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悲伤,夜光蝶全都聚集在了青汐身边,给她无声安慰。
忽然想到什么,青汐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箫,唇边依旧挂着凄惨无比的笑意道:“红泪,这是你一直不离身的玉箫,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以后,就让她陪着你,待在这里。”
青汐看了一眼那支纯净的白菊花,笑了笑道:“虽然我将血昙阁的姐妹都解散了,但是你不会孤单,她们心里都记着你,还有血昙花和夜光蝶陪着你。”
“公主……”听着青汐的话,殇月的心如绞痛一般,轻轻唤了一声。
青汐却似乎没有听到,收回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继续道:“红泪,你等着我,五个月后,我也会来陪你了,我们丢下这个世界的一切,重新投胎,我们还做最好的姐妹。不过,下辈子,我当姐姐,你当妹妹。换我来照顾你,你要学着自私点,要对自己好点,不要再总是为我着想。你这辈子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这辈子无法偿还,下辈子就让我来补偿你!”
“公主,你不要这么说,你不会的,一定会找到解毒之法的……”连日来,她亲自将红泪下了葬,她的泪从没有停过,可是为了不让青汐担心,自昨天起,她拼命忍着,现在听到青汐的话,殇月的泪已经蓄满眼眶,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哭,不能勾起公主的伤心了。
青汐却是淡然一笑,轻轻道:“还去找那解药做什么,其实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应该死了的……”
若是那时便死了,就不必面对晨曦的万箭穿心而死,不用经历胎死腹中的苦,不用眼睁睁地看着红泪在自己面前死去。
殇月显然不知青汐所说的两年前就该死了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只以为是两年前被种下“情噬”之毒的那次,但是,见青汐这样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来地难受,她不顾身份地抱住了双眼空洞的青汐,蓄在眼底一直未曾落下的泪,终于无可控制地落下:“公主,求你哭出来吧,殇月求求你……”
青汐僵硬地被她抱着,一动不动,目光一直盯着那块墓碑,许久后,勉强扯起唇角一抹笑意,道:“我答应过红泪,不能哭,要天天笑给她看,现在,她还看着呢,你别以为她不知道。”
“红泪希望公主笑,更希望公主好好地活着,公主你这个样子,让红泪九泉之下怎么能安得下心走……公主,你别灰心啊,你体内的毒一定会解了的,恒仲帝不是就是给公主下毒之人吗?红泪说过,只要以种毒之人之血为引,再以真气辅之,就能解毒啊。”
殇月语速极快地说着,似乎急切地想要将青汐死了的心拉回来。
“殇月,不要再为此劳神费力了,你可知道,红泪所说的以血为引,意味着什么?他是恒仲帝,青灵国的君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可是璧心公主却可有可无,在他给我种下这毒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让我活。”
殇月这才想明白,所谓的以血为引,是需要他全部的血,瞬间愣住,他对公主,真的这么狠心吗?难道她以前听说的,皇上对公主的宠爱都是假的吗?
殇月不再说话,青汐也一言不发,两人就坐在红泪的墓前,从旭日东升,坐到日上中天,再到斜阳西下,直到夜光蝶再一次将幽昙谷装点得亮如白昼,殇月将身体早已扛不住的青汐送上了马车。
幽昙谷外的分岔路口,右方通往青灵国的皇宫,左边通往北澜国,而前方,是万宸国的方向。殇月停了许久,仍然做不出决定,然而疲惫不堪的青汐早已睡去,她不忍吵醒了她。
只能自己做决定了。万宸国的方向,想必公主是再也不想回去了,所以殇月第一个便否定了。然而左边的北澜国,墨亦凡虽然是有目的地接近公主,但是他对公主的好,她确实也看在眼里,但是,公主身上的毒既然是恒仲帝种下的,那么无论怎么样,她都要试一试。
想着,殇月一拉缰绳,朝右方的官道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殇月以为只是过路人没有在意,然而,骑马之人快速越过马车,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殇月仓皇中拉住缰绳停下了马,险些撞了上去,不悦地抬起眸,看清来人,殇月眸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墨亦凡竟然这么快就赶了来。
风尘仆仆的墨亦凡面色疲惫,满眼血丝,见殇月赶着马车往青灵国的方向走,显然不悦,但是他以为是青汐的意思,所以并未为难,但是对于殇月私闯北澜国皇宫带走青汐一事,却依旧记着,直接弃了马上了马车,而跟在他身后的随从,也有两人也面无表情地坐上赶马车的位置,对殇月视若不见。
殇月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赶下了马车,马车也瞬间掉了头,朝北澜国的方向走去。
“恒仲帝!公主体内的毒不能再拖下去,只有回青灵国才有一线生机!”殇月骑马跟上,大声朝轿子里喊。
半晌,马车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在殇月以为墨亦凡不会搭理她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以为你这样冒然地将她带回青灵国,恒仲帝就会替她解了毒吗?还是你以为,青灵国会愿意牺牲一个皇帝来救一个公主的性命?”
“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为了公主,也必须试试!”殇月坚决地道。
轿帘忽然被掀开,墨亦凡严肃的脸映入殇月的眼底,郑重其事地道:“你这叫赌,但是你的公主只有五个月的时间,她需要的是确定的答案,而不是在这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闻言,殇月心下一喜:“难道你已经找到救公主的方法了?”
然而,忽然被放下的轿帘隔断了她的视线,她没有等到墨亦凡的回答。
而轿帘内,墨亦凡怜爱地看着沉睡中女子苍白的脸,心一寸一寸变得柔软:汐儿,就算这个方法确实是个下下策,但是为了你,我不得不试一试。因为我赌不起,我必须让你活下来。你还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血昙花,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想着,墨亦凡轻轻扶起她,给她传输真气。
就在这时,马车骤然停住。两人不受控制往前一倾,墨亦凡本能地将青汐抱紧怀里,猝不及防地抓住窗沿,才险险稳住身子,没有摔倒。
“怎么回事?”墨亦凡不悦地问道。
“不知道奕尧君要带着朕的妃子去哪里?”马车外,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若是细听,还能听出来气息有些虚弱。
夜宸旭!墨亦凡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心底没来由地一空。然而,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三国情势如此紧张,没想到天誉皇不好好练兵,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让孤更没想到的是我们还能再见面。不过孤方才听错了吗?你的妃子?不知道天誉皇说的是谁?”墨亦凡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搂住青汐的手并未放开。
“奕尧君放心,朕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不过明人不说暗话,你一定要这样明知故问吗?”看到墨亦凡搂住青汐的手,夜宸旭拳头瞬间握紧,眼里也似要喷出火来。
“明知故问?”墨亦凡低头看了青汐一眼,故作夸张地问道:“难道天誉皇说的是她?”
夜宸旭未出声,脸上已有不耐之色。
“看来天誉皇中的这一箭伤得不轻,连这里都不太好使了。”墨亦凡不觉一笑,抬手指了指头,接着道:“似乎前不久,天誉皇已经下旨将璧心公主贬为连宫女都第一等的奴,如今却说她是你的妃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这么说,奕尧君是不打算把人交给朕了?”夜宸旭挑眉反问,虽然脸色依旧苍白若纸,但是骨子里的王者气势和帝王威严却丝毫不减。
“孤不交难道天誉皇还想抢人不成?”墨亦凡看着孤身一人的夜宸旭,却没放松警惕,那个冷焰还有禁卫军,可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奕尧君此言差矣,朕只是将朕的女人带回去而已,又怎么能说是抢人呢?”说着,夜宸旭一声令下,如墨亦凡所料,一直暗中跟着他的冷焰立即出现在他身后,还带着上百个禁卫军。
墨亦凡心底不是没有担心的,夜宸旭亲自训练的禁卫军不好对付,而且,他出来得匆忙,并没带多少人,若真动起手来,只怕他也讨不到好处。
“你的女人?夜宸旭,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墨亦凡正担心着,怀中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其实,青汐早在马车忽然一停的时候就醒来了,只是不想醒来面对夜宸旭,想要小西打发了他罢了,可是夜宸旭纠缠不休,她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青汐的话不轻不重,甚至还带着些许慵懒和暗哑,然而,却似一把刀深深地扎在夜宸旭的心里,然而,想到她就是暖阳,他心里又不自觉地欣喜万分,心底两种情绪交集,让他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