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德绣苑做好的嫁衣送来了!”
吃过早饭斜倚在中厅美人榻上发呆的钱沫沫被秋忆的声音惊醒,她本来想说去外面走走的,怎奈景嬷嬷却无论如何也不许她外出,直说是怕她着了风寒,还有什么小产和足月分娩没什么区别,同样是要坐月子的,否则一个不小心不注意都会烙下月子病的。
钱沫沫想想就算她出去也不知道去哪里,也就作罢。这会秋忆端着那套鲜艳的红色嫁衣进来,只将她的眼睛都晃的有些睁不开。
那种犹如烈焰的大红是只有正室才能使用的颜色,此时在她看来却是无比的刺眼。女为悦己者容,良人不复,空得嫁衣。又有何用?她又穿给谁看?难道说真要如晨起时所想做一个米虫王妃?
恐怕那就不是她钱沫沫了,这样的事想想也就算了,她是断然做不来的。不过现在看样子她似乎又没有别的选择,她若想要活下去,就得穿上这套嫁衣,用天圣公主的身份嫁给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人,反之就是抗旨不遵。
钱沫沫惨然地笑了一下,伸手摸向那套嫁衣。她是真恨不得一剪子给它毁了,可是她却不能,也不敢。
“若不是这套嫁衣提醒,我恐怕都要忘记三日后大婚的事情了!”
触手丝滑的衣料明显不是等闲织品,抚摸着上面栩栩如生的游龙戏凤,细密平整的针脚让钱沫沫的指尖痒痒的。浅淡的苦笑在她的唇边若隐若现,一双乌黑的眸子里似乎已经被一个身着红色喜袍的身影占据。
“公主要不要试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现在也好改。”秋忆见钱沫沫似乎很中意的样子,试探着询问。
钱沫沫却摇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样的做工这样的用料再加上德绣苑的名声,不用试她也知道觉不会有合身的地上。秋忆不过是想让她提个心劲儿罢了。
来到这个时空越久,她越觉的自己看淡了许多,以前十分在意而且认为不可改变的事情在这里她慢慢地学会了妥协,也因为如此她才一步步地陷进了无法回头的泥沼。
“公主,你别总是胡思乱想的了,等大婚之日见到王爷好好解释一下便是了,王爷应该不是糊涂之人,那日是在气头上才信了那些个人的鬼话,现在王爷冷静了下来,应该会听进去的。”
秋忆贴心的宽慰让钱沫沫心里暖暖的,不管事情是否真如秋忆说的那般简单,她都要去面对的,或许这就是古代女人和现代女人思想矛盾的地方吧。
现代女人是失恋了闹过哭过就过去了,一个人依旧会好好的工作好好的生活,用一个崭新的自己去迎接下一份真爱,将伤痛深埋。古代女人却要放低姿态想尽办法去和那个男人和解,让那个男人回心转意。
“谢谢你秋忆,但愿如此吧!”
后一句当钱沫沫说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有些吃惊,难道她的潜意识里已经变成了古代的女子?已经要为此妥协了吗?可是夜殇会相信她吗?
钱沫沫正和秋忆两个人说着话景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打扮都很喜气的嬷嬷样的人。三个人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湿气,那是微凉的雨气,十分清新。
“嬷嬷,外面下雨了吗?这两位嬷嬷是?”秋忆知道钱沫沫目前的状态是懒得开口询问的,所以她便机灵地上前替钱沫沫问过。
景嬷嬷点点头待那两位老嬷嬷行过礼之后才道:“公主,这两位是宫里的老嬷嬷,主管婚嫁礼仪的教习嬷嬷。是皇后娘娘和湘妃娘娘派来教导和指引公主大婚礼仪的。这位是郑嬷嬷,这位是刑嬷嬷。”
那两位嬷嬷再次按照景嬷嬷的介绍顺序行过礼之后,其中的那位郑嬷嬷上前说道:“公主,老奴刚才来之前已经听景嬷嬷说过您身体不适,不适合长时间劳累了。这大婚毕竟是女人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公主只需认真听着就好,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直接问老奴,大婚之日老奴和刑嬷嬷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您不必担心。”
钱沫沫淡淡地扯出一个清婉的笑容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两位嬷嬷了!”
“公主客气了,真是折煞老奴等,不过有件事还请公主应允才是。”
那个郑嬷嬷虽然说出的话十分低顺,可口气和神态却不卑不亢,隐约中似乎还透露出一份自傲的神色。让人说不出的不舒服,钱沫沫也不多想,毕竟捧高踩低是这些人的生存技能,可能得知她与夜殇之间的事才如此的吧。
她可不认为这件事能够被封锁,一点也流露不出去,毕竟刘美人怀的是九王府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按照规矩也会上报宗府入碟的,这样突然小产了肯定是要上报的,恐怕现在整个京都应该都知道她天圣公主嫉忌无量将小妾推入水中导致流产的事情了吧。
钱沫沫也不去计较许多神情自若地说道:“郑嬷嬷有事请讲便是,王府不比宫中,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上告诉景嬷嬷,她自然后帮郑嬷嬷改善的。还有刑嬷嬷也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景嬷嬷说就是了。”
“老奴无甚要求,刚才景嬷嬷已经给老奴安排了住处。”
越过郑嬷嬷向后面的刑嬷嬷看去,那位刑嬷嬷好像是个沉默事少之人,此刻听闻钱沫沫说到她立即上前标准地行了一个宫礼,与钱沫沫一对而过的眼神中给人的感觉谦逊温和。
“刑嬷嬷这几日要住在这里所以无碍,老奴每日还要回宫和两宫娘娘报备,因此还请公主和王爷说说”
“郑嬷嬷!”
景嬷嬷一副紧张的样子看着郑嬷嬷,知道这个皇后派来的教习嬷嬷必定未安好心,不像刑嬷嬷是湘妃娘娘派来的,属于自己人,不会多言坏事。当听到郑嬷嬷说王爷的时候景嬷嬷立即开口阻止,却也知是无事于补。
毕竟钱沫沫不是那种眼里能揉得沙子的人,果不其然,钱沫沫疑惑地瞄了景嬷嬷一眼,从睡塌上坐了起来,说道:“郑嬷嬷请继续说下去!”
那位郑嬷嬷似乎非常不满意景嬷嬷的突然插嘴,瞪了景嬷嬷一眼道:“还请公主求王爷赐老奴进出梅园的腰牌,莫要再发生今日之事,耽误教习时间。”
郑嬷嬷的要求让钱沫沫一愣,她看着郑嬷嬷将头转向景嬷嬷和秋忆,直到开口时才收回视线看向景嬷嬷和秋忆二人。
“郑嬷嬷说的事是怎么回事?你们瞒着我什么?什么进出梅园还需腰牌?”
最后一抹淡笑也在钱沫沫的脸上消失。
秋忆看看景嬷嬷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景嬷嬷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昨日公主回来后王爷就命人将梅园封了起来,任何人,没有王爷的令牌都不能随意进出。刚才郑嬷嬷和刑嬷嬷在梅园门口和守卫说项了好久也没能进来,最后还是管家带着王爷的令牌将门打开送了两位嬷嬷进来。所以郑嬷嬷才”
“正是如此!有劳公主费些口舌和王爷说说,就当是可怜老奴,赐老奴进出的腰牌!老奴也好及时回宫回复皇后娘娘还有湘妃娘娘。”
那位郑嬷嬷明显是个爱斤斤计较的人,她记恨刚才景嬷嬷在她说话时突然打断,此时她也以牙还牙地将景嬷嬷未说完的话接了过去。
“呵呵”
钱沫沫似乎听到了什么好像的事一样,自己轻轻地笑出声来,明明在笑的她眼角不知为何却溢出了一滴晶莹。
上次是将她关到那个蛇鼠横行臭味熏天的水牢,这次是要将她幽禁起来吗?怎么?怕她这个害死他孩子的凶手跑掉?
“公主?公主?”
景嬷嬷有些担忧地唤了钱沫沫两声,直到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景嬷嬷才稍松了口气,有些不满地看向一旁的郑嬷嬷,她就知道皇后没那么好心。
“郑嬷嬷啊!如你所知,任何人都不能进出梅园,我自也不例外,见不到王爷我就算应下你的请求也无法兑现,更不可能求得进出的腰牌。”
“来人!将郑嬷嬷用本王的车驾送回宫,九王府撑不下命公主做事之人。”
宫中来人,管家能带着腰牌过来放她们进梅园自是请示过夜殇的。而知道来人并非只有湘妃娘娘指派的人的夜殇心中不安,悄悄地孤身来到梅园。
一直站在回廊下的他早将屋内对话的内容听了个清楚,本不打算现身的他实在是不愿皇后的人欺负他的沫儿,这才现身维护。
钱沫沫却被突然而至的夜殇惊得愣住,只是一夜未见,她便感觉好像过了几年一般。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颜,熟悉的味道,唯一让她觉得陌生的是他身上那种冰冷的气息。
她想过夜殇可能出现的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明明伤害了她的人,此时却站出来维护她,这让她情何以堪,又该用何面容相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