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而且,竹简记载的内容关系重大,如果透露出去,稍有差池,难保会有族人不理解,或者愤怒,或者恐慌,引起镇上少有的波动
,难平人心。所以,石城只是等着王义斌的动静——反正他也是知道事情真相的,说不说在于他,自己一个外人,没必要多嘴多舌,以免乱了别人的家事。
其实,石城在被刘青余拉着出门的时候就隐约听说了徐王镇的怪事,心想天下还有这样的镇子,几百年来居民都不出镇,世世代代都憋在一方地面上
,还不得闷死?后来听刘青余解释说是因为徐王镇的祖宗有训诫:不能出镇。才明白原来是得了祖宗的祖训,心下疑惑稍解。
不过自从进了镇子之后,他越发觉得徐王镇居民禁足于镇子之内,恐怕不单是因为得了祖训,恐怕还另有原因。在
徐王镇半个多月来,他细细加以打听,果不其然,原来私自出镇者都横遭暴死,连最亲近的人也再所难免。
石城的心里此时就打了个问号,他一再向居民复核,也多次问过族长王义斌,祖训的内容就只有一句话:不能出镇;但是对于出镇者必死这一点,祖训里却并没有提到,
石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难道徐梓在传下祖训的时候不清楚私自出镇者会暴死?不然他在传下祖训的时候不会加上后面这句?
石城越想越奇怪,徐王镇的祖训“不能出镇”和“出镇者必死”在语言上并没有连接起来,但是结果却很奇妙地联系在了一起,出镇者,必定死。
这就很奇怪,什么情况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从竹简内容上来看,徐梓在留下话并没有采取什么限制族人出镇的措施,他相信自己的子孙会遵从自己的训诫,
采取的是道德的力量;而从后来徐王镇族人出镇必死的事实来看,石城猜测,一定是有其他人在徐王镇做了什么手脚,用实际行动确保徐氏族人遵守祖训。
当然,石城只是猜测,不过,现在将所有事情理顺之后,石城相信自己找到了某个突破口,揭开整个事情的突破口。
前几天镇中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并且相信自己判断不会错。正打算向王义斌和盘托出,不料王义斌禁不住事实真相的打击,竟然病倒了,所以,这事便一直压在了石城心里。
从墓里出来以后,石城在徐王镇又呆了几天,王义斌还是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动作,石城认为王义斌不会说什么了,他一定会让徐王镇的这种状况维持下去,所以他和刘青余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只等王义斌身体稍微好转,便上门辞行。
石城得了家丁的通报,并没有直接到王义斌的宅子里去,而是到镇外走了一番,回到镇子里的时候,袖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揣了什么东西。
王义斌刚把粥喝完,一看见石城,便立刻长楫一躬,告罪道:“这两天老朽身体欠妥,怠慢了尹大大哥,还望尹大大哥不要往心里去啊。”石城赶紧扶起。
王义斌这一躬确实是出于心甘情愿,巴巴地把别人从县城请来,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查出了事情真相,一回头就把人家晾那儿了,搁谁谁不寒心?虽说自己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可寻常的礼数也应该尽到啊,所以王义斌倒是真心实意赔罪的。
别看石城平时嬉笑怒骂,气度也是不小,赶紧扶起王义斌,连道不敢当。其实石城心里也确实没什么,要换成是自己,祖宗害了自己的子孙,这种事打击可不小。
受了这种刺激说不定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两人又互相说了寒暄的话,王义斌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尹大大哥啊,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解除徐王镇限制的办法。”
王义斌说的恳切,石城便回道:“徐老弟,容我在这儿说句可能你不爱听的话。”“尹大大哥但说无妨。”“既然是自己祖宗定下的规矩,为什么就要废了呢?”
王义斌思考良久,“尹大大哥啊,不瞒你说,这不肖子孙的事,我是做定了。几百年来,我们徐氏一族的子孙,已经为那个儒酩守了几百年的墓,无论徐、梓受了他多大的恩情,也应该还清了;我不想徐氏的子子孙孙,再无穷无尽地守在这片小地方,世世代代枉做别人的守墓人。”
王义斌的语气坚定,并且直呼徐氏开山祖宗徐梓名讳,想来是已经从心里把这个祖宗除了名;再看王义斌眼神也没有闪躲,料想他为了千百徐氏族人,已经决定要背起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石城心里暗自佩服,也不再试探,拉了椅子靠近王义斌,从袖子里拿出那把东西,“徐老弟,你看这是什么?”王义斌低头一看,“这……这不是全不理吗?”
石城的手里确实拿着一把枯黄的野草,正是徐王镇遍山遍野可见的全不理,王义斌不明白石城此时拿出一把全不理用意何在?
“知道这是什么草吗?”石城细细端详,王义斌摇头,“从我们徐王镇建镇以来,这种野草就布满了各个角落,但是没有一个人认识,我们都叫他‘全不理’
“全不理?怎么叫这个名字呢?”石城觉得很好奇,心想难道是我看错了
。“哦,是这样的,这种野草在我们这儿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牛羊等牲畜都不吃,烧火做饭又不禁烧,所以我们镇子里的人就给它取个土名‘全不理’”。
“哦,原来是这样。”石城放下心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刚才所问之事与这全不理有什么关联吗?”王义斌自石城手中拿过几根枯黄的野草,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有关联,关联大着呢。”石城一手指着野草,“我觉得,你们以后应该把这野草改名为‘全都理’。”“哦?”王义斌大惑。“徐王镇的祖训,与这野草有着太大的关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