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因为夜殇明明在府中而没有过来一起吃早膳而不悦的钱沫沫一听管家吞吞吐吐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倒不知管家什么时候还有了磕巴的毛病,你若是没有想清楚到底要说什么就先下去好好想想,别在这影响我的胃口!”
跪在地上的管家本来就有些恐惧王妃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加怒于他,被钱沫沫一训斥整个上半身都哆哆嗦嗦地爬在了地上。
“王妃息怒,是凝翠姑娘,昨夜王爷宠幸了凝翠姑娘,今早派人来告诉奴才给安排院子和升为夫人的分位的,凝翠夫人又点名要藏雪苑,奴才不好自作主张才斗胆前来请示王妃的。”
管家一改之前吞吞吐吐的样子趴在地上语速极快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啪啦!
钱沫沫刚捧起的粥碗一下掉在自己的身上,碗里的粥撒了一身后,白底青花的粥碗一下掉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如莲花般盛开。
“哎呀!王妃,有没有烫到?没事吧?”
撒在身上的粥将钱沫沫的手烫的有些发红,平日里最怕疼怕苦的钱沫沫这会子却没有了任何反应,呆愣愣地坐在那任由景嬷嬷给她擦拭身上的粥羹。
“你你再说一遍?你称呼凝翠什么?你再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怎么可能?夜殇怎么可能临幸凝翠,先不说夜殇已经默认许给她不再纳妾的承诺,凝翠前日不是才揭发了刘氏以示忠心么,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惨白的小脸上努力地扯出一抹笑,眼中氤氲的水雾极力的压制着,不让它越界而出。
“王妃请放宽心,凝翠姑娘的确已经承恩被王爷封为夫人,现下里王爷正陪着凝翠姑娘再龙啸殿的下院用餐,凝翠夫人不再是王妃的女婢,所以住的地方也就要换一换,凝翠姑娘想要住在藏雪苑,奴才不敢到王爷处打扰才来询问王妃的。是奴才该死,扰了王妃养病”
管家跪在地上还在喋喋不休着,钱沫沫却再也听不进去了。怪不得刚才英宁会那样说,原来他在陪她吃饭,所以才没有时间来陪她。
呵呵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第一次是秋语背叛她下毒,这一次又是凝翠爬上了夜殇的床,为什么,为什么越是靠近她的人就越是要伤害她呢?
说起来,凝翠当初还是她从宫里带回来的呢,这就是引狼入室的戏码么?她怎么就忘记了当初凝翠看到夜殇体贴自己时的嫉妒,小觑了一个女人为了爱可以不择手段的忍耐。
“藏雪苑?呵呵王府里有这个地方吗?若是有就给她住吧,记得好好修葺一下,好歹主仆一场不是?总不能亏了她才是呢!”
钱沫沫空灵的视线中没有一点视焦,来到这个时空似乎她才是最多余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有人在她稍稍感觉幸福的时候插进来,一点预兆都没有,好累。
“回王妃的话,这龙啸殿的后院封锁的那间小院就是藏雪苑,那里曾是凝翠的姐姐凝雪”
“王妃让你去安排就安排,说那么多做什么!”
管家何其精明,当年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凝翠会上位不是偶然,而是日积月累后的爆发。只不过,现在王妃毕竟是王府的女主,他也不好得罪,刚想好好解释一下当年的事,向钱沫沫以示忠心,就被景嬷嬷厉声喝止。
钱沫沫空灵的双眸转向景嬷嬷,不明白嬷嬷为什么要打断管家,惨白的脸上还挂着仅有的一丝笑意,维持着她仅存的一点点自尊和骄傲。
“嬷嬷,你怎么不让管家把话说完呢,现在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我接受不了的么?管家,你接着往下说!”
“王妃,你又何苦”
“嘘!嬷嬷先不要说话,先让管家说!”
钱沫沫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样子看得景嬷嬷心中不忍将头扭向一边抹起了眼泪,她的王妃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管家刚才被景嬷嬷一喝才发觉这个时候说出之前的那件事有些不妥,可王妃现在又让他说,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看钱沫沫又去眼神询问景嬷嬷。
“王妃让你说你就说吧!”
景嬷嬷叹口气,不再说话。那件事王妃迟早是要知道的,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趁着这次的事索性一次都说完,她也是不忍心再看王妃这样备受折磨。
“藏雪苑就是龙啸殿后院里被王爷封锁起来的小院,那里原先是凝翠夫人的姐姐凝雪姑娘的住处,不过,凝雪姑娘去世后那里就被王爷给封了,现在凝翠夫人又要住进去,奴才是实在不敢做主啊,那里是整个九王府的禁地。”
“凝翠还有一个姐姐?”
答案是肯定的!鬼使神差的,她总觉得管家所描述的那个院子好像在那里见过,忍不住想要去确定一下那个地方。
在去往藏雪苑的路上景嬷嬷将凝翠和她姐姐凝雪的事大概讲了一下,无非就是当年她们姐妹一起在湘妃娘娘处当差,夜殇看上了温软柔情的凝雪,向湘妃娘娘要了回来。
回府后特亲自提笔书藏雪苑一匾将凝雪放在身边宠着,两情相悦自然是时时黏在一起也不觉得烦,很快凝雪就怀有身孕,只可惜,在凝雪分娩时产下死胎,本人也雪崩而亡。
据说当时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浑身青紫,接生的引婆曾说孩子应该是早就死在肚子里的,是被人下了药的。
而当时先凝雪一步入府的刘氏就成了首要的被怀疑对象,明明是她先进的王府却被晚她三天入府的凝雪占尽了风头,凝翠会对刘氏动手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套而狗血的剧情,景嬷嬷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和她说过后,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但是,那又为什么要惩罚她?
在管家和景嬷嬷的领路下,钱沫沫披着厚重的皮裘来到了藏雪苑的门前,已经略显破败的朱门上挂着青铜锁,被灰尘蒙上一层薄纱的青铜锁一看就知道是好长时间没有人打开过了。
管家从自己的袖口中摸索出钥匙,麻利地开锁回头看了钱沫沫一眼,将这扇好久没有打开过的门打了开来。
九王府的禁地,因着凝翠的得宠不复存在。
被管家轻轻推开的院门如钱沫沫所料的那样一般,落下了不少的灰尘。等灰尘落定,钱沫沫才抬脚在景嬷嬷和管家的陪同下走进了这个她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的院子。
走进藏雪苑,给人的感觉犹如打开记忆的秘密宝盒,院中的荒草肆意的生长着,饶是在这个寒冬季节枯黄的野草也不曾躺下,就像这里曾经的主人。
这里熟悉的感觉,钱沫沫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王妃,你看,这里就是藏雪苑,自从凝雪姑娘去世后就一直没有人进来过。”
管家率先走在前面,将地上过膝的荒草踩倒方便钱沫沫行走。说来也怪,这些荒草似乎有意识一般只是在院中和院子里的两处陪房生长,主屋的门前居然没有一棵荒草。
好容易来到藏雪苑的主屋,屋门上挂着的牌匾不似其他院子的那般华贵,只是极为粗糙的一张木板上书写着两个大字---藏雪!
熟悉的字体瞬间就刺痛了钱沫沫的双眸,那是夜殇的字迹,也是她现在的字迹。心中仅存的那缕信念差点无法支撑她的意志,身子晃了晃就被景嬷嬷第一时间扶住了。
“王妃,你没事吧?”
“没什么,嬷嬷,让管家将这屋门打开吧!”
钱沫沫揉了揉眉心定定神,满是受伤的双眸中已经有了聚焦,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她还能说为了这两个熟悉的字迹而退却么?况且,一旦她退却,就一定不会再有勇气走进来。
她之所以还能保持着理智没有崩溃完全是因为之前的事,那个时候夜殇也是没有预警的突然对她态度转变,那个时候是因为二皇子要对她不利。
这一次又是这样,当她一开始听到管家说夜殇昨夜临幸了凝翠的时候,她那个时候整个思维都瞬间空白了。
现在心里却一直在重复地告诫自己这一切一定又是和上次一样,夜殇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等到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她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都已经说了所有的事一起承担,他竟然还敢给她自作主张。
与大门紧锁相反的是藏雪苑主屋的房门竟然轻轻一推就开了,管家也是咦了一声。按当初他的记忆这主屋的门也是上了锁的,这会子这锁不但消失不见了,就连推开门预想中的灰尘都没有落下了一点。
给人的感觉并不像管家说的那样,管家摇摇头有些不解地将屋门完全打开,一室的幽香飘出来,似乎屋子的主人刚刚熏过香一般。
“嬷嬷,你在这里等着我,我自己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