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傅叔平?”酒老妖问。
“不错。”杨明回答。
“但是我向你告发的是那个刘夫子!”酒老妖叫了起来。
颇为委屈。
他有理由委屈。
天晓得,他花了多大力气,才调查出这位夫子的底细,满以为这下子能拔到头筹了,谁知杨明压根儿不鸟他!
刘伏元,刘夫子,别看他又高又瘦、伶仃得风也能吹得倒的模样,原来曾经上过海船、远下南洋,什么海贼、土人,都经历过,回到中土时据说身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他可不是个简单的读书人!
这么一个人,竟然在暴发户家里埋下头来教两个女孩子读书,一教就是十几年,然后一个女孩子就失踪了,难道会跟他没关系?
更何况,肖二小姐在决定出发到杭州的前夕,刘夫子还给她上了至关重要的一课!
肖二小姐说:“先生,你担心姐姐吗?”
“大小姐……既是去佛寺养心,想来必能得庇佑。”刘夫子翻开书本上课,先宣讲课文,“有女同车,颜如舜花,将翱将翔,佩玉琼踞;彼美孟姜,洵美且都。这是——”
“这是《诗经?郑风》中《有女同车》一段,歌咏对象是齐文姜,她失德,此歌中所有赞扬的句子其实都是讽刺。”肖二小姐顺溜的接了下去。
刘夫子两眼发直:“你怎么知道——”
“因为夫子亲口讲过的,”肖二小姐叹了口气,“夫子当年给姐姐讲课,姐姐还问‘为什么是讽刺呢?齐姜可能的确貌美,也可能虽然不守寡妇之节、但治国之德却不错,那么百姓真的喜欢她而歌之咏之,不是可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说是讽刺呢?’”
她记得多么清楚。
刘夫子不语。
肖二小姐继续道:“姐姐总是这样,大儒先贤的话都敢驳的……可是夫子认为可以吗?”
“呃?”
“随自己的性子,作些乱七八糟的事,或者……到处乱跑,也是可以的吗?”
刘夫子放下书本,看着窗外,良久,轻轻道:“外面……看看也好。”
看看也好。
于是肖二小姐才“跑”了。
简直可以说是刘夫子直接教唆所致。
这样的嫌疑犯,杨明不去关照关照?
杨明把腿搁在茶几子上,慢条斯理道:“谁说我不关照?
“我不是也让他住在我眼皮底下了吗?”
“不错。”酒老妖苦笑,“可是你又闭上了眼睛。”
也就是说,刘伏元夫子大人虽住在他们身边,却自由得足够去任何地方、见任何人。
杨明有时候是比较懒,可是会懒到给嫌疑犯这样的自由吗?
“我只想说一件事。”杨明道。
“什么?”酒老妖问。
“你和你的劣酒味太呛人了,能不能离我远点?”杨明淡道。
酒老妖立刻鼓起眼睛,看起来很想把满口的酒都喷给杨明洗脸。
可他终于控制住自己,“哇呀呀”怪叫一声翻下窗台,似乎离开了。
杨明修长的手掌在鼻子面前扇了一下,自言自语叹道:“要是先给我点上一合檀香再走,不是更好?”
“咚!”一只酒葫芦砸了上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