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有多少个岁月了?呵呵,我早就模糊不知了。
你叫我老怪物吗?你看我老吗!
嗯,孩子,做人要诚实,要讲实话!
像我这么风流倜傥,足智多谋,见多识广,淡定自若——阿嚏——咳咳,谁,谁咒我呢?!
额,说起来,我与上一任的玉帝相交还算不错,他是一个万分睿智,眸如鹰眼般的王者。他为人严肃,行事谨慎,可以说有着不折不扣的储君风范。除了……那件事情。
我一直相信,世界有其自然的定数,即使是神仙与妖魔,也无法真正改变其运行轨迹。善恶因果,终会循环而至,大运昌隆,无道不公。
然而从一个领导者的眼光来讲,或许就不会是这般理解了。
当一切都在兴盛,万物趋于平衡,往往会给领导者们一种错觉,是不是太过安定的世界已经趋于衰落,世间已丧失了以往的斗志与奋进。
于是我见证了这个帝王带领全仙界向光界发起进攻的全局。
那时的我,既然没有选择走向龙椅,就断然也不会选择走向战争。
我不是一个激进的人,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也没有什么需要争取的东西。或许我有他所拥有的能力与灵力,但既是我自身所不喜的事情,我便绝不会选择去插手。
若说真的没有追求吗?那又怎么可能。至少,我虽然没有参与这场硝烟,却一直关注着关于它的一切动态。
万物皆是生灵。无论是仙界还是光界,都定然不可避免地会失去数不胜数的生命,他们的存在难道就为了毁灭吗?我其实并不希望这次战争的爆发,因为在我看来,它是不义之争。但结果未出,谁也不知究竟是对是错,何况他最初所做的决定,也不过是为了仙界更多的荣耀与地位。
我的内心在那段期间是苦痛的,我也终于品尝到了一种什么叫“无能为力”的滋味。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曾经与光界之主,光后——韶淼有过的一段情谊。
淼淼的国度曾经与仙界相交甚好,两方时长在重要时节相互宴请对方做客。
我与淼淼初见之时,是在天巅宫中。那时她着一身月白长裙,一双碧眼分外妖娆,然而她目光澄澈,清丽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内韵机智的心。
其实那场宴会我也并不打算出席,只是几个仙家说什么也要我前去凑个热闹,说什么光后美人亲自来仙界的机会不多,邀我前去观赏。
好罢,我是无欲无求,但是美人还是可以一顾的。毕竟,养养眼也好,陶冶一下情操也好不是?
于是,我便不仅见到了淼淼,还与她结识。
我说她机智,便是因为她既然好不容易来一次仙界,就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决定留下来,在仙界取取经,了解一番人文。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断,不过我的推断向来是准确的,怎么说我也是星宿君不是?仙界占卜第一人,阅人再阅不明白,那我就还是去扫南天门罢!
她来至仙界的第二日,便逛到了我的殿来,杀了我个措手不及。
她当时是嘴角一抽搐,随即一派淡定地跟我说:“本后只是见到贵殿外观布置得很是讲究,便想来这殿中定是住着不凡之仙。如今一看……委实是不凡。”
我当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外袍还没来得急穿,就听童子告诉我有人来见。我一想,来见我的能是什么人啊,不是荨彧还能是谁?(好罢,我得承认我这个“怪人”是不会有人没事主动见我的)
于是我就这么穿着一袭白色里衣,肩上披着银袍出现在大殿口,与淼淼撞了个正着。
我知道她已经忍笑憋出了内伤,不然怎会面色微红,手指掩住朱唇。
我眨眨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个响指,银袍直接变到了身上,装束整理完毕。
轮到淼淼忍不住了,她捂着肚子笑笑,道:“你……还真是有趣得紧。”她缓了缓情绪,努力镇定道:“昨日那个在下面一边饮酒,一边口中吐诗之人就是你罢!”
哦?看来我那日是喝醉了……我能说什么。“我?”我假装那个人不是我,无辜地问道。
她颇无奈地摇摇头,道:“‘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寄情自心于形骸,纵惆怅然独飞!’是这么说的罢?”
“诶,我如何记得,诗这个东西,无非是闲来随手拈来,哪里记得了。”我挥挥衣袖,转身让小童侍茶。
淼淼却摆了摆手,“不必了,我来就是独自走走看看,体会一下仙界的美好。不知,有趣随性的星宿澈君会否有什么有趣的法宝让本后观赏一番?”
哦!她是第一个叫我“星宿澈君”之人,还是个美人,叫得我委实……心情舒畅啊!我的心潮腾地蹿了上来,嘴上一笑,向里伸出手便道:“那就,请罢!”
淼淼一进房间,便道:“这屋内的阵法便是与外面上空的阵法是一致的罢,或者说,是它操控着外面的八卦阵。”
“聪明!”我如觅知音,讨喜地开启阵法。
霎时间,风吹树摇,宸星殿上空雷电骤起。又是片刻,一切骤歇。
“这阵法可以预知未来发生的大事,”我一边陈述,一边手中不停地隔空拨动阵中各种符号的排列。“它曾经帮过几任玉帝的大忙。如今传到我这里,我便又加以改良,可以让它更精准地预知到事件发生的时间与地点。”
光后韶淼点点头,“果真内含玄机,韶淼佩服。”
这姑娘别看是一方领主,为人还是挺谦逊的嘛,着实令我又生喜爱。哎,仙界怎生就没有这种相貌姣好又蕙质兰心的人呢?
我一激动,开口道:“光后,可有兴趣对此阵一试?”说完,又有些后悔,不知自己这般做是否有些唐突。虽说仙光两界和平相处,但谁又能能保得了几世呢!我这样做,多少有些欠考究和斟酌。
然而韶淼比我更理智,她笑着轻轻摇头,“不必了。星宿澈君得以让本后见到如此至宝已是韶淼的幸运,至于借用就算了。毕竟,这是你们仙家之物,还是为己用,才能彰显发挥其威力。”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不仅没说要算算看,还给了本君一个相当大的台阶!啧啧,淼淼,咱们做朋友罢!(庄生小扇子掩唇:哇哈哈~~~骚气星宿君,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另有打算?!星宿澈咬着袖子:伦家……很纯情的好不好!)
这一来一往,我与淼淼便相识了。
我叫她“淼淼”也是因着我后来与她结为挚友,才改口唤她小名的。当然,也就只有我可以这么叫她,哇哈哈哈哈!
淼淼与我的许多人生观很相似,虽是一方之主,但她骨子里还是向往和平安定的,至于扩疆动土,她是不主张的。她很欣赏我的洒脱淡然,当然,咳咳,她原话说的“没心没肺,放浪不羁”,因为这是她也曾追求的,只是估计是无法实现了。
这就是责任,一种给予你无上荣耀又会同样抹杀掉许多你本该拥有的东西,比如自由,比如自我。
仙光大战后,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再次见到她,是光界消失的三天前。
那日她一身白衣,动用时空转运之势,把自己传送入我的阵法前。
那时,我正在犹豫着如何做决定。
淼淼神情疲倦地望着我,沉静道:“若我告诉你,我光界日后打算与仙界同归于尽,你是否便要帮玉帝通过阵法预知我们的行动,破解我的计划?”
我望着她憔悴的面容,心里的某一处竟然抽痛了一下,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在她清澈的眸子中,看到自己苍白的脸上,万难抉择的苦痛。
她点点头,倒退一步,道:“好,澈,我知道这样是为难你。但是我有我的使命,我既然知道你这宝贝的厉害,就必然不会任由它捣乱我的计划……”
我似想到什么,站起身,“淼淼,你这是……”
“对不起,澈,这阵法我不得不除!”光后韶淼言毕,决然地催动“天恸之光”劈向八卦阵法……
刹那光华烂漫,灼人眼球。
无数个符号被震碎,天干地支的走向被打乱,还有其他的一切都消隐在光芒之中。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被光刺得短暂失明,我听着她走到我身边,道了一声“珍重。”便声音消失不见。
不,是从此以后,整个的她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她的音容,她的笑貌,她的味道,她的善解人意……
其实,“天恸之光”别说可以摧毁一个小小的阵法,就是一个宸星殿也完全可以被粉碎。可是,善良的她,没有那么做,她甚至并没有全部摧毁阵法,只是让它失去了原有的灵敏,只是,让它无法再帮助仙界控制光界的局面了。
她是在以毁阵的方式保全我!她,不想让我挣扎在痛苦与自责中。
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来承担。
最终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连同归于尽的方式都没有付诸实践,而是,为了保全她的民族,她毅然决然地选择牺牲了自己……
从此,韶淼,这个唯一在我星宿澈心中留下的女人,再也不曾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