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瑛你自视太高了,一直看不起我,认为我这样的人不会有朋友,所以你可怜我,同情我。可你在我眼中却更可怜,若是你不是北武帝的女儿,释天会娶你?”
天后浑身颤抖着,宽袖中的双手握成了拳头,脸上却依然微笑着道:“可不管怎么样,得到我的是释天,也只能是释天。你对我那点肮脏心思,不是因为这传说中的真凤之命吗?”
多年以来,二人不曾放在台面上说的话,却在今日都说了出来。天后的笑容更浓了,接着道:“你恨我,难道不是因为我选择了释天,他做了天帝,而非你。”
他与她遥遥相望,却谁也不曾向前走一步,彼此用最尖锐的语言去刺痛对方。
北真天君看着这个女人,微笑着,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当初他娶你,不过是想要得到父神的支持来反抗别暮而已,为你杜撰个狗屁真凤之命,你就真的相信了?什么你出生之日百花齐放,红光四射,凤舞九天,你真的相信?”
“你太过分了!”天后气的浑身发抖,道:“我知道,因为北武帝将我许给天帝,你恨我,恨天帝,恨北武帝。你说那位尊主是你唯一的朋友,不就是耍小孩子脾气,借此来给我和天帝难堪吗?”
北真天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怒道:“狗屁血脉!你是父神收养的女儿,即便三界都认你是北武帝的女儿,可我不承认!”他怔了怔,又是一声轻笑:“哦?现在贵为天后了,连一声父神也不唤了,改口叫北武帝了?”
“你放开我!”天后想要甩掉他的手,他却抓的更紧了。
北真天君极力控制着他的气息,靠近着天后,缓缓的道:“别暮才是三界之主,父神心生不臣与释天暗自勾结你我皆知。偷来的,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自然坐不稳。他是怎么死的,都是从释天口中说出来的,你亲眼看见了,还是我亲眼看见了?即便他真的死于别暮之手,那也是自寻死路,我为何要因此仇视别暮?”
北武帝手握天界大半兵权,释天为了得到他的支持,伏低做小,甚至愿意娶他的义女,当一切控制在释天手中,这个北武帝还有什么用处?
北武帝英勇善战,为人小心,怎么会在第一次与别暮交锋就莫名其妙的死于战场之上?北真天君无法相信,他一直怀疑是释天在其中做了手脚。
北武帝死后的第一时间,他找到紫瑛想要将一切说清楚,可紫瑛却不相信,时至今日,一千年过去了,她依旧不相信。
不得不说,当年他交好别暮的确是在反抗释天,也是想要查清楚,北武帝究竟是怎么死的,他要证明给紫瑛看,释天绝非良配啊!
可事与愿违,还没等他问清楚真相,别暮就陨落了。
他静静的等在蜉蝣客栈,他比任何人都在意别暮的觉醒。他不愿她觉醒后带来三界灾难,又不忍心别暮被梵离欺骗,更想知道那个他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天后一拂袖,将他的手狠狠甩开:“你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呵。”她轻笑一声,接着道:“我已经嫁给天帝,你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你的心不也是在那个位置上吗,我不点破是给你留情面,既然这情面你不要,那也是不必留了。”
北真天君削玉似的脸庞,露出一丝落寞,随着他轻呼了一口气,肩膀也耷拉下来,他垂着头,缓缓的道:“姐姐,我好孤单,为什么你抛下我嫁给了释天?你抱抱我好吗?”
天后微蹙眉心,她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北真。”
北真天君忽然抬起头来,露出狡黠得意的笑容:“哈哈!上当了吧!你还是那么笨,那么傻!哈哈哈!”
天后脸上疼惜的表情渐渐凝固,一甩衣袖,道:“北真!这么多年,你这顽劣的性子竟然一点也没改变,我是傻。”她自讽的带你点头道:“我真是太傻了,居然相信你会改变!”她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北真天君坐在巨石上,衣袖一挥,倒在水边的野鹿扭了扭头,站起身来,仿佛睡了很长的一觉似的,站起身看向他。
他微笑着伸手摸摸野鹿光滑的皮毛,无论如何,他想不通,为什么紫瑛会背弃他们的誓言,趁着他出行公务,离开的短短十日之间答应了释天的求婚。紫瑛决定嫁给释天,他不忿过,也与定下这门婚事的北武帝争执过,可紫瑛是心甘情愿的,他的不忿,只能化作苦酒咽下。
温柔婉约的紫瑛,从此变了一个人。
她惯常喜用温柔中带着讥讽的目光看着他,父神死后,她变本加厉,甚至连他一句话也不想听了。
当年别暮死去,他怒而翻江倒海,杀死八位神将泄愤。自那以后,紫瑛再也没有去过他的北霄神玉紫薇宫,就像是,她从未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一样。
漫长的岁月,孤身一人,在偌大的空旷的宫殿中。于是,北真喜欢上了剪纸,他剪出的傀儡,必定会附上他一缕神识,名字中也都会带着一个“紫”字。
紫星、紫沅、紫忧
紫晴、紫木、紫羽
却独独没有,紫瑛。
他是最爱热闹的人,却也是最寂寞的人。
物是人非啊,譬如昨日之风,再也不复还。
他不知道,这一次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带他来到昆仑墟,这就是天后的住所啊。
他以为她想要与他重归于好,兴奋的与她来到了这里,是他搞砸了吧,恩,是他的错。他若是能敞开心扉,伏低做小,而非顾及什么尊严,她不会被他气走的。
再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北真天君一挥衣袖,踏上云端而去。
青鸟摇摇头,问道:“天后,北真天君走了,怎么办?”
天后面沉似水,缓缓的道:“走便走吧,他惯常如此小孩子脾气,不必管他。”
“那明日的生辰宴还去吗?”
天后抿着唇摸向腰间的硬物,道:“要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