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馄饨很快就吃完,当然,大部分都是进了攸宁的肚子里。
陆离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好,绕了这么一大圈,依然能陪在她身边,虽然她一直在发脾气,但这却让他感觉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更加弥足珍贵。
他忽然很贪心,想要把这珍贵的时间无限放大,想要打开她的心房,让她也如他一般,把他包裹在心中。
那不是愧疚,而是单纯的想久久的和她在一起。
这一次,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站在她的立场上去做决定。
谁也不能夺走她,她的心,她的命,都是他的。
既然她两世的夙愿都是夺天,那他就帮她去夺天,用尽一身的才学也好,拼尽一身功德也罢,都要帮她得到。
只要她依然想要,只要她能一直像现在这般明媚的笑着。
佛祖说他六根不净,五蕴皆因别暮而起,所以别暮在一日他便一直不能成佛。可佛祖却不知道,在这茫茫三界,能有个让自己牵挂的不能成佛的人,是多么的幸运。
攸宁被他看的直发毛,心里突突的跳着,浑身的不自在。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蹙着眉问:“我脸上脏了么?”
陆离点头道:“脏了。”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她,霜白的面颊发出淡淡的莹辉,他想要用指腹去感受一下,她的脸是否如自己印象中的那么柔腻。
攸宁下意识的两手摸脸,陆离浅笑,抬手抚向她的脸颊,攸宁往旁边一躲。
陆离道:“你吃的馄饨里辣椒溅到了脸上,真的不拿下来吗?”
攸宁不自在的蹙着眉道:“快点。”
陆离得逞般的一勾唇,抬手伸向她的脸颊,攸宁一边侧头,一边闭上了眼睛。
陆离看着她素白的面孔,俯身向前。
就在他的指腹即将触及她的脸颊之时,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身随心动,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蜻蜓点水般的吻在了她的额心。
温柔的一吻,嘴唇在碰到她额心之时,一股独属于他的檀香味,萦绕在她鼻尖。她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已经下意识的睁开,并盛满了诧异的看向他。
攸宁感觉到,自己的心好似比从前更加不听话了,她正在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她来不及去拒绝这种感觉,脸颊如同火烧似的燃了起来。这种火烧似的灼热,与心跳不停的加速,让她无比的委屈。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渐渐地,渐渐地蒙上了一层水雾。天知道她有多么努力的想要压抑下这突如其来的酸涩情绪,甚至将下唇咬出了血痧,可是眼泪却忽然涌了出来,如同鸦羽般的睫毛沾染上了水珠。
于是,霜白的小脸,双颊微红,一脸的倔强却淌着眼泪,怒气冲冲的看着他。
陆离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面颊微红着道:“不是我吻你!”
攸宁一怔,脱口而出道:“不是你,难道是狗不成!”
陆离想也没想:“汪!”
在这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刻,他的喉咙突然哽住了,可是,他的自尊已经收不回来了。好后悔,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因为,攸宁竟奇异的破涕为笑。
她笑着看着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轻轻打了他一拳:“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陆离摇头:“非也。”接着道:“过程不重要,结局好便是对的。”
正在此时,一旁两个大汉在卦摊前吵吵嚷嚷。
一个粗衣大汉猛然上前,一把扯住了老道士的衣领子,怒吼道:“你这瞎子老道,嘴里没一句真话!你说!你今天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割了你的舌头!”
另一个年轻男子就那么泰然自若的坐在长条板凳上,缓缓的扇着手中的摇扇,不阻拦也不吭声。
攸宁微微侧头看去,笑道:“这道士有些道行,不过修的却是天残之术,才得以窥探天道。按道理,不该连个凡人的问话也答不上来”
陆离轻咳了一声,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负手走上前去。攸宁紧跟着站起来,在他身侧道:“凡人的事,何必去管,你还能护那道士一辈子不成。”
陆离道:“既然相见就是缘分,我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卦摊前面。
两人看清了这对峙的两方人,互相交换了目光一眼,然后念了个隐息咒。
突如其来的两个人,遮挡了温暖的阳光,坐在板凳上锦衣打扮的青年男子微微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身着一拢素白轩绣云纹衣袍。他的脸色苍白,眉目如同远山,疏淡而温柔,一双菱唇微微上挑着。他微垂双眸,眸光分明包含着慈悲与平和,却让人无法靠近这个瑶阶玉树的男人。
这种俯视苍生的目光,让他忽略了他容貌清隽,独独记住了这双眼眸。
他下意识的微微侧侧身子,竟然发现,他虽没有直视自己,可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他都在看着自己。
这种目光似曾相识,凡人绝学不来。啊,他想起来了,怪不得这么熟悉,原来这眼神与供奉的佛陀神像一模一样。
他忽然有些紧张,越过陆离看向他身后的高挑女子。
他忽然浑身一颤,这穿着湛蓝色素裙的女子背着光,他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却发觉她森冷的笑了一笑,随着这一笑,一道凌厉威严的眼神如同寒刀利刃般的抵住了他的脖颈。
一旁的粗衣男子横身一挡,大掌猛地一拍桌子喊道:“漕帮的事你们也敢管!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随着他这一拍桌子,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了二十多个短打大汉,大汉负手站成一拍排,将几人死死堵住。
这个时候,渐渐的有些百姓围了过来,在人墙之外垫着脚看向里面。
坐在长凳上的青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免贵姓玉,是漕帮帮主。”抬手用扇子指指一旁的道士道:“这算命的沽名钓誉,放言道扬州将要连下十五日的雨水,我与副手。”他又指指身边的粗衣大汉,接着道:“已经安排了帮里的船只靠岸,暂停一切漕运事物,可三日过了今日艳阳高照,哪里有一丝要下雨的意思,我今日来此,便是问个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