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父债女偿

钱仕名此刻怎知顾太后内心所想，他脑海中充斥的，就是方才顾太后给他的艰难抉择。凭他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他知道三人之间留一个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

他看着她极力隐忍的样子，又时不时地瞥过孙菁晗尚且平坦的小腹，一时间陷入极其艰难的挣扎之中。

“你到底怎么选？”顾太后的话如催命的符咒再一次在耳边响起，让钱仕名和孙菁晗都不可控制地猛然一颤。

顾太后灼灼的目光，让钱仕名明白，他多挣扎一分，事态就越发严重，巨大的艰难让他握紧双拳，最后，似下定决心一般，闭紧双眼，终究还是朝身后的人道：“来人，将她带下去！”

他简单的一句话，在顾怜心和孙菁晗心底都掀起巨浪狂澜。

顾怜心此刻也分不清自己心底究竟是何种滋味，松了一口气后，一种彻骨的冰寒从心底油然而生，虽然不甚难受，却也揪心揪肺。然而，他的所作所为不是证明了他的心意吗？为什么她还会这样？

而孙菁晗此刻没有出声，彻骨的绝望让她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来。片刻怔愣之后，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爬起来，飞快地往外冲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必须跑！此刻，她不能留在这里等死！

她猝不及防的举动，让顾太后和钱仕名都大惊失色。狗急跳墙，就是只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这口无遮拦的孙菁晗。

要是让她跑出去，将此事捅了出去，那他们就都完了！

“快来人，拦住她！”顾太后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恐慌，听说青之奕已经回了宫，这事绝对不能闹出去！

说着，钱仕名尚未反应过来，她已然借力一跃，朝孙菁晗所在的位置直奔而去。

而与此同时，手中真气暗自聚集，孙菁晗刚刚跑到门口处，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后背袭来，而此刻的她除了逃跑什么都不知道。

见状，钱仕名神色一慌，意识比理智先行，瞬间站了起来，然而却猛然止住动作，他不敢想象此时自己若是出手，会是怎样的后果。自己的命能不能留得住尚且还不一定，他不能出手，不能！

而就在这时，跑至门边的孙菁晗绝望的神色瞬间一转，仿佛在绝望的沙漠里看到一片绿洲，有了生的希望。

青之奕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顾太后和钱仕名的眼前。

这一刻，钱仕名只觉大事不妙。就连顾太后的眼里也露出一抹惊慌神色。

不过一个瞬间，顾太后脑子飞速运转着。奕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她竟然不知道？是奕儿内力太好，还是她方才心乱如麻，根本没有顾及外头的情况？

可是方才的话，他究竟听了多少？顾太后心底涌起一丝浓浓的担忧。然而，到底是一国太后，很快，她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时，侥幸心理也开始作祟。不论他知道多少，这个孙菁晗绝对留不得！

孙菁晗本以为青之奕的出现会让顾太后和钱仕名收手，然而谁知，青之奕的出现并未止住她的动作，相反，她非但没有收手的迹象，反倒脸上杀意更重地朝孙菁晗追去。

“皇上……”孙菁晗心底一慌，如抓到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喊道。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内力便从身后袭来，带着毫不犹豫的坚决和果断。

这一招狠戾而果决，对没有丝毫内力的孙菁晗而言，一击毙命，一尸两命。

青之奕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就站在自己面前的孙菁晗，她脸上还挂着欣喜的笑意，她的手还本能地护在小腹前，她的双眼还直直地盯着自己，希望他能救自己一命，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求助，便已经死在了顾太后的手下。

“母后，你……”

“奕儿，你什么时候来的？”青之奕的话还没说，便被顾太后打断。她的脸上挂着笑意，方才眼底的惊慌也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她眼底的探寻却被青之奕看得清楚。显然，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的，所以以这样的方式在试探。

“母后，朕什么都知道了。”青之奕将孙菁晗的身体放下，声音里是对顾太后从未有过的冰冷。

闻言，顾太后眼底划过一丝惊慌，然而，她却忽然释然地笑了笑道：“知道也好，知道也好……”

她诡异的笑声在这静谧的歆乐宫里显得那样森冷，令人不觉毛骨悚然。

她的笑让青之奕的心寸寸变冷，直至跌入无边地狱。此刻的她，不是该向自己解释，一切不是他听到的那样吗？此刻的她，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告诉自己说她是太后，怎么会跟一个大臣有染吗？此刻的她，不是应该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一个误会吗？此刻的她，不是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

“来人，将钱仕名给朕带下去。随便给他安个什么罪名，朕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人！”连罪名都不愿意想，青之奕下了杀令。

闻言，钱仕名腿一软，瘫软在地上，颤颤巍巍地道：“怜心……怜心救我。”

这时，顾太后才惊觉事态严重，脸色陡然一白，大声喊道：“奕儿，不要！”

顾太后的失态让青之奕更加怒不可遏：“不要？你不应该向朕解释什么吗？父皇对你那样好，在他死后，你竟然背叛他！”

看着顾太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缝，青之奕追问道。目光从一旁的钱仕名身上扫过，杀意恨意顿起。

记忆中，父皇对母后的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微不至、宠冠后宫。母后入宫不过两年，还没生下他，便后来居上地被父皇册封为皇后。

这在青灵国的历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当时青灵国上下一片哗然。

而他也因为母后受宠，自出生之日便被册封为太子，从小到大，圣宠隆恩，当朝无人能及。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父皇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顾将军的缘故，也有人说是母后极善投父皇所好，深得父皇之心。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其实事实并非如此。父皇对母后的好众所周知，然而母后却生性冷漠，不过虽然如此，母后对父皇虽然称不上用情至深，却也每每都能笑脸相迎，相敬如宾。

要他如何接受，从小到大在他眼里如天一般的母亲竟然在他的父皇死后，和一个臣子有染？

“既然你要个解释，今天哀家就给你。”顾太后步履艰难地坐回位上，绝望地闭上双眼。

“你父皇对我好是没错，我也承认我对不起你父皇。可是仕名才是我第一个男人！”

顾太后的话一出，青之奕连连后退几步方才站稳身子。第一个男人……太荒唐了不是吗？怎么可能？

不过这一刻，青之奕终于知道，以母后的性格，为什么方才得知孙菁晗与钱仕名有染，甚至还怀了孩子之时，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

“你觉得不可能是不是？可是事实就是如此！那时候，我已经和他订了亲，甚至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不仅拆散了我们，还将我的孩子打掉，让我入宫！”

回忆起当年的事，顾太后眼底第一次浮现出泪意，然而，恨意也随之而生，双手紧握成拳，生生掐进桌子里去。

“不！父皇绝对不可能这样做！”青之奕坚定地反驳道。在他眼里，父皇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不错，你的父皇确实不会这样做。给我带来这一切痛苦的人，是顾德昭，顾青汐的父亲！”将深藏在心底多年的事情说出来，顾怜心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恨意。

“顾将军？舅舅……他怎么会这么做？”青之奕依旧不明白。

“他个伪君子，自私自利的小人，他不是你舅舅！更不是哀家的哥哥！”顾太后恶狠狠地道。

青之奕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句气话，然而，顾太后的话却让他再一次震惊。

“因为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在你父皇选秀的名单之列，他为了不让他表妹入宫，又怕皇上迁怒不敢违抗圣旨，因为她的画像已经被送去了宫里，他便暗中四处寻找与她表妹长得相似的人代替她入宫。”

“这么说来，顾将军真的不是战死沙场，是你设计杀死的？而青汐的母亲因为顾将军的死而殉情也是因为你？”青之奕忽然问道。据他得到的消息，青汐一直在追查当年顾将军的死因，若不是有所端倪，她又怎么会忽然要去查这件事。

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一步，顾太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咬牙切齿地道：“不错，就是我派人杀的！他那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这样杀意四起的顾太后让青之奕不觉倒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你不让朕和青汐在一起，又给青汐种下情噬之毒，不是因为她对朕没有帮助，而是也是因为对顾将军的仇恨？”

本是疑问，却是陈述句的口吻，青之奕终于知道一直不明白的一件事情。

“父债女偿，天经地义！相较于她父母做的一切，我做的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