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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青天白日鬼打鬼(1)

作者:阿荧 字数:5401 更新:2023-01-31 06:57:24

杀手日记二

辛午年十二月二十九多云转晴

下了这么多天的雪,终于晴了,我不喜欢雪。

我喜欢的是梅花,尤其开得像雪一样美丽的梅花,但是我不喜欢雪,它太冷了。

我喜欢温暖,喜欢梅花在正午的阳光中开放。如果妈妈您还能在这样的梅花和阳光中向我微笑……我简直是,死了都可以的。

现在,梅花已经开始谢了,它最茂盛的时候就开始谢了。

我要开始杀人了,是为你而杀,妈妈,你会对我笑吗?

朱三斤就这样留了下来,顶着别人的名字。杜子安说他的朋友、襄阳的一个刀棍教头李代正好病逝,膝下一子叫李申。朱三斤便冒充这李申,在大过年的风雪夜里假作来梅庄报丧顺便讨口饭吃,杜子安顺理成章把他留了下来。

可怜朱三斤一向自诩是个“自由、正直、有尊严的贼”,忽然变成了一个食客,也就是变相的下人,梅庄拜年送礼的客人又多,下人工作吃重,朱三斤难免时时叹苦,不知何时才能解决这个木偶疑案,得脱苦海。也只得打起精神勘查形势。

根据作贼守则第一条:作案必先踩点,踩点必先踩人,朱三斤在动手偷紫金刀之前就已把庄中人事摸过一遍,现在还得重新温习:

一号人物庄主夫人卫芷汀,水镜谷长女,这个梅庄就靠她的嫁妆银子建起来,所以在庄中地位难免高一点,有时比杜子安还高一点,不过为人出名的端庄贤德。

二号人物庄主杜子安,美貌驯良,但却绝不笨,武功也不低,奇的是从没拈过花惹过草,前阵子却忽然纳了个小妾。

三号人物庄主小妾雪奴,原天香阁头牌花魁,据说既美且辣。忽为杜子安金屋藏娇,举城艳羡。

四号人物大少爷杜天龙,少年英豪,一直在外游历行侠,年下归家,却带了个朋友回来,就是五号人物:十岁杀人、叱咤关外绿林的少年小刀。

六号人物大小姐杜天虹,天之娇女,虽然武功不行,却实在是整个梅庄中最叫朱三斤头大的人物。

此外还有婢仆张妈王妈、安叔顺叔、文竹紫竹、来保瑞保……为什么一个庄子里要有这么多人的?简直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在走动。

有什么高手偷偷摸进这里放了个木偶?还是庄中人的哪一个作了这件事,竟然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不管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朱三斤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对着太阳仰面倒在雪地上。

忽有人一脚踢在他臀部肉厚的地方,玉足尖尖,很有几分疼痛。

朱三斤“嗷”的一声,翻过身,继续晒太阳。

那人干脆一脚跺在他屁股上,娇咤道:“李申,你懒得生虫啦,雪地上都好睡的?”

朱三斤懒懒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紫竹姐姐,我在晒书呢。”

这紫竹圆圆脸儿,容貌倒好,可是杜天虹的贴身侍女,出名惹不得的,瞪圆了两眼就叫道:“什么书?哪有书?你哄我不认识书啊?!”

朱三斤尚未回答,只听一声冷哼:“他以为他腹中有诗书可晒吗?到我爹藏书楼上看看,才知道念没念过书!”说着一脚踢来。

这来的正是大小姐杜天虹,总有她尊父三成真传,一脚不知轻重,竟运足全力飞起,便是豪猪屁股也要踢爆的。朱三斤吓得魂飞魄散,才不信她有能耐离一寸保住她的屁股,“咕噜噜”滚出丈许才敢停住,满身泥雪也顾不得了,苦笑道:“大小姐,谁敢在‘美郎君’杜庄主面前炫耀诗书?小的就算说错了话,大小姐饶过小的贱臀可好?”

他这话也不算纯属拍马。杜子安本是书香门第,后来中落,毕竟没卖过一本藏书,娶卫芷汀之后建了梅园,把祖上藏书全搬进书楼里,懂行的见说:里面多是孤本。

杜天虹却只听朱三斤说得有趣,“咯咯”笑弯了腰,那放肆的笑容在阳光下明艳不可方物,把朱三斤一时都看得呆了。紫竹叉腰骂道:“丑八怪,盯着小姐作什么?抠出你的眼珠子来!”

朱三斤不由摸脸苦笑,暗道:我这样还算丑八怪,那要用“那张脸”来见人,还不把你们苦胆吓破?正思量呢,杜天虹忽笑吟吟蹦过来,也不避嫌,亮晶晶明眸贴在他脸面前问:“嗳,你身手很好,是不是来抓贼的?”

朱三斤大惊失色:“抓……抓贼?”

“是啊!爹这几天在书楼神秘兮兮的,还说有病,都不让那些叔叔伯伯来庄里拜年赏梅了,会不会是有贼人要来踢庄啊?然后你就来了,是不是来帮忙的?你是不是那个小丑八怪猪三斤?”

朱三斤瞠目结舌:“我哪……为、为什么是朱三斤,就不能是哪个大侠……”

“哪个大侠长得你这猪样?出名人物里面就是那个小丑八怪最丑了,你就是他吧?喂是吧是吧?”

朱三斤瞪着她看了好久,忽然捧腹大笑起来!

自接手这奇怪的木偶案,他总是心神不宁,有很不祥的预感,情绪压抑得似低沉的乌云,不知该如何着手,忽然被这刁蛮少女一搅,竟然叫破真身,大感荒诞之下忽哈哈痛笑,整个身心都为之一快!

杜天虹娇艳一张脸蛋给他笑得忽青忽白,顿足正要喝骂,紫竹贴在她耳边低低道:“小姐,刀少爷来了。”

这话一出,杜天虹突然变了一个人。从一个刁蛮的小姐,变成娇羞的少女。

朱三斤不由得也引颈眺望,雪压的小径里行出来一个人。

十岁杀人,叱咤绿林的少年小刀,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一身短打青衫、削瘦得几乎有些纤弱,鼻子柔和过于秀气,嘴唇抿得似一条线。刘海的乱影里,那双眼睛却独是又黑又深,明亮得像把刀!

有这双眼睛在,他的面容也不显得太秀气、身形也不显得太单薄。有这双眼睛在,他整个人就是一把挺拔坚韧、雪亮逼人的刀。

少年小刀!

但小刀的眼睛看的并不是杜天虹,而是雪径的尽头。

雪径没入梅林花影里,有道素白的影子袅袅徜徉。

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奴了?果然远远一抹身影便含着风情月恨、雨意云愁。

她似乎在赏花的样子,却梅林深处又走出个丫头,好像在寻人,一看到她,大喜迎上去,说了些话,两人一道走开,方向竟是卫芷汀所住的暖阁。

卫芷汀不是不肯见雪奴吗,怎么又遣丫头来寻她?

朱三斤的目光难免在她身影上停留得久了一点。

而小刀的目光也是追着她。

杜天虹的脸涨红了,紫竹低道:“又是那个狐狸精……可那不是夫人的丫头文竹吗?找她作什么?”

杜天虹心里烦躁起来,猛推了紫竹一把,也说不出什么话,就狂奔向小刀。

小刀微愕停下脚步:“虹小姐,有什么事吗?”

杜天虹满心的话堵在胸口,一个字也倒不出来,憋了半天,怒冲冲说出口的却是:“我哥都叫我虹儿,你为什么不叫?!”

朱三斤站在原地微微摇头,喃喃道:“我的大小姐,这话是该这么大声说出来的吗?你既大声说出来了,耳朵为什么又要红得这么可爱?”

他这话本是没人听见的,但小刀的目光向他掠过来,忽奇异的一闪。

朱三斤心中叫苦,知道自己刚才唇动腹诽,引来小刀注视。自己真气牵引下,自然肌肉收紧,轻重缓急处瞒不过高手。小刀已经怀疑他的武功修为远不是什么“李申”该有的水准了。正思量补救方法,小刀已收回目光,淡淡看着杜天虹:“小姐什么身份,一介马贼哪敢高攀。”

杜天虹小皮靴狠狠跺地:“你这是看不起我!我配不上你吗?来来我们打一场看看!”就去拉小刀的手。

小刀一闪退后,不卑不亢躬身谢罪,竟再也不看她,就这么笔挺肩背的走开,身影没进雪白梅林里。

朱三斤看得大奇:杜天虹这样艳色当前,这个少年竟能丝毫不动,难道定力修为竟已直逼得道高僧?正想着,小刀的目光又向他扫过来,这次特意专挑他的破绽和死穴看。

朱三斤心叫来得正好,抖擞精神,硬是控制住肌肉的自然反应,死撑出武林低手的模样,就把那些破绽死穴都露给他看,还要摆出一副惘然无知的无辜表情。小刀目光扫了他两遍,露出放松之色,这才走了。朱三斤大松一口气,腿差点没抖起来,须知武功练到他这级别,憋尿不撒可以,挨蚊叮虫咬不动手抓也容易,唯独明知破绽露于人前却不能作肌肉反应,就像要一个大姑娘脱了裤子逛马路一样艰难,怎能不辛苦得冷汗涔涔!

那边杜天虹又叫起来:“喂,你到底是不是捉贼的?”

朱三斤赶紧摆手:“不不不,小的真不是!”差点要歃血盟誓。

杜天虹“哼”的一跺脚:“回头再收拾你!”就对紫竹道,“走,陪我去林子里折枝梅花。”

紫竹圆溜溜的眼睛转啊转:“小姐是想折梅花呢,还是竟去折人的?”

杜天虹脸一红,啐了一口道:“死丫头,你要不要陪?不陪滚回去!”

紫竹呵呵笑道:“陪!怎么不陪?不然小姐没折着人,倒被人折了,小丫头我怎么去跟夫人交代呢?”

这丫头的玩笑也开得过了,把个杜天虹粉脸涨红,大大的啐了一口,竟不要理她,就施展轻身功夫飞入林中。

她的轻功是学自其母的水镜心法,倒还有些样子,展眼便已不见。紫竹哪敢真的放她孤身一人?急叫声:“小姐!”便赶上去。

她们二人走开,朱三斤才得清净,沉思着不觉又躺回雪地上。

能躺着为什么要坐着?“人的力气是很宝贵的,能节省时一定要节省”,一个他很尊敬的人曾经这样对他说。这是他活这么大听到过最有道理的话。

所以他躺了下去,哪怕身下是雪地。

雪当然很冷,但是冷并不可怕。“寒冷”和“疼痛”一样,能让人的脑袋保持清醒,而一个清醒的脑袋有时比一身好武功还要有用。

当然,如果冷到麻木、痛到麻木,那又不行了。“麻木”对朱三斤来说比剑痴的剑、刀狂的刀很要可怕。

一缕九阳真气静静运转全身,保住必要的温暖。朱三斤不要麻木,他要思考。

那妖异的木偶明显不是哪里能买得到,应该是有人亲手雕出来的,就是为了放在杜子安的书桌上。为了什么?

梅树上有一个幽怨的女子,梅树下有一个深情的男子……那女子是谁、男子是谁,梅树又是哪里的梅树?

梅庄有一大片梅林,不算房前屋后零星的,光那整林子中就足有几千株寒梅。这些梅树中,是不是有哪一株曾经承载过一个幽怨的女子、一个深情的男子?

那个男子是不是杜子安?

杜子安虽美名动江湖,却守身如玉,婚前婚后都未听说与哪个女子有私情,何况若有梅树相见的旧事,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还要对着木偶苦思冥想?

这木偶,真是为杜子安来的吗?

如果是,恐怕不是为情,就是为仇。

既然不是杜子安前情作孽,那么难道是仇?

可是杜子安简直是江湖上最不会结仇的人!

譬如说,当年“毒寡妇”蓝姒如曾经迷上杜子安——这可不是一件香艳的事:蓝姒如之所以得号“毒寡妇”,可不是白叫着好听的,她不但喜欢将欢好后厌倦的男子杀掉,还极乐意把得不到手的男人也送进鬼门关。这么可怕一个女人,那日扭着火辣的身躯找到杜子安,媚眼如丝道:“杜郎,奴家实在爱你爱得要死,不管你要不要奴家,奴家都舍不得不让你死了。”杜子安温和笑容也并不稍有更改,就那么诚恳谦柔把她让进屋内,房门一关,经过了很长时间、长得几乎可以发生任何事的时间,蓝姒如衣冠整齐、笑若桃花的出门来,勾着同样衣冠整齐、从容微笑的杜子安,送上一个香吻道:“杜郎,好个妙人儿,奴家要认你作唯一的朋友。”

她的确履行了她的诺言。

那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不过杜子安连毒寡妇这样的朋友都能交上却是不争的事,所以江湖上传说绝不会有一个女子舍得恨杜子安,并非虚言。朱三斤几乎可以用脑袋来打赌,如果这个木偶是带着险恶的用意,那出手者绝不会是女子。

那么,男子呢?

朱三斤叹了口气。

曾经杜子安不叫“美郎君”,就是“紫玉金刀”这种大路货的外号,自从蓝姒如一事后,江湖上朋友开始叫他“美郎君”。这本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这外号已经有主了,它的主也是个很秀气、很美丽、连名字都很雅致温婉的人,叫作谢雨梅。

“夺外号之恨”,这个后果可大可小。对于有的人来说,连脑袋都是身外之物,丢了掉了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好汉。可是对于谢雨梅来说,娇妻美妾可以送人,独这外号就像自己的祖坟,是绝对不能给人扒走的。

于是谢雨梅就撸袖子找上了杜子安,据说当时他面如冠玉的俏脸上,神情非常难看,就像那天为了一句秽语就浴血屠净黑风寨八十九口人时一样难看。

这样秀致的谢雨梅,脾气和出手绝不秀致。

而杜子安见到谢雨梅时,温和笑容仍然不曾稍有更改,还是那样诚恳谦柔把他让进屋内,房门一关,又经过了很长时间、长得几乎可以发生任何事的时间,谢雨梅双目微红的出门来,忽然举手一揖到地,道:“小弟这个身子便是兄台的,外号这种俗事再勿论。”说时脸色作得很镇静,但据好事者说他的指甲都在微微颤抖。

此后谢雨梅再没有用过“美郎君”三个字,竟就在杜子安原来的外号“紫玉金刀”中取了一个字,自称“玉郎君”,并一直与杜子安情同手足,不过后来又为了什么事不知所踪……这是后话,重点是杜子安连谢雨梅这样孤僻自恋的男人都能折服,朱三斤简直想像不出来他还能得罪什么人,以至于要被人用这种变态的方式来寻仇。

如果不是为情仇,难道是单纯的表白?什么样的女人会用这种方式向杜子安表白?还会不会有下文?

朱三斤正在浮想联翩,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不,是惨叫。

这叫声惨到这种地步,让人觉得她正在被人割脖子……她会不会真的正在被人割脖子?

朱三斤已经飞身拔起,直扑过去。

惨叫声来自梅林深处。

这里梅林已经走到尽头,再过去就是高高的庄园粉墙,高大的梅树投下冷冷的阴影,几乎是这整个庄园中最冷清的角落。

一个人瘫在那里,脸色像死人一样。

她是杜大小姐杜天虹。

杜天虹出了什么事?

朱三斤赶到时,还有两个人也赶到了。他们是小刀和紫竹。

小刀的目光犀利的剜在朱三斤身上,朱三斤知道自己苦心掩藏的身手终于不小心曝光,但却顾不得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一株靠着墙的老梅树,花开得正盛,地上还有几朵落红。

花间有两个人。

死人。

而且朱三斤认得他们。

一个是刺绣丫头,叫小妹,背倚树干坐在树上,斜首望天,神情幽怨。一个是马房小厮,叫瑞保,站在地上抱着树干仰头看她,神情热切。

他们的表情还是很生动,但已经失去了生命。在明艳梅花中,这整个场景看起来都好像很不真实。所谓“如梦如幻”,如果可以用来形容死人的话,那就是在这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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