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幽兰站在原地,双眼有些放空,狠狠的一字一句回答着君照临的话。
“依我看,皇上您真是老糊涂了。”
这话一说,整个屋里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整个宫里又能有几个人?她究竟是谁,此时此刻又是为了什么在为小小出头呢?
君照临的眉毛皱了皱,但是听到这句话也并不曾发怒,而是一脸认真的继续听她说话,更是开始惹人非议了。
“君彦太子的事,奴婢不想管。可是今天小小这丫头的事儿,我管定了。”这句话说完,她稍微停了停,看着小小的方向,却继续跟君照临搭着话。“奴婢曾流落在宫外数年,曾在这小小家中做过数年的奶娘,若说点亲疏关系,我为了这丫头以头抢地都不为过。”
君照临点点头,似乎是一种同意,片刻后又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用手拖着下巴,把整个人埋在龙椅上,“那就看看,豆豆要同意,我也不做阻拦了。”
巫豆豆并没有立即否认,她饶有趣味的大量了一下幽兰,然后鼻孔朝着幽兰问“你打算怎么替小小跟我赌啊?”
幽兰并没有及时回话,不过斜眼看了一眼那心高气傲的巫豆豆,又看了看还在关注着门口的小小,思忖了一下,说“那要看小小要不要我替了,如果她需要的话,奴婢来圣女面前献丑,展现一下这跟圣女一样的驱使动物的能力也未尝不可。”
巫豆豆觉得这幽兰太过于中规中矩,没什么意思,于是摆了摆手,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放之任之了。
小小站在殿门口看着外边的动物乱斗,并没有意识到后边的幽兰已经和皇上打成了某种约定。
不过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牢牢地定在她身上,不过并不是那种厉凌的目光,而是那种温暖的注视,有一种……家的感觉。
小小斜着头,瞄了一圈面前的所有人,可是并没有人正在看她。“似有……人在看我。”对着云卿的方向,幽幽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像是在解释,又不那么像。
四场大开的殿门口,一直在从外而内的刮进来冷风,突然让小小后脊梁一凉。阿弥陀佛,难道今天真会被这蛇女吞吃入腹不得翻身么。
这时候,身子一暖,她被女人的手整个揽在怀里。幽兰的手一转,小小被转过来,正面对着幽兰。
小小眨着眼睛,看着眼前似乎熟悉的目光,小小突然觉得这个目光温柔又熟悉,仿佛在她心头的某个角落里,装着一样的目光。
幽兰把额头贴在她额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小爷,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不仅活着,还这么大了。”
一瞬间,小小愣怔住了。她捂住嘴“伊呀呀呀”的说不出话来。就算有万语千言,在此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兰……兰姨?你是兰姨!”
幽兰摸了摸小小的脸,拍了拍她那小脑袋,很是满足的笑眯了眼。她摘下一直以来挡着她面容的面纱,露出了一张小小再熟悉不过的脸。
在幽兰摘下面纱开始,远处就开始传来了抽气的声音。
幽兰长了一张标准的西域人的脸,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窝。摘下面纱之后,高高的额头更是明显了。褐瞳红唇,深深的法令纹似乎是在陈述着岁月的流逝,青丝皓齿,红润的脸颊依旧在述说着当年少女时代的娇羞。
早个十年,这小小口中的兰姨,定是个美人儿。
爱八卦的宫里人,就开始了对幽兰身份的讨论。
她,是不是君照临的爱人呢?如此的纵容,如此的迁就,不是爱人会是什么呢?
为什么又说是小小的奶娘呢?皇上的人,怎么会做那么低贱的活计呢?
看到周遭的打量,小小很是不满的一一回应的瞪了回去。
“兰姨,这么多年,你都在哪儿?”
“兰姨一直都在宫里呀。兰姨当日给你的那瓶药,你一定是有喝,好孩子,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真是苦了你了。不过如果不楚辞下策的话,兰姨怕是见不到今日的你了。”幽兰抚着小小的脑袋,眼里充满了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可能是因为想念,也可能是因为委屈,小小的眼睛里渐渐的被泪水所充盈,她撇着嘴,无声的控诉着当年幽兰对她的抛弃。
幽兰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在她脸蛋上亲了亲,“放心,兰姨再也不会抛弃咱们家小爷了。”
听到小时候的外号又被重新提起,小小的脸红了。想当年,自己可是活脱脱的一枚恶霸,村里九岁以下九十以上一见她就逃命去也。模模糊糊的记得,她每次惹祸之后,都是幽兰挨门挨户的道歉。
平时她都是打扮成小男孩的样子,所以说当年村里的人都以为她只是个调皮的小男孩,不曾怀疑过她的身份,幽兰也不曾解释,将错就错的管她叫“小爷”。
这一句小爷,包含了多少幽兰对她的照顾和宠溺。
记忆就像一道上了锁的大门,经过幽兰这把钥匙的轻轻一捅,所有被遗忘在脑后的那些个消失的过往,都重新一一回到了小小眼前,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沉沦其中。
“一面湖水是为了谁,泛起波浪。一杯清茶又为了谁,不肯凉。”看小小呆愣的站在旁边,幽兰开始默默地唱起歌,一边唱,一边看着小小的方向。
小时候,每当小小发呆发愣的时候,幽兰总会站在一边哼着这首歌。
而此时此刻的小小,如同醍醐灌顶,一瞬间就明白了幽兰的意图。
想起来了,她全想起来了。当年每当她唱起这首歌的时候,丛林里的鸟儿们,就会都凑过来,如同朝拜一般的听她指挥。
久而久之,小小就在幽兰的指点之下,学会了一整首歌,也学会了通过音律来和鸟儿沟通交流,从而让鸟儿听懂自己说的话。
此时此刻,幽兰的几局前调,让她回忆起了整售被她以往了的小调儿,随着幽兰打出来的节奏,小小继续接起了这首歌。
“你来时的满城飞霜,一如旧时光。大雁过处在水一方,南风微凉。”
一点点的,屋外开始传来了动静。本来处于劣势的小鸟儿,听到这个歌之后,都恢复了刚开始的生机。
不,是更有动力了。它们都卯足了势头儿,准备速战速决结束这段斗争,然后飞进殿里看一看这唱歌的人儿。
“小爷,今日兰姨替你解决了这些小长虫,怎么样?”幽兰看到小小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那些被她用药物强行压制住的记忆。
“兰姨,不必了。”小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记忆慢慢的回归到她的脑海里,力量也渐渐的充满了她的全身。
“断桥残雪是为了谁,亦复如往常。一个人又会为了谁,念念不忘。我来时的满地斜阳,转眼就消散。带不走,青衫袖上,一片月光。”
整个大殿上,瞬间就被这凄绝哀婉的歌充盈着。不止是殿外的鸟儿有了异动,就连屋内的人都被这首曲子的曲调儿,控制住了情绪。
特别是大殿高台上的君照临,听着小小唱这首歌之后,目光就再也不曾转过视线。他手里握着的酒杯,随着他颤抖的手一起微微的抖动着。嘴里在不停的念叨着“婉儿……”声音沙哑又忧伤,仿佛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痛苦。
这些都收在了君彦的眼里,他敛去眸子里的迷蒙,恢复了在他此行之前的犀利明眸。他心里暗暗的有一种不想的预感,难道,这小小也是自己父王年轻时候的风流债?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他嗤笑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摇了摇头,继续盯着门口的方向。
小小跪在大殿的门口,冲着门外的天空上,继续唱着这首歌。云卿和幽兰握刀执剑的站在她身旁,护着她唱歌,青蛇玉蟾不得相扰。
随着歌声的起伏,夜枭小队也渐渐的变得士气鼓舞了起来,它们振臂高飞,一路穿过蛇群的防守线,飞到了宫门内围,内外夹击的把蛇群逼成真正的“一字长蛇阵”,然后开始渐渐的从两边逼近。
一点点一点点的,蛇群开始低靡,靠近草丛树冠的蛇已经开始有了逃命的想法。正在顺着藤蔓往草丛里爬。
屋内人看到这精彩的一幕,听到小小这悦耳的歌喉,都开始鼓起掌来,看来这小小和南蛮巫女的比拼也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屋内一直以来都自负的巫豆豆被小小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姑娘立了一个下马威,这让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笛子往地上一摔,从腰间轻轻的翻了翻,一袋袋纸袋子里包的药粉就出现在她的手里。她挨个儿打开看了看,最后选出了一包紫红色的粉末,往地上一撒,瞬间蛇群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又开始了扭动和撕咬。
幽兰盯着小小,似乎只要小小统一她去做动作,下一秒她就会有所行动。
小小闭了眼睛,回忆着执素叫她的知识。
没错了,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大蛇之毒赤蛇涎。若想要这局势对自己有力,那还需要一味药材。
她转身对着君照临的位置大喊了一声,“皇上,小小想求一味毒药——孔雀胆。”
说完这话,她回头对着幽兰笑了笑。“兰姨,我说的对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