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楚的心中有些惊讶,华大夫和云夕,遥楚第一时间想到了二婶娘告诉她的那段往事,二婶娘说过华大夫掉下山崖,死无全尸,云夕将华云锦照顾到八岁,云夕自知命不久矣带着华云锦回到瑶族,华云锦的后来,二婶娘没说,自己还猜测是不是已经死了。
难道她师傅云夫人是华云锦?可是年龄对不上啊,不过也有可能,华云锦有瑶族血脉,年龄跟样貌不符合这是很正常的,而且自己第一次看到师傅的时候她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现在已经十年过去了,她的样貌也没有变化。
当然也有可能是华云锦的后人,不过推测再多也不过是推测。
可是,师傅如果真是华云锦,云夕又是云族长的姨奶奶,那她不是应该叫云族长一声大哥,遥楚想到这里浑身一抖。
凤景澜已经抓住了遥楚的手,显然他已经快自己一步想通了。
遥楚也想确认师傅的身份,说不定能找到她,便也不再隐瞒:“我师傅不姓华,不过都叫她云夫人。”
“姓云?”云族长老脸有一瞬间的纠结,不过很快兴奋的直拍大腿:“对,对,姓云,当时她的名字是取自华大夫和云夕的姓氏,说她姓云也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还记着瑶族。”
乔长老喜极而泣:“一定是的,她还记着瑶族,可她怎么不回来呢。”
孔长老再傻也知道情况了,看向遥楚的目光充满了惊讶。
“云家大哥,乔家妹子,你们别激动,让雪芽姑娘好好说,她曾说过她师傅才三十出头,算华云锦还活着也应该八十多岁了。”
云族长的笑脸一顿,随即又展开了:“算不是云锦,那也有可能是云锦的后人,华大夫是孤儿,华氏十八针是他们的独门绝技,除了他们的后人,没有人会,雪芽姑娘,你快告诉我,你师傅现在在哪里?可有听她提过相关的事情。”
“我师傅半年前跟我分开了,我也在找她,至于她的身世和过去……”遥楚狠狠的回忆了一番,云夫人对她十分疼,可是却从来没有提过关于她的过去和身世。
小时候有一次,她问起过师傅的家人,师傅之说他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遥楚也再也没有问过。
遥楚的眼睛猛的一亮,让云族长都激动的颤抖起来。
“华大夫的忌日和云夕的忌日分别是什么时候?”
云族长立马回到:“都是七月初七,云夕是七月初七离开瑶族的,也是七月初七送云锦回来的,当天晚上不行了。”
遥楚记得她是六月二十五下山的,因为楚流云和波娜娜是六月二十八办婚礼,不久之后红萧下来了,还带着师傅的亲笔信,从那之后她也再也没有师傅的消息。
而且往年的时候,每到七月初,师傅会离开一段时间,中秋节之后才会回来,从来没有陪遥楚过中秋,每次遥楚问道,她只是说去看父母,跟父母团聚,后来遥楚也不再问过了。
当时遥楚还小,不明白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于死亡,师傅是在华大夫和云夕的忌日赶回瑶族,陪他们过完中秋才回去,中秋是个亲人团聚的节日,如此想来所有都通了。
“雪芽姑娘,你倒是说话啊。”
“在这之前,我想知道云夕死后,华云锦后来怎么会离开瑶族,如果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告诉你们我师傅的消息。”遥楚是看着云族长说的,但是目光却看向乔长老,惹得乔长老一阵难受。
当初云夕和华大夫是被乔长老父亲逼走,最后家破人亡,师傅回到瑶族,却又离开了瑶族,保不准他们对师傅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要是不问清楚,她绝不会透露半分。
而且瑶族对医术传承十分渴望,难免不会有所图谋。
云族长自然知道遥楚的意思,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看向了乔长老,乔长老的脸色有点难看,孔长老也是一副沉默,遥楚心中的怀疑也越来越大。
“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这件事我也有错。”
半晌之后,云族长和乔长老叹息着说道,乔长老原本对遥楚有偏见,可知道遥楚跟华云锦有关系,她的心中泛着浓浓的酸。
云族长刚要开口,乔长老已经率先出口道:“是我对不起华大夫和云夕,云锦的事情,至始至终都跟我脱不了关系。”
难道乔长老还真的对师傅做了什么,遥楚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之前听二婶娘说了华大夫和云夕的故事,她只剩下浓浓的遗憾,毕竟跟她无关,可现在知道自己的师傅是华云锦,因为乔长老变成了孤女,她对乔长老哪里来的好脸色。
乔长老自然也觉察到了遥楚气息的变化,可她怎么也强势不起来了,时隔十年,那也是她心中无法放下的痛,无法愈合的伤疤。
“之前的事情,二家媳妇跟你们讲了,我也不重复了,华大夫和云夕的悲剧因我而起,我难辞其咎。”
乔长老的脊背一下子弯曲了太多,她干瘪的手不住的颤抖,眼睛也变得浑浊。
“云夕带着云锦在崖底生活,我去看过几次,想求的云夕的原谅,云夕没有说怪我,也没有说原谅我,每次我去她都不跟我说一句话,但是她也不会阻止我去找云锦,因此云锦除了云夕,我是唯一一个她见过的人。
八年,云夕交给云锦医术,云锦很聪明,八岁已经达到了云夕的高度,可是云夕因为华大夫走后郁郁寡欢,撑了八年终究是不行了,只能将云锦送回瑶族,交给云家大哥照顾。
云夕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拼着最后一口将云锦送了回来,回来的当天不行了,云锦也是一手医术,可她用尽了办法,云夕还是去了。
云夕去了之后,云锦只认识我,整日整日的让我陪,渐渐的她十分依赖我,虽然辈分上她是我姑姑,可实际上我们亲如母女,为了弥补我的愧疚,我命令族人不许提及华大夫和云夕。
可是没多久,云锦还是知道了,她质问我是不是我害死了她爹,我无言以对,我跟云锦说了当年发生的事情,云锦不肯原谅我,跑了出去,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走之后的十年,我每个月都要去崖底,想看看云锦是不是回来过,后来我渐渐的绝望了,直到十五年之后,我发现云夕和华大夫的坟前有被整理过,我便猜想是云锦回来了,那之后每年七月初七,都能看到来人的痕迹,可我一次都没有见到过她,我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原谅我,是我让她失去父母成为孤儿。”
乔长老讲的老泪纵横,云族长和乔长老听得也十分的心酸,可是遥楚却觉得乔长老那副样子让她十分的厌恶,想要抢走别人的男人,还使出卑鄙的手段,跟波娜娜那种女人有什么区别。
“别在我面前演戏,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说的话吗?”遥楚冷冷的说道。
乔长老和云族长一愣,孔长老看着遥楚:“雪芽姑娘,乔长老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说谎。”
云族长也道:“雪芽姑娘,乔长老没有说一句假话,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当我三岁小孩子呢?”遥楚冷着眼睛,不屑的说道:“你嫉妒云夕在毒术上比你更有天赋,嫉妒她找到了华大夫这个好男人,你嫉妒她带回来的医术让族人尊敬,所以你毁了他们,甚至将他们给族人带来的福音都毁了,你要让自己的毒术称霸瑶族,你漫山遍野栽种毒物,满足你那bt的,甚至族人中毒你也可以置若罔闻,不给解药,你这样的人居然说你待云锦亲如母女,你自己怕都不相信吧。”
乔长老闻言身子一颤,皱巴巴的老脸上都是露出隐忍的痛苦,紫褐色的唇瓣哆嗦的不成样子。
云族长和孔长老有些看不下去了:“雪芽姑娘,不是这样的……乔长老……”
“云家大哥,孔家二哥。”乔长老厉声叫住了云族长二人:“多说无益,事实是如此。”
“可是……”云族长表情很不赞同。
乔长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认了吧,我的时日也不多了,留一点自尊去见华大夫和云夕。”
“不!不是这样的!”乔男突然站出来,看着遥楚,坚定的说道,自家太奶奶跟华大夫和云夕的事情他也知道,可是他不能忍受遥楚对自家太奶奶的误会,那样他觉得自己在她的眼中也是卑劣的,她那种冰冷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乔男,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乔长老厉声说道。
乔男挣脱乔长老:“不,我要说,太奶奶已经为了这件事背负了八十多年了,而且当初逼走华大夫,造成惨剧也不全是你的错。”
“乔男,你给我住嘴。”乔长老威严的对乔男命令道。
乔男不顾乔长老的威胁,走到遥楚身边:“我太奶奶说的没错,她确实对云锦非常好,她们亲如母女,云锦在知道是太奶奶害死了她的父母之后,是想报仇的,可她下不了手,要是我太奶奶真的对她不好,她肯定下手了。”
遥楚看着乔男,示意乔男继续说下去。
“我太奶奶并没有想一手掌控伏地院,而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再敢碰伏地院的毒,本来我们三家都有嫡系子孙进入伏地院的,可后来都受到了诅咒,三族嫡系六十多人剩下我们这些人了,所以伏地院不得不继续交给太奶奶。”
乔长老冲上来要让乔男闭嘴,遥楚却拉过乔男:“我想听他说。”
“不!乔男,你要敢说,我不认你是乔家人。”
“太奶奶,谁种下的因要尝这个果,你当年确实有错,但是这么多年,你已经赎罪了。”
乔男顿了顿,刚刚有些激动的语气变缓了不少:“华大夫和云夕留下的东西不是太奶奶毁的,而是云夕自己回来毁的,太奶奶恰好在那个屋子里,差点一块被烧死了,那场火还烧伤了一个云家的人。
太奶奶不想把云夕供出来,只好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了,让所有人以为是她纵火自杀,因为那件事之后,乔家对云家有愧,太奶奶的父亲不得不放下放太奶奶当族长的念头,支持云族长上位。
惊讶在云族长的脸上久久都退不下去,很明显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他的族长之位原来是这样来的。
但是云族长没有打扰乔男,乔男顿了顿继续说道:“太奶奶之所以下令不许任何人去碰医术,那是有苦衷的,云夕痛恨瑶族的人逼走他们,让华大夫殒命,所以她用了八年的时间,种植出了几十种有剧毒的毒草。
这些毒草跟药草长得很像,不是精通的人根本无法分辨,她将瑶族漫山遍野都洒满了毒草毒花的种子,想让瑶族给华大夫陪葬,这些年太奶奶一直都在寻找解毒的方法,并禁止族人采药和乱走,为了尽快找出毒草的解药,不惜以身试毒,她的味觉,嗅觉都已经没有了。”
乔男一口气说完,遥楚等在座的所有人都十分的惊讶,遥楚跟凤景澜面面相觑,都被听到的话给震动了。
看向乔长老,她只是垂着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云族长和乔长老纷纷长长的叹气。
乔长老有些无力的问道乔男:“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乔男的眼眶也红了:“老祖宗去世之前,我躲在床底下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才知道的。”
遥楚沉默了半晌,这种事情很难判断谁对谁错的,如果她是云夕,她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让所有人给自己的人陪葬。
遥楚陷入低迷,忽而听到凤景澜问道:“既然云夕这样做,为什么不带走云锦,反而要将她送回瑶族?”
遥楚抬头看凤景澜,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目光清明,她忽的一笑,自己毕竟是女人,有女人的多愁善感,也不如他能那边轻易的跳出来。
这一段乔男似乎不知道,云族长道:“因为云夕只传授了医术给云锦,并告诉她解毒的方法,后来我们也推测过她这样做的目的,可能是她下不了手想让云锦替父亲报仇,也可能是云夕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族人惨死,所以回心转意了让云夕回来帮助大家。”
乔长老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没想到阴差阳错,你却来了,你其实是懂毒术的吧,否则祭坛的那十三种毒药你根本解不了,那是老身花了五十多年才研制出解药的。”
遥楚没有想到乔长老居然一早识破了她,不过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必要隐瞒了:“师傅确实没有教我毒术和蛊术,不过给了我帛书,我是自学的。”
乔长老,云族长和孔长老都恍然:“当初云夕是伏地院最出色的毒术师,而且老祖宗十分欣赏她,想来是老祖宗将帛书传给了云夕,云夕传给云锦,最后落到你的手上。”
目前看来,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遥楚顿了顿又道:“我虽然不知道我师傅的身世,但如此看来,我师傅是华云锦。”
虽然在座的几人都猜到了,可是遥楚真的说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惊讶的。
“云锦现在在哪里?”乔长老焦急的问道。
遥楚有些沮丧的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身在何处,以往每年七月她都会回来,中秋之后回出云峰,但是今年却没有,我暂时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云族长摇头:“没事,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好了,活着好了,如果你见到她,告诉她,瑶族的大门时刻为她敞开。”
乔长老也动容道:“对,对,告诉她,她永远都是瑶族的人。”
“云族长……”
云族长一愣,嗔怪的看着遥楚:“怎么还叫我族长,按照辈分,我应该称云锦一声姑姑,你是她的徒弟,她视你如亲生女儿,你应该是我妹妹,你叫我一声大哥,不亏。”
遥楚的脸色都黑了,望着云族长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孔长老片刻之后也抹着胡子笑道:“没想到,我都一百多岁了,还得了一个这么小的妹子。”
乔长老看着遥楚,眼中也尽是和蔼,没有之前的戒备,疏远和不信任。
凤景澜一脸的不满意:“别看我女人好说话套近乎,收起你们的那些套路,不是想我女人给你们帮忙吗?我们之间可都是交易。”
云族长有些厚脸皮的笑笑:“交易也绕不过人情去,云锦体内有云氏血脉,是我们瑶族云氏的人,她的徒弟自然也算半个瑶族人。”
凤景澜凤眸一转,带着几分趣味调侃道:“既然算是半个瑶族人,那么她要是在外面受了欺负你们是不是该出手相助呢?”
云族长一下怒了,跟着乔长老也凝重了:“谁敢欺负我们瑶族的人?”
凤景澜一本正经道:“楚国的沐王楚流云,他不知道练了什么邪功,我女人打不过她,还给我女人下了化功散,让她功力尽失,你们是不是应该帮点忙。”
“有这种事情?”乔长老怒了:“敢下化功散,看我一把毒弄死他,等事情办完了之后,老身亲自出去会会他。”
遥楚没有想到乔长老狠起来的时候居然这么狠,虽然她不喜乔长老,不过她能这样替自己出头,遥楚还是觉得有点温暖的。
凤景澜毫不客气道:“那到不必,楚国毕竟是一个国家,楚流云又手握重兵,你保得住一时,也保不住一世,你们也活不了多少年了,楚流云可才二十多岁。”
这话让三个老家伙脸色都有些变了,任谁听了这话也能气的跳脚,遥楚伸手在他的腰上拧了拧,凤景澜握紧她的手,绷着脸。
“那你说如何是好?”
凤景澜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是让我女人有足够自保的能力,反正你们也要帮她恢复功力,不妨多出那么一点,我女人强大了,以后你们瑶族也有保障,她算活到云族长这个年纪,也能保瑶族百年安稳不是。”
遥楚看三个老家伙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由得也觉得凤景澜有点太狠了。
凤景澜每句话都在遥楚身上加一个我的女人,乔男是听得分明的,他站在靠后的位置,能看到两人私下频繁的亲昵,凤景澜肆无忌惮的搂腰,搭建,牵手,他的心中好像跟油煎似得。
凤景澜自然也知道三个老家伙再忌惮什么,道:“我也牺牲一点吧,瑶族以后的事情是我岚景的事情,只要有我在,五族决计不会对瑶族出手。”
云族长半晌之后道:“这件事让我们商量一下。”
“可以,不过时间不多了,孔未还等着呢。”
说完凤景澜拉着遥楚走了,遥楚还没有忘记把孔未身上的银针给拔下来,交代了几句跟凤景澜离开了。
外面姚瑾越和王飞羽正等着,姚瑾越那个耳朵自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听到了,姚瑾越也转达王飞羽。
“师傅,我师祖真的是二婶娘口中的华云锦吗?”
遥楚点点头:“不离十吧。”
遥楚以为姚瑾越还会继续问下去,谁知道姚瑾越没声音了,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瑾越原本真是挺讨厌乔长老的,每次都针对她师傅,而且人还那么可恶,尤其是听了二婶娘那样说之后,可今天在听了乔男的话,她又觉得乔长老人还是不错的。
午时的时候,孔家送来了四人的饭菜,饭菜比往日都要丰盛,还有可口的点心,遥楚吃的不多,想吃个点心,可是凤景澜是不让遥楚吃,遥楚郁闷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
姚瑾越和王飞羽自然知道这点心八成是乔男送的,吃过饭便急匆匆的要闪人,凤景澜倒是把姚瑾越叫住了,让她下午加紧联系无铭传授的口诀,今晚会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