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房卡进了阿远房间,果不其然,这里的设施非常得齐全。擦鞋机,老板椅,茶道桌,电脑,拉开放热水器的柜子,还能看到柜子下面放着个小小的保鲜箱。真他妈周全啊!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了。
“师弟,等下红爷爷来了一定要谨言慎行啊!”阿远再三叮嘱阿成。
“小萌,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太失态,能少说就尽量少说,知道吗?光听就行,有什么事等红爷爷走了再讨论。”阿远对大猛子也是十万个不放心。
“那我呢?远哥,我需要做点啥不?”我积极主动负责自信地问阿远。
“噢!你不问我还差点忘了。小生,得麻烦你去外面跑一趟,买两只烧鸡回来,最好再买瓶高度酒。”阿远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我。
我也没客气,伸手把钱接过来。可是接钱虽易,找鸡不易,我在贵阳这几年就他妈没见过烧鸡是什么模样的!这是让我且买且珍惜么!
“如果没烧鸡,我买只烤鸭成不?”我记得超市里有北京烤鸭卖。
“没烧鸡也得买其他鸡,实在不行就买两只活的。没办法,胡家人爱吃鸡,这在妖仙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那好吧!我先去外边转转再说。”
无精打采地出了宾馆,我沿着堕落街往校门方向走。烧鸡在北方是种很常见的风味小吃,但凡肉食店都有售卖,尤以山东、河南、安徽、江苏的烧鸡最为出名。要说贵阳的特色美食中也有以鸡为主的,比如辣子鸡,可那是鸡块,不是整鸡。你想啊!人家红爷千里迢迢来了,我给人整一锅吃一口就七窍冒烟儿的辣鸡,那也不是咱待客之道啊!
在学校附近的商店、市场转了将近半个小时,始终没有看到自己要买的东西。我心想坏了,总不至于真得拎两只活鸡回去吧?
这时候,我看到路边有小蜜蜂在发传单,一看内容,原来是不远处新开了一家大型超市。“小蜜蜂”这个代名词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特指的是专门从事传单发放的人,因为我是在贵阳听说的这个名词,所以并不确定里面是否有褒贬的区别,也许跟成都的“野猪儿”是一个层面的代称。
顺着手机导航显示的路线,左拐右拐,上坡下坡,费死个洋劲,终于找到这家超市。沃尔康?妈了个八字的!这超市什么名?怎么这么耳熟的感觉?
山寨归山寨,超市里的商品还是挺齐全的,更让人感动的是,我在这里发现了真空包装的“德州扒鸡”。
德州扒鸡,是汉族名菜之一,鲁菜经典。早在清朝乾隆年间,德州扒鸡就被列为山东贡品送入宫中供帝后及皇族们享用。五十年代,国家副主席宋庆龄从上海返京途中,曾多次在德州停车选购德州扒鸡送给主席以示敬意。德州扒鸡因而闻名全国,远销海外,倍受中外人士的青睐,凡品尝者无不拍手称绝,被誉为“天下第一鸡”。
“扒鸡啊扒鸡!你可是救了俺的亲命啊!”我满心感激地看着包装袋上酥黄色的鸡肉。他娘的!我给红爷搞两只扒鸡,一准儿吃爽他!以防万一,我又顺手拎了一提红皮鸡蛋,抓了一包泡椒凤爪,攥了两根鸡肉腊肠,这样应该没啥问题了!
噢!对了!还有高度酒!啧啧!要啥牌子好呢?多高的度数算高啊?五十二度的牛二成么?算了!就要这个吧!也就这个性价比高。阿远让我买一瓶,我给买两瓶,以多取胜,让红爷看到我的真诚,他总不至于跟我一个小辈过不去吧!
打完包,付完帐,我吃力地提着袋子往超市外面走。出门就过来个背篼要帮我背东西,尽管我知道这是贵阳当地的一种人力运输形式,可仍然被这个身单衣薄的中年男子吓了一跳。雇人背东西,我在心理上始终接受不了,就好像见不得有小孩在大街上找人擦鞋一般,我觉得作为年轻人还是多吃些苦的好。当然,这些交易本身是合理的,也为劳动者带来了收入,从生存的角度来讲是好事,但某些主顾总是对劳动者吆三喝四,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就有点想让人骂街了。
“兄弟伙,你克拉点(你去哪里)?”中年男子问我。
“我……我,我去学校。”出于对陌生人的戒备,我回答得很含糊。
“要背不?”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谢谢你啊!”
“没得问题,再见。”
对话本来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当中年男子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被磨得破破烂烂的后背,一下子心软下来,觉得应该尽自己所能关心这些体力劳动者,于是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叫住了背篼。
“大哥,你等等,我东西太重了。”我把东西放到地上,作出一副体力不济的样子。
“嘿!我早就看你有些吃力喽!克黔大是不是?来嘛!收你三块钱。”中年男子非常热情地把地上的袋子放进自己的筐中。说实话,三块钱真的是非常廉价,以我现在的心态,别说三块,就是三十我都愿意给他。
“咦?还是很轻嘞嘛!兄弟伙,你要多锻炼哈身体喽!”听了他的话,我的心情异常愉悦。
我跟中年男子边走边聊,随口打听一些贵阳最近的变化。在路过海天桥的时候,我看到桥那边有一群裹着头巾的女性背篼,其中有一个怀里挂着婴儿,背上背着竹筐的黑脸大姐,脸上写满了疲惫,竹筐里的货物压得她背都直不起来。
“孩子家妈,搞完咯就快点回家哈!”中年男子大声地给黑脸大姐打着招呼。
“晓得喽!孩子家爸,你注意你嘞脚哟,不要再扭喽!”黑脸大姐微笑着回应中年男子。
“嘿嘿,兄弟伙,这是我家婆娘。”中年男子笑呵呵地向我介绍道。
“大哥,你脚伤了怎么还出来干活儿啊?”从酆都回来以后,每当听到人家说脚扭伤我都忍不住想起我爸。
“没得办法,还不是为了我嘞个家。”中年男子指了指他老婆的背影,“她带嘞娃儿是我家三娃,都是要吃饭嘞嘛!”
“大哥你辛苦了,要不,我帮你背吧!”面对困苦的背篼,我变得无所适从,不知做些什么,只好伸手去拎他背上的竹筐,想帮他分担一下重量。
“那怎么可以,这是万万不可嘞!”背篼用力把竹筐从我手里拽过去,重心没稳,我一下子倚靠在海天桥的护栏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