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两个灵魂

“这就是这两年多以来，外界传闻你不近女色、有龙阳之癖的原因？也是为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本薄情的你却轻易地爱上了她，甚至愿意为她放任天下不管的缘由？”虽说是疑问句，可是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虽然他的问题并不需要夜宸旭的回答，但是夜宸旭还是郑重地点头道：“所以你该知道，只要可以让她活下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朕都会去做，就算是付出性命！”

这一刻，青之奕再也没有理由相信他的决心，因为早就听说过，夜宸旭与暖妃的故事，他们的故事早已传开来，只是别人提起总是赞叹那样美好的开始，惋惜暖妃死去的结局，暗叹红颜薄命、帝王无情。而这一次，夜宸旭坚决地非要改变这样的结局。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青之奕反问道：“就算是让安暖阳的灵魂在这世界上消失你也愿意吗？”

青之奕语气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却让夜宸旭如晴天霹雳一般站了起来：“什么意思？”

青之奕的目光从他身上缓缓移到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幽幽地道：“既然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守着她，你应该知道，随着朕的血喂下去，她的一些记忆正在渐渐恢复，所以她会做些奇怪的梦，梦到一些零碎的画面。你也应该知道那些并不是胡编乱造的梦，而是属于青汐的记忆。再加上你方才的话，让人不得不怀疑现在青汐这具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就算你真有本事抓住朕的母后以命换命，只怕到时候活过来的是青汐，而不是安暖阳。”

“不可能的，现在活着这具身体里的是暖暖的灵魂，青汐的灵魂怎么会取而代之？”夜宸旭语气肯定，声音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的心底也不由得生出些许绝望，无力地后退两步，他好不容易获得了暖暖的原谅，现在他和她才刚刚和好，他本以为只要抓到顾太后给她解了毒，他们的幸福生活便会开始，过往的一切伤害他也可以用自己的一生去补偿她，但是怎么会这样……他不信，他不相信！

然而，青之奕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而他对于夜宸旭的话却不甚赞同：“这具身体本就属于青汐，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安暖阳只是寄居在这里，取而代之的是安暖阳不是青汐。但既然她的记忆渐渐在复苏，也许当年青汐的灵魂只是因为朕和母后的所作所为，心如死灰，所以沉睡在这具身体里不愿醒来，所以才让安暖阳的灵魂有机会重生。而如今，她的灵魂开始在这具身体里蠢动，谁都不能保证到了最后，哪个灵魂会取得胜利。”

“对于你和顾太后当年对青汐到底做了什么朕不关心，朕至问你若朕真的让她解了毒，青汐的灵魂复活，暖暖到时候会怎么样？”

夜宸旭并不是悲观的人，但是这一刻，他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这具身体本就属于青汐，若是青汐的灵魂真有求生的意志，他不知道他的暖暖有几分醒来的可能。

青之奕从未见过夜宸旭这样担忧的神色和语气，他竟不知，以薄情和铁腕著称的天誉皇竟对为一个女子这般痴情。但是面对夜宸旭如炬的目光，他只能实话实说道：“也许会永远沉睡在这具身体里，也许也许会被挤出这具身体，没了寄居之所，只能……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这四个字，让夜宸旭如同被人当头一棒，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无力地瘫坐在床边：“你要是敢骗朕，朕绝对不会放过你！”

青之奕也不多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让夜宸旭的心底渐渐下沉、下沉，直到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样！他不能让青汐的灵魂取而代之。

夜宸旭承认他的想法很自私，可是爱本来就是自私的，他绝对不能让暖暖魂飞魄散！

谁都不知道那天昏迷不醒的时候，夜方旭带给自己暖阳还活着的消息给了自己多大的动力，让绝望地看不到丝毫光亮的他从昏死中苏醒了过来。

也没人知道，在得知她真的就是暖暖的那一刻，他多么感谢上天的垂帘。

更没有人知道，在他犯下那么多无可原谅的错误，从不敢奢望还能得到原谅的他，在再一次听到暖暖那一句熟悉的“长生”之时，他有多么欣喜若狂。

可是，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他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他怎么能让那属于暖暖的灵魂消失。

可是这是上天给他的报应吗？给他一个这样艰难的抉择。若是不给她解毒，三个月后，暖暖的灵魂也会随着青汐的身体死去。若是她解了毒，暖暖的灵魂要么永远沉睡，要么魂飞魄散……

沉默半晌，心痛无以复加，夜宸旭幽幽开口道：“你希望青汐的灵魂复活是不是？所以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喂她鲜血，还刻意送她那些簪子，那些根本就是在她失忆前你送给她的礼物是不是？而你这次执意带她来参加顾将军的祭祀大典也是为此？”

青之奕的目光变得悠远，似乎陷入某种痛苦的回忆中一般：“不错，当年的事青汐对朕有太多的误会，而自从母后给她种下情噬之毒之后，朕便陷入深深的挣扎和两年的抉择中，但是朕就算再如何，也无法做到拿母后的命去换回青汐，朕只能在她死前帮她恢复记忆，告诉她当年的一切，不让她带着误会离去……”

“你不能伤害你的母后，难道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去吗？青之奕！”夜宸旭猛不丁地冲过来揪住了青之奕的衣领。面对关于暖暖的一切，素来冷静的他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

“那若是你，你告诉我你如何选择？杀了自己的母亲去救自己爱的女人吗？”

青之奕再也控制不住地咆哮起来。极少有过情绪的他，缓缓转眸，定在躺在床上的那个身躯瘦弱、脸色苍白的人，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了红色。

谁又知道这两年多以来，他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他又何曾想过要放弃青汐，可是母后瞒着自己刻意以自己的血给她种下情噬之毒，就是为了逼自己放下这段感情。

其中理由他一直都不知道，可是这两年多以来，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只有他活在过去的记忆中，永不得安生。

为了让母后安心，为了保护她，也为了逼自己忘记，他刻意将她安置在云汐苑，从不轻易宣她入宫，因为他怕一见了她，他的感情便无处隐藏地宣泄而出。

本以为眼不见便可以心不念，可是谁知那些青梅竹马的回忆，却寸寸地吞噬着他。谁又知道，他一代帝王，竟然曾经多次偷偷出宫，做那梁上君子，只为远远地在云汐苑外看她一眼，以缓解思念的痛苦。

在得知她竟然自请和亲之时，他的心如同跌入无边地狱，可是迫于母后和万宸国的双重压力，他除了应允没有其他的选择。

尽管知道失去记忆的她，对自己是陌生的，但是他还是坚持要亲自送她到城外十里。

为了缓解她的痛苦，每道十五月圆之夜，他也会不顾千里奔波之苦，不顾万宸国重重守卫，潜入琉月宫将血喂给她，给她输送真气。

他也曾多次质问母亲为何给她种下这样阴狠的情噬之毒，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但是母后每每都是厉声呵责他，不准他再问下去。

他无法拿母后的命换她的命，可是在看到她被情噬之毒折磨得那样痛苦的时候，他只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这一切。

“虽然你的痛苦，朕没有经历过，但你的为难，朕其实也能感同身受。若此刻换成是朕，只怕也无法抉择。但是，朕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算要冒上她魂飞魄散的险，朕都不会放弃。所以朕一定不会放弃让顾太后以命换命的念头。”夜宸旭死死地盯着青之奕，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坚定。

“你以为朕真的能袖手旁观？她是朕的母后，不论她做过什么，这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朕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伤害朕的母亲！”青之奕脸上悲戚神色一敛，语气亦是斩钉截铁。

这一刻，两个国家的帝王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是互不相让的帝王之争。昭示着两位王者之间的对决即将开始。

“朕知道你的为难，所以不指望你能帮朕，但是希望你不要阻拦。否则，她香消玉殒之日便是你青灵国灰飞烟灭之时！而且，朕定会让你和顾太后为她陪葬！”

夜宸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说完，他便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青之奕一人站在原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青汐，方才面对夜宸旭时的坚决和威严，此刻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浓浓的无奈和无能为力的自责和愧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