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堂叔看您说的,这点儿事只要您说句话就行,我这边没的说。tsw”疑问归疑问,王杨对这样的事情还是当仁不让,先答应下来再说。
“好啊好啊!”还没等林堂叔说话,黄婶子两眼放光地站了起来,“我就知道小杨你不会让乡亲们失望,这下好了,村里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看着黄婶子那张笑得chunguang灿烂的老脸,王杨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什么时候,有名的事儿妈也有这样的公德心了?可是他左思右想,又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
这时候,杨雪梅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次修路,得多少钱啊?”
林堂叔说道:“请来的工程队说,想要修一条至少能用十年的,最少得二百五十万。”
“什么?”杨雪梅一下子惊住了,“怎么要这么多?我记得前几年算账,不是只要八十多万吗?”
林堂叔皱着眉头说道:“村里也觉得这价钱高了,但是工程队的头头说,人家是国家啥子一级,工费就高,还是用最好的材料修路,成本当然会高一些,而且他们还说了,十年保修。另外,村里的礼堂破了,他们也免费给修补。反正不管咋说,二百五十万是最低的了。”
王杨没有说话,而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关于村村通的事情,他隐约记得,焦点访谈上曾经播出过一集关于村村通工程的调查,报道中还专门列出一张成本核算表,这样一条简易的水泥路,每公里造价好像最多也不超过三十万,如果按照这个价格,即便再加上贯通村里主要道路的支出,一百五十万绰绰有余,更不要说这还是没有物价飞涨时的2000年。可以说,这二百五十万里面至少有一半的水分,这是哪家的工程队?可真敢要啊。也不怕胃口太大噎住自己。
“哎呀,话也不能这么说,”黄婶子看到王杨沉默,连忙说道,“人家不是给咱们算过一笔账吗?一般的水泥路用上十年顶头了,人家给咱们用进口的高级水泥,下面还铺钢筋,还有厚度最低要二十公分,保证二十年不出事儿,还有十年保修,这样的好事儿哪儿找去?贵一点儿也有道理嘛。”
王杨眯着眼睛看了看黄婶子,他越来越觉得黄婶子的表现不对劲,她似乎非常期望自己接下这件事,而这次修路的价格又明显高的离谱,难道说?
“林堂叔,这家工程队是哪个公司的?”王杨突然问道。
林堂叔抓了抓头皮:“我也不知道。”
王杨一愣:“不是县里的工程队吗?”
林堂叔摇摇头:“不是。听口音,好像是南方人。哎,对了,好像是你婶子联系的。”
王杨的目光转向黄婶子,黄婶子的眼中掠过一丝慌乱,随即作出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看我这脑子,刚才忘了说了。这是我大兄弟在南方打工时的工程队,听说是广州的一家大公司,资质高着呢,叫什么恒大,听说中国除了一个万科就数他们公司牛了。”
“广州恒大?”王杨心中一惊,这可是中国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巨头,常年跻身行业十强,如果真是恒大,那二百五十万倒真是不算多。
“是青堂?没想到几年不见,在广州干出息了。嫂子,这下你算是放心了。再不像小时候那样不懂事了。”杨雪梅惊喜地说道。
听到这里,王杨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太了解黄婶子的兄弟了,那在村里就是一个混混,好吃懒做外加偷鸡摸狗,欺负比他小的街坊邻居尤其拿手,王杨自己就没少吃他的苦头,要让王杨相信他会踏踏实实干活,王杨宁愿相信老母猪会上树。更何况广州恒大是什么企业?国内最顶级的房地产公司,人家在广州随便找个旮旯盖栋房子,不比来这穷乡僻壤修条简易公路挣得多?更何况广州恒大是出了名的高端路线,再怎么样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修一条才七八里的小路啊。那不是掉份吗?
黄婶子见王杨一直不说话,话音一转,开始主攻林堂叔:“林堂哥,你也说句话呗。青堂把人家从广州请过来,可是费了好大劲儿的,咱们也不能太抠门对不对?”
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脸面大,尤其是王杨老家这样的地方,更害怕待客不周掉了面皮,本来林堂叔还有点儿犹豫,被黄婶子这么一挤兑,当即开口道:“小杨啊,你青堂叔也是一片好心,价钱上是高了点儿,不过只要能整出最好的,那也值得。再怎么说,他也不会坑老家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堂叔一发话,王杨就无法沉默了,他嘿嘿一笑:“林堂叔,您从小看我长大,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王杨的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亲戚情不自禁地迅速交换了一个隐秘而又心照不宣的眼神,其中有狂喜、有贪婪、有亢奋,还有彷佛突然放下了千斤重担一样的释然,含义之复杂,如果不是王杨两世为人,如果不是王杨突破封印后神经反应速度极快的话,几乎看不出来。但是众亲戚谁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打着哈哈不停地拍着王杨马屁,似乎都为王杨的无私义举而弹冠相庆。除了林堂叔、拴成舅和明山爷之外,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诡异而隐秘的复杂之中。
就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王杨突然一个激灵,联系起所有的不对劲,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以修路为掩护、以林堂叔几个人为突破口、以自己掏钱为目的的局。
老家修路很可能是真的,但是绝对不需要那么多钱,最大的可能是,黄婶子知道自己有亿万身家后,借口替村里找自己募捐,联系上南方打工的弟弟,打着广州恒大的旗号,搞出一份昂贵的报价单。因为担心被拒绝,就拉上林堂叔几个人,他们跟自己关系很近,如果由他们开口,自己很难拒绝;更重要的是,这几个人都是不识字的老好人,古道热肠正好可以被利用撬开自己的腰包,不识字则可以被忽悠得相信那份离谱的报价单。
当王杨想通这一切之后,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从心底升腾起来,而比愤怒更加让他难以忍受的,则是悲哀;这么多年来,父母对老家来人尽心尽力,老妈是医生,经常会接到老家人的求助电话,不管是深更半夜、腊九寒冬还是炎炎酷暑,老妈都会毫无怨言地安排救护车紧急出诊,至于说减免医药费甚至自己贴钱的事情就更是家常便饭;而老爸在办公室,多少年来帮忙安排了多少老家人的上学、就业,没想到得知自己发了财,居然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吃大户的准备。富则惠及乡里,达则兼济天下,王杨也没打算做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本来的打算是,哪怕被人沾点儿便宜,只要老家那里真能落到实惠,自己也认了,但是黄婶子的贪婪却让他心寒,人心不足蛇吞象,王杨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如果不是王杨如今已是两世为人,心态上非常成熟,如果不是王杨经历过这几个月商场和球场的打磨,心志极为坚定,他几乎要忍不住当场咆哮起来。
纵然如此,他站在门口,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背在身后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暴突,指甲深深地潜入掌心中,一阵尖锐的刺痛传导到脑子里,让他勉强压下了心中无边的愤怒。
愤怒过后,则是难以言说的烦闷。如果此刻面对的是街球巨星,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实力一决高下,如果此刻面对的是商业巨头,他也能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大占上风,可是,面对这帮摆明了来打秋风的亲戚,他却有种束手无策的憋屈感觉,林堂叔几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心脑血管病,如果此时知道真相,保不准就会被气得当场倒下,这是王杨万万不愿意看到的,所以纵然此时王杨再怎么憋屈愤怒,也只能强行压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黄婶子可不管王杨此时心里怎么个想法,而且她也不会在乎,有林堂叔几个人在场,她就不怕王杨翻脸撵人。而且她知道,自己的y谋快要得逞了,王杨已经当众同意了捐款,自己马上就能摇身一变,成为村里第一个百万富翁了。一想到这花花绿绿的钞票得来全不费功夫,黄婶子就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能出国又咋地?几十亿身家又咋地?老娘略施小计,你娃子还不是乖乖地送钱过来?等老娘花完这点儿钱,再拿你小子开刀放血。
“小杨啊,”得意过后,黄婶子担心夜长梦多,忙不迭地开始要钱,“既然都说定了,也别耽误事儿了,你看这就去拿钱,现金支票都行啊,咱们这么多亲戚,正好人多壮胆,路上也有个照应,林堂哥,你说呢?”
林堂叔诧异地看了黄婶子一眼,刚进门就想着走,这也太心急了?不过老家修路是大事,他也没往其他地方想,点点头说:“也对,娃子,你要是方便,就让村里这几个壮劳力跟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王杨心中一惊,黄婶子这是不给自己一点儿反应的时间啊,只要把钱交出去,这个哑巴亏就吃定了。自己重生以来,横扫洛克公园,羞辱马布里,强势入主and1,谈笑间拿下李宁,将世界街球界搅得天翻地覆,难道要在自己家里眼睁睁地被人宰吗?
“叮咚”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