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冯彦秋,攸宁朝着金沙村的方向飞行而去,她再也不愿意耽误一点时间。解决完这些事情,她要回去,她要扑到他怀中,对他说,她愿意做他的老板娘,与他永远在一起。
他若不真心对她,她就去给他煮枸杞汤酿虎鞭酒,他若推开她,她就追上他的脚步,一步不落。
他若敢,若敢抱住她,她,她该怎么办呢?
攸宁微笑着,热泪盈眶。
大概,她是真的顿悟了。
浮云莽莽,她依旧孑然一身,茕茕独立,但是这一次,她在发乎真心的微笑。
而此时,无数的魔族闯进了金沙村。
一时间,血雨腥风,凡人四处逃窜着,惊呼声被挡在结界之中,不过数刻时光,熊熊大火燃烧起来,浓浓的黑烟滚到半空之中,魔族兵将全身而退。
攸宁赶到的时候,整个金沙村化为焦土。周围村落的人纷纷跪倒在焦土边缘,不住的祈求着,他们相信,这是金沙村中有祸患,上天降下天火,消灭了祸患。
攸宁站在人群之中,身体冰寒。
她发疯一般的冲进了村子里,一旁的凡人纷纷阻拦。
“姑娘,这大火才熄灭,太危险了,快出来啊!”
破损焦灼的木梁轰然倒塌,攸宁举手一擎,将焦化的木梁摔到不远处。
“是谁!究竟是谁!”
她低垂着眼眸,眼前尽是烧焦了的尸体,凡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眼泪翻涌着,她嚎啕大哭:“你们有本事,有本事冲我来!为什么要伤害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啊!”
她瘫坐在地上,抱起一具烧焦的尸体,这尸体小小的,根本就是个小孩子啊,她将头靠在孩子肩头,眼泪不停的滴落着。
天霎时间就黑了下来,乌云遮挡了天空,十几个鬼差从远处走来,铁锁链子随着走动而互相敲击着。
自她身侧,这焦灼的尸体中飘出了一团魂魄来。她伸手去拉那小孩的手,孩子转头看着她,狐疑的问:“你是谁?”
这时候,更多的魂魄飘了出来,鬼差井然有序的将他们锁成一串。
“孩子,今日有什么人来过村子里?”
小孩面露惊恐的道:“好多人,好可怕,娘把我藏起来,他们用大刀砍娘的脖子,然后把我拉出来,开膛破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害怕,乖孩子,乖孩子。”她将孩子搂在怀里,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着惊慌失措的小孩。
“女娃,快过来,跟娘一起走。”远处一个农妇已经被锁在锁魂链上,朝着孩子招手。
攸宁放开孩子小小的身体,小孩又看看她,笑着跑走了。
她擦擦眼泪站起身来,走到鬼差面前,微微一怔竟觉得有些面熟,是要钱不要命啊。问道:“你们这么快就来,可是这些人分明是横死而非正常死亡。”
要钱不要命看看攸宁,笑着拱手道:“回女君,这村子已经是第二遭被魔族所害,我们今儿到梁国收魂,这不是正好遇到了吗。”
第二遭,攸宁心念一动,问道:“第一遭被害,可是十五年前的瘟疫?”
“非也非也。”
要钱不要命笑眯眯,话却不往下说了。
攸宁拿出一锭金子递到他手中,问道:“请鬼差大人指点迷津。”
他笑着收下金子,神秘兮兮的道:“大概是两百年前,魔族突然从天而降,找遍了全村也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然后一怒之下就屠了村。上面曾经传话下来”他手指指天上,话又不往下说了。
攸宁又掏了一锭金子递给他,问:“上面说什么?”
要钱不要命笑着道:“就是那些魂魄啊,被湮灭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天界的人,下令将这些凡人的魂魄灰飞烟灭?
她记得玄清曾经说过,是佛祖将自己交给了他教养的。那么这件事的真相,就是她借凡人之体出生在了金沙村,魔族想要将她带走,佛祖却抢先一步将她带到了灵塔峰。
没有找到她的魔族一怒之下屠村,后来不知怎么知道了君顾曾经到过金沙村,所以追到了青要山,将君顾杀之灭口。
天界将这村子里的人魂魄消灭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对啊,她今年不是才一百多岁的吗?
那么,这中间差了的一百年,她在哪里,她的记忆又出现了什么偏差?亦或者她的推测是错的,魔族要找的,天界要隐瞒的,并不是她。
难道是,他们口中的,那件重要的东西。
忽然之间,她脑海中闪现过一个片段,记忆的碎片如拼图般的结成了一个画面。
她好像是沉在冰冷的水中,一动也不能动的模样。鲜血直接喷溅到了她眼前,随着水波纹晕染开来。她穷目看去,看见了一个银发男子背对着她,缓缓的道:“难怪一百年来怎么都找不到她的踪迹,将她封印在善恶业镜中,亏你想得到。”
她看见了一抹素白的衣袂,那人与银发男子略微交错,如佛般微垂的双眸看向躺在地上的自己,一字一句的道:“至少,天界不会追杀她,她也能够长久的活下去。”
“你觉得这样算是活着?若这般算活着,那倒不如让她灰飞烟灭吧!”他抬起素白的手掌,一把抓向自己的身体。
陆离一闪身,握住他的手腕。
佛光闪现,金光四溢,她睁不开双眼。
一个庄严而慈悲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此生故彼生,此起故彼起;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一切因缘生,一切因缘灭。我将她的元神一分为二,散于世间,是正是邪,全看她个人的造化,待到时机成熟,再做了断,如此,可稳妥?”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呵,你们有这么好心,当年就不会坐视不理!将尊主害成这般模样,又装作好人,你当我会信你吗!”
陆离微微蹙眉,道:“佛祖,天帝察觉了。”
佛祖微笑着,转头看向银发男子,缓缓的道:“你现在能护得了她?”
他微微一怔,越过佛祖,看向躺在地上的婴儿,遥遥的一望,这眼神充满了无奈与悲憾。
攸宁浑身一震,圣哲。
“女君?女君?”要钱不要命低声喊着。
攸宁醒转过来,转眸看向他。
他笑着道:“女君,这儿的事都解决好了,我要走了。”
“好。”她转过身,脚尖一点,跃上云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