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还在不断地ng。
虽然努力地调整状态,但每次“”的声音一响,他会不由自主地完全沉浸在温伟实所营造的氛围当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越是反抗越是觉得压抑,越压抑越烦躁,到最后会变得错漏百出。
也幸亏是张声心理素质好,顶着来自导演和剧组其他成员的压力又试了几次,终于是过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狠狠地松了口气。
跟温伟实演对手戏除了剧本本身主角之间的较量以外还是他们两个身为演员的人的较量——既要打压住对方的气焰,又要让在场的导演和其他人说不出来什么,这其实是个特别需要技巧和实力的活儿。
而令张声不爽的是,很明显他是败下阵来的那一个。
以后几天的拍摄也并不顺利,这种陷入漩涡之中的无力感并不单指那一场戏。
温伟实似乎是铁了心要突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每一次都认真的不得了,变着法儿的影响着张声的表现。
但张声心里清楚地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被人刻意刁难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算知道对方这八成是因为楚天的缘故不给自己台阶下呢,张声也不是那种会哭唧唧去跟人诉苦,或是干脆把楚天叫过来把问题给解决了的人。
对方不给他喂戏,他自己找感觉。
对方想跟他飙戏,他跟他对抗到底。
虽然过程其实挺难的。
只要是跟温伟实一起演对手戏,他有一种跌入了棉花阵里的感觉,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力气。
后来随着颜艺多的进组,张声仔细观察着男主女主演的对手戏,不会有自己拍戏时的那种别扭和生涩的感觉。
颜艺多身为影后级别的人在演技方面自然不需多说,但男女主之间的关系在前面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特别和谐,是初识,相遇相知的谈恋戏码,不像言轻和玄瑜的关系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多激烈的碰撞。
所以一番观察下来,张声也很难在其中借鉴到什么经验。
他本是一个习惯于主导和控制一切的人,现在拍戏的时候却忽然要由对方来主导进度,甚至是领导和支配他的反应和表现……如果不是咬牙坚持坚持,一直都在努力调整自己寻找感觉,可能还支撑不了这么多天,言轻的这个形象早已经崩了。
随着两个男主角对手戏的频频ng,剧组里也隐隐有了一些不大好的说法。
主题内容是,他们觉得张声不过是个带资进组的花瓶,其实压根儿不会演戏。
对于这种传闻及说法张声不置可否,只是在内心深处觉得更加不爽了。
他不想管旁人在背后是怎么非议他的,也不会去在意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令张声觉得不爽的真正原因是这种非议的来源是真的——在演戏上他真的被温伟实压了一头,看起来跟个花瓶也差不多了。
虽然,他可以找到无数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诸如温伟实是科班出身,光是读这方面的书读了几年,演戏经验也异常丰富,自己这个重生回来几个月、顶多也拍了一部电视剧的人比不上他才是理所当然。
可原本实力比不上别人,如果还要找理由找借口为自己开脱的话……张声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只可惜眼下他除了积极调整自己,努力摸清对方门路、追赶着对方的步伐以外,似乎是什么也做不了了。
这么在导演越来越严肃的面孔和其他人暗地里冷嘲热讽的声音当中挣扎着地度过了一个礼拜,这几天对于张声来说,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每天早上天不亮的要赶去拍戏,到晚上要是□□点钟能收工已经算是休息的相当早了,算是这样,累成狗了的张声还要回去恶补关于拍戏的知识和技巧,把温伟实以前拍过的戏找出来看,摸索与他搭戏的规律和经验,每天的睡眠时间已经直接压缩到了不足四个小时。
唯一雷打不动的是每天都要抽空给他闺女打个电话过去,腻歪上几句。不仅仅是要让小姑娘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惦记着她,还因为光是听见话筒里自己闺蜜甜丝丝的声音张声能从其中寻找到坚持下去的力量。
这天中间休息的时候张声跑到洗手间先给琳琳打了个电话,又摸索着裤兜,抽了根烟出来。
因为天气冷戏服又够肥大的缘故,张声底下裤子里一般都会再套条牛仔裤。他本身也没打戏,不用担心活动不开,寻常会用到的东西还揣在裤兜里里,没叫助理拿着。
摸出了根烟,又摸出了个打火机,算是齐活儿了。
明星抽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别在公共场所公开吸烟不会引起多大的关注。所以拍戏的时候洗手间里,无论男厕还是女厕总是烟雾环绕,指不定有哪个精神压力大或者太过疲惫的进跑进来抽上一根儿。
夹在纤长的手指间的那根烟还没点着,张声揣在裤子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掏出一看,有那么一瞬间张声怀疑对方是拨错号了,但还是很快接听了起来。
打电话过来的正是许久都没有联系过的陆影帝陆庄周。
“哈喽,小朋友,在忙什么那?”
……外表成熟稳重又彬彬有礼的影帝似乎特别喜欢搁自己面前来不正经的这一套。所以听了这个话,张声觉得对方大概没有找错人。
于是一本正经地回答说:“陆前辈您好,我现在在拍戏。”
“你那边声音不像啊?怎么还有回音儿的?”
“……因为我在上厕所。”
“哦。”陆庄周哦了一声:“总之你是方便听电话喽?”
张声说:“方便着呢,有什么事儿您说。”
“之前你来看我演的那个戏过两天要首映了。怎么样小朋友,有没有兴趣来看看?刘导可以特意让我邀你来的。”
张声问:“小鸟小鸟?怎么这么快上映了?”
“不快了。”陆庄周说:“本身是小制作没什么后期和特效,不上映也不用顾及档期问题,首映完了直接拿去国外电影节评选了。”
张声又问了时间和地点,连忙答应了下来。
刘导和陆影帝既然还记得他,他又算是与这部剧和剧组有些交情,那是必然得去的。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点别的。陆影帝搁他这还挺健谈,看起来也不忙,还有空询问一下张声的戏排的怎么样。
这对于遇上瓶颈的张声而言简直犹如碰上了雪中送来的木炭一样。
他简单说了说自己现在的情况,陆庄周顺口提点了他几句,又表示以后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在演技方面指导他一下。
张声随即千恩万谢,这才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在厕所隔间的置物台上,张声点上了烟,没过上一会儿听外面哩哩啦啦地传来了一些脚步声,大概两三个人,都是进来上厕所的。
一开始张声还没怎么注意,后来不小心听到他们讨论的事儿,不厚道地听起了墙角。
他听见一个男声说:“你们都看见他跟温哥演对手戏的时候了吧,简直是弱爆了!这样的人怎么还好意思在圈子里混?!”
“我也不明白了,温哥哪里不如他?这么被翘了墙角……”
“人家年轻呗。”又一个男声插话进来,“你们没看见他那双眼睛吗,整天湿乎乎的跟林黛玉似的,一个大老爷们长得那么娘,跟个娘娘腔似的,也许那位换了口味,喜欢上了这样的呢。”
“行了行了,这事温哥不让提,也咱们说说算了,你们在外面千万别给他添堵。”
“……”
张声吐了个烟圈,一挑唇角笑了,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他是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他的都有,也能想到那些语言的恶毒程度。但心里知道和亲耳听到别人说他的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将抽剩下的半截烟直接扔进了马桶里,还燃烧的烟头“刺溜”一声,瞬间熄灭了。
把手机抓了起来,他进隔间本来是要抽烟的没落锁,于是腿一抬,“咣当”一下把小门给踹开了。
原本安安静静的厕所里忽然蹦出这一声响,把正在放水或是刚刚放完水的三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张声一扫,这几个人他都是认识的,是温伟实的那个贴身助理,和两个临时助理。
他又笑了一下,还特意眨了眨传说中“湿乎乎跟林黛玉很像的眼睛”,问道:“哥儿几个这是说什么呢?分享一下,让我也乐呵乐呵呗。”
“……”
很多人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都能做到格外凶狠,但如果恰好被那人听见,并当场对质……那有点儿尴尬了。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脾气特别好,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张声竟然能笑的这么……危险又邪恶。
“声哥好。”三个人中还是一直跟着温伟实的那个男助理最会做人,回过神来什么都不说,没事人一样跟张声略一鞠躬,问了声好。
娱乐圈里助理的身份也是跟着主子的咖位水涨船高的,这位是温伟实的私人助理地位也算是不低。
单现在的情势来说,他向张声问好还是因为他自己在背后议论别人觉得理亏的缘故。
张声也没想追究什么。他不会特意去查谁在背后议论他了,也不在乎别人说了他什么。但这事要是被他亲自撞上了,他也不是那种闷声不吭息事宁人的性格。
他是故意要出来吓吓他们,也让对方跟着一起不痛快的。
见效果达成了张声也满意了,很随意地冲他们一摆手,然后被他单手握着的手机屏幕骤然一亮,跟着疯狂地震动了起来。
“小楚总”三个大字展现在屏幕上,跟着手机的节奏疯狂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