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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花美人(2)

作者:阿荧 字数:4817 更新:2023-01-31 06:58:14

花船下来本迎面是如屏的山壁,抹过一个弯儿,豁然开朗,竟是山谷里抱着个雅致的庄院,题为“名花美人庄”,规模居然还不是很小。

庄院中又含着个明珠似的小湖,湖边有座小楼,是新建的,尚新的墨迹题着“欲开轩”三字。

琼脂掩着嘴笑:“三姑娘您看,这是姑娘您的房间呢。”

陈三儿初不解她何意,踏进房间,举目看见一幅画,不由“呵”了一声。

新作的一人高素丝立轴,里面是她。

红烛如晕,海棠垂丝,画里的小人儿半蜷半卧,似笑还嗔,好一种天真妩媚、任性风流,除了陈三儿更有谁?留白处行云流水的改着一联郑谷道:“魂销春浓,娇娆全在欲开时;朝吟暮醉,羡他蝴蝶宿深枝。”〔注〕

陈三儿“呵”一声:“他真画了?到底是名花公子。”

原来曾今惯能诗会画,不输人赞“诗酒风流”的太湖少主赵羽东,连太湖三公子赵羽南之丹青也是师从于他,所以号“名花公子”,自言平生所爱无非名花美人,最好园储名花、门纳美人,若得见形神俱佳的美人,必兴致勃发援纸泼墨,咏之以词、喻之以花,闺阁中多有以得其一画而为荣的。

先前他初见陈三儿时,曾呆了一刹,以扇击掌叹道:“温香软玉,偏有这样水意波光,果然是鸟依人、花解语。三姑娘不负盛名。”

海棠又名“解语花”,他以郑谷的咏海棠题陈三儿之画,也算自然而然,难得是笔下墨意,能如此形神毕肖,竟似吹口气便要活过来般。

陈三儿却想到“欲开轩”三字,暗忖:怪道说这是我的房间呢,只是他又不知我会不会来、何时来住,难道总给我留着?要不然,难道是单留给我这幅画住的?嘻,这人果然是痴子,为我可以毁花,又不知为哪个美人就能毁我呢?想着就唤声“石头”,出了口才猛省过来:嗳呀这人已是不在了。这么多年惟有石头伴她身边,惟这一个人可信可亲、可谈可语……如今连他都不在了!

想到此处,身畔一寒,忽觉这精精致致的绣闺竟空旷到荒凉的地步,凭他繁华似锦,也了无情绪起来,只得勉强丢开,拿眼睛又去看那幅画,脚落里却拿细笔题了半阙钗头凤。陈三儿心里疑惑:像曾今这种一丝不肯苟且的人,哪有题词只题半阙的理?也没作理会处,先念头两句道:

“香如寤,红随步。”

晓得这是赞自己的话,微微一笑,倒没往心里去,再看下一句:

“占春无怪着人妒。”

似有所触,低低念了一遍,再望下却是:

“来时雾,休相顾,横波能掬,弱流难渡,误!误!误!”

百转千回,总着这三字作结,恰似千斤重的橄榄一记重似一记的打下来,陈三儿这才晓得他题半阙的深意,岂止是雷霆轰顶,怔在那里许久,酸甜苦辣一齐泛上来,心下不知打了几个翻腾,眼圈一红,还没哭出来呢,琼脂讶道:“三姑娘看公子作的画不好么?怎么眼睛都红啦?”

陈三儿低头去弄花架上披拂下来的垂丝海棠,灯光里斜乜她一眼,泪花犹含在眼里,嘴里笑道:“可不是?谁想到曾今这疯子这么吓人。”

琼脂可没听出她的话里话来,素是仰慕自己公子的,因不平道:“旁人好说公子疯,三姑娘怎么好说?公子巴巴的给姑娘这幅画起了这楼,姑娘就来了,真是说书也没这么巧,姑娘也该夸夸公子。”

陈三儿微微一笑:“怎么夸呢?”

琼脂脱口道:“若是琼脂呀——哦。”赶紧咬住话头,把脸红了。

陈三儿偏捉弄她,把手望花案上一支,笑嘻嘻催问:“说呀,若是琼脂便怎么?”

“三姑娘欺负人!”琼脂跺足甩手,便望门外跑,却叫一声:“公子?公子来啦?”

果然曾今慢悠悠走了进来。

陈三儿把小手一拍,笑道:“真是说书也没这么巧,怪道人家要夸你。”还想打趣琼脂几句,却见曾今神色不对,讶道:“怎么啦?”一顿,急道:“可是石头怎么啦?”

曾今摇头:“石头无妨。曾某已着人去王府上下打听,想来迟些便有回音。”

陈三儿方把颗心略放下些,又问:“那你表情怎跟撞到鬼似的?”

曾今勉强笑道:“有位客人想拜望三姑娘。”

陈三儿诧异:“哪位?脚步倒是勤快。我认得么?”

就听门外一个女子声音道:“三姑娘未见过妾身,妾身慕三姑娘却是久了呢,来得晚了,三姑娘可安好?”

陈三儿听这声音竟有那样清婉悦耳,沉静里却还隐隐有着蓄势欲发的剑气,因奇道:

“这是哪位姐姐?快请进来!”

便有轮轴轻轻转动声,门口进来一个人,和一把椅子。

椅子是一张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女子,所着无非墨衣,却非丝非帛,黑如子夜,益衬得她肤如冰雪、目似寒星。把个陈三儿都看得呆了,目不转睛问道:“你是谁?”

美人微笑:“三姑娘冰雪聪明,难道猜不出妾身是谁?”

月华成面柳如眉,黑衣领口里长长颈子优雅有如冰雕,坐在轮椅上便有那仪态万方、绝代风华……陈三儿剧震道:“神仙妃子!嗳呀你是水如冰!”

原来赵家三子:赵羽东、赵羽西、赵羽南。老二赵羽西是神仙阁的老板,他的妻子虽双腿残疾,却容颜绝世,被江湖上誉为“神仙妃子”。

水如冰一向静处深闺,陈三儿虽素来关照神仙阁的生意,与赵羽西有些交情,也不曾见过他的妻室,后来与赵羽东来往密切,赵家长辈却视她如蛇蝎,不许她踏进赵家门,更没机缘见面了。但陈三儿毕竟也久慕水如冰之名,心道这样风采的除了神仙妃子,更有谁人。

黑衣美人果然含笑点头,将手旁一素锦裹紫檀的八宝食盒交于琼脂,悠然道:“正是妾身,久叹与三姑娘缘悭一面,谁想今夕得见。随身特带来神仙阁师傅拿手的几样点心,三姑娘与阿舅好歹尝尝?”

“阿舅?”陈三儿一奇,屈指算来:水如冰是赵羽西老婆,赵羽西老爹赵鹤忠几年前进门的续弦夫人却是曾今的姐姐曾朱……“唔,果然曾今是你阿舅,他该叫你侄媳吗?嘻,姐姐勿怪,三儿向来对这些关系最是头痛,轻易理不清的。”

曾今看琼脂将食盒搁在案上,一样样精致点心取出来,苦笑道:“还是理不清好些。给人叫‘阿舅’,岂有‘公子’入耳?”

陈三儿素爱神仙阁糕点香甜,已老实不客气据案大嚼,听了曾今这句话,鼓了两个小腮帮子指着他就笑:“曾今,难得你也说得出这么诚实可爱的话!”

水如冰的眉眼轻轻一弯:“和三姑娘在一起,好像谁都会变得可爱的。”

“哦?”陈三儿一双猫儿眼扑闪扑闪,直盯进水如冰的眼睛里,“那么姐姐也是贪看三儿可爱才特特赶过来的?”

水如冰叹一口气:“三姑娘聪明,此次妾身来见三姑娘,实在是为了小弟。”

“赵羽南?”陈三儿捧头,“他又怎么啦?”

“小弟年幼无知,连日来多扰姑娘清静,太是不应该,赵家诸长已决定严加管束——”

“是么?那很好呀。”陈三儿笑吟吟道。

“——只是遍寻不得羽南下落,难免忧心,敢问三姑娘可知端详?”

“什么?”

“自昨夜冒犯姑娘仙驾,小弟羽南亦入住城郊神仙阁客栈,其后便不知所踪,三姑娘可知端详?”水如冰一字一字道。

陈三儿一呆,这才明白水如冰何以来得这么快,说不定一早发现赵羽南失踪,就开始追查她的下落了。

同时,她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来的是水如冰。

要在曾今这种疯狂护花的人面前拷问她,出手的只能是同为绝代红颜的水如冰,换别人只要话说得重些,只怕立刻就会被曾今丢出去。当然,如果赵老爷的续弦夫人、曾今的姐姐曾朱要来也是可以的,何况她在未嫁之前因为曾今的关系见过陈三儿,陈三儿对她还颇有好感。不过曾朱毕竟是书香门第的闺秀,总不适合奔来质问一个妖女。而水如冰看起来是会武功的,而且好像还不错。

水如冰既然来了,赵羽西有没有来?这位大老板的武功却是不错得有点吓人的。

他们若是一口咬定陈三儿害了他们三弟,必逼她交人。她若交不出时,他们要打,她恐怕是没有招架之力;他们要杀,她岂不是也只有让他们杀?

陈三儿骇然摇手:“不关我事。在秦淮河边是他先走的,我后来压根儿就没见过他。”

水如冰淡淡道:“小弟此后入住神仙阁……”

“我住过的那个神仙阁?”

“就是那里,三姑娘约在半个时辰零一刻钟后进去,难道不曾见过他么?”

陈三儿这一次是真正呆在那里,托着腮好一会儿,苦笑道:“我如果说我真是一点儿鬼影子也没瞧见,是不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一声叹息,却是曾今:“恐怕如此。”

陈三儿小脸转凝:“连你也不信?”

曾今轻轻吁出一口气:“在下信与不信,着实与事无补,然而赵家之焦心也是人之常情,姑娘若能相助寻着三弟,自可化干戈为玉帛。”

陈三儿吓得跳起来:“连你也帮她不帮我了?天啊!原来你最喜欢的是她啊!”

水如冰并不理她这句话,只是低叹:“三姑娘有什么苦衷么?为何不肯说羽南的生死行踪呢?”

陈三儿盯着曾今的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就把嘴一撅:“我不知道。那个白痴的事和我什么相干?好笑,为什么但凡男人出了点事便要问着我,难道我是掌管天下男人的?!”

她开始动气了。被人冤屈本来就是很气人的事,尤其当你本来是坏人,突然有一次清白,却被人死死冤枉,那口恶气就更盛。

水如冰诚恳道:“妾身不愿与三姑娘为难,然而……”

“然而姐姐还是要跟三儿为难,是吗?”陈三儿冷笑。

水如冰微微摇首,再不说什么。曾今也不说话,他在看海棠。

一瓣海棠轻轻飘落,灯光下红如胭脂泪。曾今看着,只是看着。

无可奈何花落去……花要落,风要吹,北雁要南飞,再爱惜的人又能有什么法子,除了看着?

曾今忽然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琼脂惶恐看她们一眼,也随了出去。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子。

水如冰不说话,陈三儿在吃东西。

吃一口糕点,就一口花茶。

水如冰还是不说话。

“沉默”倒好像比“说话”更有压力。

陈三儿突然展颜一笑:“赵羽西呢?他跟我还算有点交情,怎么不来?”说着袖中小匕首忽已如蛇信吐出,一晃,竟分成两支,也不知哪支是真哪支是幻,一左一右向水如冰噬去。

这却是赵羽东“水镜缘”心法中第一式“对镜折花”。

好个水如冰,不知真痴还是假呆,听见这江湖第一破坏力的姹女指名说跟自己丈夫有交情,面上一些不露什么痕迹,看见匕首夺面而来了,也连手都不抬,先赞一声:“三姑娘这手比大哥亲来都不差的。”又不疾不徐回答她问候道:“外子也来了,只不敢进阿舅内宅。”略顿一顿,大大方方自嘲道,“三姑娘也知外子脂油味重,熏衣欲染倒在其次,冲撞了阿舅的花香,可怎么赔得起呢?”

陈三儿一听这话,赵羽西那圆圆滚滚、白里透红得恰似一坨上好猪油的形象如在眼前,立时“咭”的笑出声来,匕首幻影一收,又变回一支,便停在水如冰玉颈上,问道:

“那你呢?你倒是香喷喷,可是总穿黑衣服,曾今那个白茫茫的疯子怎么受得了你的黑衣服?”

这也就无礼得很,水如冰依然不假思索从容笑答:“或者阿舅也觉得妾身适合黑衣?”

陈三儿神色转凝,慢慢收起手中匕首,道:“姐姐好像没有为难三儿的打算?”

水如冰轻叹一声,看看窗外门外,忽然挥退了侍从,向陈三儿招了招手。

陈三儿好奇心大盛,忙跳下椅子附耳过去,听水如冰呵气如兰,一字一字轻轻道:

“三姑娘可知道我们老爷子?”

陈三儿一怔。赵鹤忠的父亲,昔日主掌太湖的“霹雳狂”赵明堂,谁人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他翻浪掌的厉害,也听说过他的残暴:

曾为了个女子独闯长江三帮十八会连杀数百老小,也曾为睚眦之仇奋命捕杀混世魔王鬼见仇,更曾为了一言不合将个小贩生生脔割而死,真正是一怒出手、遇佛、遇鬼杀鬼的人物,如今虽已金盆洗手将太湖基业交给儿子,听说脾气仍在、端是老而弥坚。

水如冰就这样温和道:“老爷子至爱羽南,明日便将赶到这里。他向阿舅要人,阿舅怎么好不给?只是老爷子性子依旧,京城里行刑大人都请了来,三姑娘明日请老实招了罢,何必枉受活罪?”说罢再不多言,自行转动轮椅机轴匆匆离去,抛下陈三儿一人在那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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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文是三年前所写,那时可怜某荧别说平水韵了,连最本的马蹄对、上仄下平、还有词性的相对都不懂,居然也敢写诗、词联。后段的半阙词,原来填的东西实在不像话,三年后重填,至于这副“对联”,便没有再改,且放着,聊以自警。——荧2009-1-2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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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乃是“调笑工作室”荣誉出品,工作室其它作品开列如下:

绮白

《酒醉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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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翠》及外传《雪扇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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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遣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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