可能了。说不定他们已经连董家今儿早上吃的什么饭都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了，挑这会儿上门，估计也是知道董其然这会儿必定在家的。

老太太脸色有些难看，董夫人几次想开口,但碍于老太太的脸色，也没敢开口。倒是董乐珊十分机灵,看了看董其然，又看看老太太,再将两个人的对话思忖一遍儿,眼神里带了几分疑惑了。

良久,老太太都不出声。赵嬷嬷在一边转了转身子，犹豫着开口：“老太太，外面的人还等着呢。”

镇国公府，他们董家是得罪不起的，老太太叹口气，转头看赵嬷嬷：“来的是什么人？”

“奴婢瞧着是两个婆子，不过看穿着打扮，应当是主子身边得用的。”赵嬷嬷忙说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老太太辈分大了，自然是不能亲自出面的，转头看董夫人，董夫人小家子气的很，虽说这些年在董家也算是养尊处优，但是这大半辈子，见过的最有地位的人是乔夫人了，镇国公府这种人家，距离实在是太遥远，这会儿心里生了几分恐慌：“老太太，万一我说错话了什么的……”

“说错话也无妨，反正咱们家和镇国公府也没什么关系。”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董夫人抿抿唇，一眼看到董其然，忙说道：“那让其然跟我一起去？这些年其然也在管家理事，这种事情，她出面帮着我说两句也是无碍的。”

老太太脸颊抽了抽，若不是时候不对，她都想将董夫人给扔回去了、

“其然在这儿陪着我，你自己去吧。”老太太不耐烦的说道，董其然却是拉了拉老太太的衣袖：“祖母，我还是陪着娘一起去吧，到底是……”

冲着她来的，早点儿见见，也好摸清镇国公府的打算。再说，早一步晚一步，迟早是要见到的，这么迎接的一小段路，镇国公府的人能拿她怎么样？

老太太也是清楚，只能点头应了下来。于是，董其然跟着董夫人一起迎出去。

镇国公府来的是个中年妇人，穿着打扮十分富贵，圆圆脸，未语先笑，和董夫人打了招呼，立马看向董其然了：“这位是董大姑娘了吧？果然和别人说的一样，貌美如花，这等相貌，是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董其然装作害羞的用袖子遮了遮，董夫人忙笑道：“当不得您夸奖，她小小人儿，也是正当青春了。您请进，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王。”那妇人笑道：“我是镇国公府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您叫我一声王嬷嬷行了。”

说着又看董其然：“姑娘这皮肤真好，水嫩白皙，这一身好皮肤，是无人能及的了。”

董夫人赶紧接话：“她平日里喜欢折腾这些东西，不是今儿喝点儿粥，是明儿弄点儿汤，还别说，真有效，您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她给您写几个方子。”

王嬷嬷笑道：“我都老了，可用不着这个了，董姑娘平常在家喜欢弄些这个吗？看来董姑娘对于养身这方面，了解的还挺多的。”

董夫人继续接话：“她喜欢看些医书什么的，瞎折腾，我婆母也是宠她，任由她折腾，那点儿小手段，也是滥竽充数，糊弄一下自家人。”

董其然嘴角抽了抽，暗自低头，让董夫人来迎接，可真不是一件儿好事儿。

那王嬷嬷果然带了几分笑意：“原来董姑娘在家喜欢看医书啊。”

关键时候，不知道董夫人那脑袋是怎么长的，忙又摇头：“也不是光喜欢看医书，别的也看看，是喜欢舞文弄墨，我家夫君时常说她是生错了性别了，不过，这两年倒是看的少了，到底是大姑娘了，要学点儿别的东西了。”

不管董夫人是打着什么主意的，但算是歪打正着，王嬷嬷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董其然忙点头：“我爹娘总觉得女孩子家家的，老是看医书也不太好，这行医不比别的，最怕的是半桶水晃荡，对病患来说，那可是性命相关的大事儿了，所以勒令我不许看那些东西了，我也已经有一年多没碰过这些书了呢。”

王嬷嬷抿了抿唇，正要说什么，却见已经到了正院，暂时将话咽下了。

进了门，王嬷嬷十分热情，给老太太行了礼，赶忙送上礼单，笑着说道：“我们家老夫人的一点儿心意，其实我们老夫人是想自己过来的，但偏偏正赶上这季节，一不留神着了凉，这人上了年纪，身子是不顶用，喝了点儿凉水拉肚子了，实在是没办法，这才让我过来了。”

老太太忙摆手：“这可使不得，无功无恩的，如何能收这样贵重的礼物？能让贵府老夫人念上一句，是我老婆子的荣幸了，您快快收起来吧。”

王嬷嬷忙推回来：“一点儿小小心意，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老太太不用客气。您若是不收，才是不给我们老夫人面子呢。”这话一说出来，老太太有些犹豫了。

王嬷嬷忙岔开了话题，转头看董其然：“府上姑娘可真是钟灵毓秀，端庄贤淑，这年纪，可许了人家？”

董其然忙做害羞的样子，老太太哈哈笑道：“她小姑娘家脸皮薄，可不能当她面儿说这个。”和陈家的婚事虽然是说好了，但到底是没走订婚仪式呢，暂且还不能说出口。

但老太太那玩笑话，差不多算是承认了，王嬷嬷略有些遗憾：“这样好的女儿家，也确实是都抢着要呢。”转头又夸赞老太太：“您多大年纪了？我瞧着您这精神气儿，是不是还不到五十？”

这有些夸张了，但好话人人喜欢听，老太太乐呵呵的摇头，略有些得意：“这您可猜错了，我啊，六十多了，刚过了六十大寿，老了！”

“哟，这可真看不出来，您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王嬷嬷笑着问道，又促狭的眨眼：“是不是这身边有个孝顺的孙女儿，没病没痛的，心情自在了，这身体自在了？”

老太太差点儿点头了，但反应也不慢，那点头的动作顺势做下来：“不是我自夸，我这孙女儿确实是孝顺，今儿给我做个抹额，明儿给我做个鞋子，时常陪伴我说话，她一过来，我这心里高兴，人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我这可真是心情自在了，身子自在。”

是不往董其然会医术这上面说，董夫人也不想让董其然专美于前，顺势跟着夸赞董乐珊：“我这两个女儿，都是孝顺的，大的不必说了，小的也是，别看她年纪小，这会儿都知道黄香温席，晚上闹着要给我暖被子呢。”

王嬷嬷顺势夸了董乐珊两句，董乐珊十分激动，脸庞红润，十分矜持的坐在董其然身边乐呵。

虽说王嬷嬷这一开始的态度确实是十分和善，但董家和镇国公府，实在是差的太远了。眼看着这迂回的说法问不出来，索性开门见山了：“听闻府上大姑娘会医术？”

老太太也知道这事儿瞒不过去，笑道：“前两年是闹腾着学了一点儿，不过及笄之后没再动过这些了，寻常也看个头疼脑热的，连她娘都不信她，生病了都要请外面的大夫呢。”

董夫人那是不喜欢董其然，不愿意，也不敢让董其然看，这事儿也是事实，出去一打听能打听出来。

可王嬷嬷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听了这话，脸色连变都没变，只笑道：“那大姑娘定是天赋异禀，自幼聪慧了，要不然，也不能得了宋太医的夸奖了，哦，对了，说起来，宋太医还是你们熟人呢，也算是大姑娘的师父？”

董其然脸上带了些惊喜：“宋大夫果然考中了太医院吗？现在已经是太医了？”

“是，宋大夫那医术，是顶顶好的，刚入京被人求上门去了，救了李侍郎的夫人，在京中扬名了。”王嬷嬷笑着说道，看董其然：“大姑娘既然是宋大夫的弟子，想来这医术，也是十分好的，我虽然是刚到并州，却也听说了大姑娘去年救了乔家老太太的事情，还有董老太太，听说去年也曾重病一次？”

不等董其然答话，老太太笑道：“这坊间传闻，如何能当真？说句让您见笑的话，我患病这事儿，其实啊，是我心疼自家孙女儿，想为她博个好名声，女孩子家家的，若是有个好名声，那婚姻大事儿上，占些优势，却没想到，这事儿竟是传了这么广，净是道听途说了。”(83中文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