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无双不可置否,淡淡笑笑。
方筱婷黛眉轻皱,心中一跳。想要跟出,却又衣不遮体,等了半晌,待那道银色身影踏出门后,才对华无双淡淡道:“出去,我要穿衣。”
“哦?”华无双没有笑意一笑:“我瞧你衣服坏的怪厉害的,可需要在下帮忙?”
“你少在那假情假意…你懂什么?刚才那是他…他……”她突然微微羞涩的别下脸,却又不屑的看她:“不关你的事,出去。”
华无双突然跳下窗子,径直向榻上走过来。
“做什么?别过来!”
“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为什么不能过来?”华无双讽刺的笑:“倒是你,方姑娘,我以为你起码还有点廉耻之心,岂知你丝毫没有自重之意,你披着我的脸皮光着身子在作什么?有意思么?恩?”
门外故意出门放风,却竖着耳朵偷听的某人,觉得此时真像正房狠撕狐狸精啊狐狸精,十分顺眼又十分顺耳。
华无双又道:“你泡男人我不管,你泡的男人是谁我也不管。能被泡走的男人不是我的男人,跟我没有关系。但请你给我找对房间,认清门牌,贴对面膜,放薄脸皮。不然——”
“太假,真的。”
某太子摸着下巴,总觉得这几句话怎么听都有那么点不那么中听。
“那又怎样。”方筱婷眉毛一挑,面上死撑,“毕竟……”
“嘘——”华无双伸出手指,道:“您先脸皮收了行么?您这样我也反胃。”
方筱婷咬紧牙关,抬头看了看院子里俽长如月神的男子,身下跪着咬着唇脸色苍白的千裘。手指悄悄抚摸衣袖,看起来是在责怪千裘,却还是可以看出他是在关注着这边情况,却又一副打算看好戏的模样。
她心中微微一沉,又不愿相信自己在他心中如此轻疏,然而现实的森凉和为所做该受的惩罚明白的摆在眼前,她不得无奈闭眼冷笑:“不过如此。”
“nonono…”华无双摇头,笑眯眯道,“不止如此。”
“……方姑娘,区区不才,但区区爱干净,区区要整理房间了——”
“轰”一声,房顶合上的窟窿又突然被打开,这回倒是没见着人,倒是先撇下来一根绳子。
绳上前半截是管状长棍,笔直落到床顶,随即绳子一振,棍子上啪地各自弹出一个钩子,勾住了床顶左右一扯,轰然将床顶生生扯开一个大洞。
而却并不停留继续下落,之堪堪落到床上,两根绳棍像一个人的两只手臂,精准地落在正闭目展现出一副悲伤忧郁的方筱婷两肩。
——啪地一声棍子弹开露出一双竹制的爪子,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抓住方筱婷的双肩,拎起,一甩。
“啊——”
唰一下白生生光溜溜破烂烂的女体从华无双眼前飞出,落在水迹淋漓的地上。
那棍子迅速上移,扯住撕破扒了丝儿的帐顶,拖拖拽拽地往惊呼惨叫的方筱婷身上一扔。
房顶上华瑛冷哼:“看着脏,盖上。”
动作七八个,时辰不过一瞬间,那俩不知是绳子还是棍子的东西,灵活如人手,瞬间将方筱婷提起,高高吊起,又毫不留情面的扔到地上。
房顶传来林灵薇欢快的呼声:“好咧!”
华无双答应了一声,撸起袖子,从怀里掏出手套,表情庄重严肃,开始收拾东西。
“噗啦噗啦”床单被罩飞扬落下,床上一堆花啊睡衣啊鸡血啊什么的,就被她简单揉成一团,扔到地下方筱婷身上,边骂:
“…我靠,白色睡衣?…大姐最讨厌着惨兮兮的白色……”
“这是啥?红床单?又不是初夜又不是结婚姑娘你要干啥?真好意思……”
“咦?这是啥?”华无双好奇的拿起一个装了红色血液的小袋子,拿在眼前晃一晃,看了半天没看明白,瞥了百里倾鸿一眼随手像他扔去。
“殿下,方姑娘给你准备的定情信物,接着——”
百里倾鸿看了看,没动。
那血袋啪的一声掉在他脚边,摔碎成一朵小血花,有些血液已经凝固粘稠,这番摔裂也十分不好看,在清凉的夜里长相丑陋扭曲的开着,散出淡淡的腥臭味。
华无双伸着鼻子嗅了嗅:“哦,鸡血。”
百里倾鸿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小眼神阴沉阴沉的。
房顶上传来嘤嘤哈哈掺杂的爆笑,林灵薇指着那滩鸡血笑的不行,突然间诗兴大发,模仿着华无双背过的一首什么诗来了一首,“那个叫什么……”
“床前鸡脱光,地上血一摊。床上破烂布,还有残柳装!”
……
“薇薇,给你点三十二个赞。”华无双伸出大拇指点头,表示对林灵薇悟性极高的该诗技术的崇拜。
地下的方筱婷头一抬,又一仰,正要一脸凄然的看一眼百里倾鸿,眼前却突然蹦出来一颗石子,她一趴,就着地上晕了过去。
“哼。”上头传来一声淡淡冷哼,万戴的脸一闪而过,在房顶上离老远皱眉看了一眼千裘。
见千裘低头不语,没有声音,透过洞看堆在床单里的人眼神更加不愉。
两根绳棍唰一下收回去,像一个人飞速躲闪的手臂,夹住昏迷着破烂烂的方筱婷,野鬼儿似得升了上去,上面有人惊呼:“呔!狐骚味!快跑!”
“嘤嘤!”某动物不满反驳。
“你跟她不一样。”林灵薇认真给狐狸分析:“你是明骚,她是暗贱,你是狐臭,她是心脏(zang)。”
……
屋瓦一阵疾响,被吊上的尸体被万戴就着破烂烂的床单抱走,身影起起伏伏,眼看就要消失在夜色中。
华无双给华瑛打了个手势,华瑛默不作声,身形一转,便跟了过去。
房顶掀开的瓦片又被人迅速重新盖整齐,眨眼间那个大洞就不见了,室内清净了下来,华无双翘着二郎腿,坐在没有被褥的榻上,看向室外。
室外,百里倾鸿对着千裘笑意微凉,目光却投向遥远的边际,神情遥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千裘不做任何解释,僵持沉默着良久,他突然闭上眼睛,袖中一翻,白光一闪,刷的一声迅速抽出,悲声道:
“有负主子信任,属下愿赎罪!”
他毫不犹豫,手中的刀狠狠的向颈间飞去。
“叮!”
匕首突然被另一个匕首打开,却因为距离太远,力道到了此处已经减轻了许多,并未将匕首击落,只微微撞偏了一点,一刀血口,在千裘的脖子上缓缓划出血痕。
“你是要自杀吗?”室内本是安然坐着的华无双随手扔出腰间匕首,脚上步伐极快,却是轻笑着走了出来。
她虽是在笑着,背后却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千裘出手毫不留情,也是真下了狠手,若不是撞开一点,此时他怕是已经……
千裘被问得一呆,举起的刀停在半空,走神的百里倾鸿,也面色微变看了过去。
“好啊,死吧,死吧,快点去死吧。”
华无双继续笑:“人生自古谁无死,没准将来留个名儿,自杀确实是最英勇最可贵最难得的结束方式了。你想想啊,一般人谁有那个在自己脖子上割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的勇气呢?”
千裘的手突然抖了抖。
“快点,自杀吧。”华无双好言相劝理解万岁的模样。
“自杀了你们主子差点被夺贞操的气儿就消了,自杀了就一了百了不用承担责任和后果了,自杀了就给你的好兄弟万戴做了动不动就死好榜样了。”
“对,从此以后,继续犯错,百折不挠,错一个死一个,错一个死一次,然后留你家主子一人继续找会犯错的属下,然后错错错,杀杀杀!既然有用,就请去死吧。
“你死了,这个世界就美好了。”
“去吧,请去死吧。”
“……”
千裘一怔,手中握着匕首不知所措,脖子上的血痕渐渐流淌下来,他也失了神感不到疼痛一样怔怔的呆着。
一旁听得认真的百里倾鸿脸色怪异,似笑非笑的回头看她,房顶上的林灵薇险些一个踉跄咕噜下来。
这都叫什么话啊!
为毛明明好像是劝人励志存活的满篇话说出来却这么不能听啊。
为毛说出来这么不能听却还觉得满篇都是励志存活的好道理啊。
“罢了。”百里倾鸿虽然开始也被华无双惊到,好在反应极快,当即给千裘个台阶,千裘低着头微微颤抖着身子瘫坐在地上,听百里倾鸿淡淡开口。
“你也跟了我许多年了,有些话我不必多说。你该懂,若我想罚你,绝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此次,我饶过你,不过是因为她肯饶过你。你自己记着就好,有些事情,远比人命值钱。”
华无双不屑的撇了撇嘴皮子——算你聪明,还趁机帮大姐给你手下卖个好。
千裘沉重的低头,不敢去看华无双,最后干净利落的跪在华无双跟前,一个响头砰然磕下,肃然道:“千裘,从此再不做对不住姑娘的事,今日大恩,没齿难忘”
“别别——”
华无双急忙摇手后退,却没有去扶的意思,眼神却飘到了百里倾鸿身上,笑道:“许是你家主子怪我耽误了好事儿,迁怒于你也不好说,只是你别再把领到我房间就好,那床单被罩啥的也都挺贵的…”
“承蒙你一开口就问候我。”百里倾鸿转头看她,放缓了语调,眼神里似笑非笑的神情。
月光的阴影隐了他半边容颜,那笑容却明光迥彻,月下叮咛花般绽开,随即他对房内指了指,轻轻的向华无走了几步。
“你放心,她的下场,绝对比你的床单要惨上许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