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是你的眼

第二百二十四章我是你的眼

他的弟弟在说什么？抗拒命运？失掉一双这个世界上最为宝贵的眼睛，只是为了抗拒命运？

古雷利亚紧紧搂着他纤弱的弟弟，艾维克还只是一个13岁的少年，失血让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那双失了眼珠的眼窝空洞洞地“望”向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哭闹和颓废，而是用他那双微凉的双手，捧着他的脸庞，在安慰他！

“艾维克，不要安慰哥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识破对方的诡计，让你受了如此的伤害……不过你放心！你的双眼，我已经替你抢回来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失去它们！”古雷利亚流着泪，柔声安慰着艾维克。

他可怜的艾维克，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在安慰他这个没有用的哥哥！

“哥哥……你听我说，我并没有在安慰你！我真的是故意要这么做的！”艾维克捧着古雷利亚脸颊的手紧了紧，以此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精神错乱，“其实这些事情，是我早已预见的！”

“什么？”古雷利亚错愕地看着他，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眼睛会被挖走，为什么不乖乖躲在自己的空间里，不让人找到，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哥哥心疼吗？故意被人挖走眼珠，难道只是为了探查是谁要背叛瓦沙克家族？这种事情交给哥哥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牺牲掉自己的一双眼珠！

“哥哥……我是四分之一拥有拜恩魔神血统的孩子，这件事，你还记得吧？”艾维克靠在古雷利亚怀里，轻声问道，因为失血和刚才的嘶喊，让他的嗓音听起来略略有些沙哑。

“嗯……”虽然知道他已经失了双眼，看不到，但古雷利亚还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为了让家族里能出现一个拥有和初代瓦沙克魔神一样的‘预见之眼’的孩子，历代瓦沙克魔神都不断迎娶拥有自己家族的远房姐妹作为妻子，这事你是知道的吧。”艾维克缓缓开口问道。

“是，我知道。”古雷利亚点着头说，他心疼地抚着弟弟柔弱的肩膀，听他继续说下去。

“经过了这么多代的努力，我成为了那个幸运的孩子，不仅拥有了‘预见之眼’，还继承了拜恩家族的‘真实之眼’，也正因为如此，家族里的那些人才会对我敬而远之，谁都知道，被‘真实之眼’窥探的内心，所有的秘密都将不复存在……”

轻轻叹了口气，艾维克让自己虚弱的身体缓了缓，他感觉到古雷利亚的眼泪已经滑落到他的手上，他摸索着，用那双染满鲜血的手笨拙地替他擦拭着。

“哥哥，你知道的，这双眼睛在我身上，只能是一个负担！”艾维克再度轻轻开口纤细的手指摸索着抚上古雷利亚的眼皮，“我知道，哥哥一直羡慕着我这双眼睛！”

“艾维克！”古雷利亚抓住他的手，有些疯狂地甩着头，极力地否认着，“你在说什么？！你的这双眼睛是父亲和历代瓦沙克魔神期盼着的！你将会是下一任的瓦沙克魔神！我不许你说这种话！不许！不许！！”

“哥哥。”艾维克绽出一个温暖的笑颜，只是这笑颜缺了那双灵动清澈的双眼，显得如此凄凉，他温和地用指尖轻放在古雷利亚的唇上，止住他的话，“然而哥哥你，是拥有绝对力量的人！你一直是我自小便崇拜的兄长，你足够强大，足够智慧，若不是因为你没有‘预见之眼’，只是继承了阿蒙家族的预见之力，我想父亲一定会将瓦沙克之位传给你的！”

“艾维克！你知道的，我并不稀罕那个位子，我只要你好好！我只要你健康、平安！”古雷利亚近乎嘶吼着，他极力甩着自己的头，否定着曾经深藏在心底的那一丝荒唐可笑的想法，他极力地告诉自己，没有什么比弟弟的健康更加重要了！

“古雷利亚哥哥，在‘真实之眼’面前，所有的隐瞒都是徒劳的……”艾维克握紧被他紧紧攥住的那只手，“哥哥，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力量，绝对的力量，能够保护家人的力量！来吧，现在这个机会正好！”

“艾维克，你在说什么？”古雷利亚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艾维克再度用手堵住嘴。

“我知道，如果我自己主动献出来，哥哥你一定不会接受，所以，我故意等到了这个机会！让那些觊觎我这双眼睛的人，将它们挖走，因为我知道，哥哥你一定会替我夺回来，你必然不忍心让我的身体有丝毫不完整，这样，我就能将这对眼睛送给哥哥了！”

“艾维克！！！！”古雷利亚的眼泪已经不听使唤地滚落，他以前并未因什么事情而落泪过，即使是他的母亲在幼年因病离开时，他也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但是这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自小疼爱的弟弟，竟然为了他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这种无私、这种勇敢、这种伟大，让他感觉自己卑微得如同地上的一粒微尘。他的确在幼年时有那么一瞬间，有过要是弟弟没有这双眼睛，而是被他拥有该多好这样的想法，但马上被他自己否认，深埋在心底，并狠狠地告诫自己，艾维克是全瓦沙克家族的希望，他不能够这样！可是现在，他的弟弟，竟然亲手将这对眼珠奉上，为的是让自己能够拥有它们！

“哥哥，被挖掉的眼珠是不能够再放回去的，所以，我注定是看不到你拥有它们了！但是，请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心意！这对眼珠与其被其他人得到，我更希望哥哥你拥有！因为你一直是我最崇拜的大哥！我希望你得到这对眼睛，然后成为最完美、最强大的瓦沙克魔神！”

艾维克虽然目不能视，但他察觉到古雷利绪的变化，他将心底的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甚至因为激动，原本苍白的小脸儿，略略有些发红。

“哥哥，让我的眼，成为你的眼，请你替我去守护这个家族，守护笛德利特姐姐！我爱你，爱父亲，爱笛德利特姐姐，也爱这个家！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守护我所爱的能力，请哥哥你代替我去完成它，好吗？我求求你了！”

古雷利亚的嘴唇颤抖着，眼泪将他和艾维克的衣襟打湿，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让我的眼，成为你的眼”，艾维克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原本那双美丽的眼睛，应该是艾维克的，竟然为了成全他这个自私的人，而拱手相让！

“哥哥，我并没有你那般强大的战力，即使拥有这对眼睛，我也不能很好地保护家人。但是我知道，哥哥你有！所以，就算我求你，让我再任性一次！我不愿面对我的命运，求你代替我，守护他们！”

艾维克的声音更加嘶哑，他不等古雷利亚回答，再度说道：“我通过‘预见之眼’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命运！这双眼睛，我注定是留不住的！有人觊觎着我这双眼睛，他妄图得到它们，成为左右魔族命运的人！哥哥，为了魔族，为了我们瓦沙克家族，你一定要接受我这双眼睛，得到里面的力量，成为最为强大的瓦沙克，让那些为了一己私利，企图给魔族带来灾难的人，尝到恶果！”

见古雷利亚不说话，艾维克继续喊道：“还有，要为了笛德利特姐姐！你不要忘记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我喜欢姐姐，我不愿看到她的命运无法改变！哥哥！我已经用自己的手改变了命运，我的那颗星，已经彻底被我改变了轨迹！哥哥！你还在等什么？！”

“艾维克……”古雷利亚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将头埋在他胸口，肩膀抽搐着，却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哥哥！‘那个时候’就快来了！哥哥，不要让我的心意辜负了！！”艾维克摸索着，抓到了被古雷利亚切断的那只拿着他眼珠的手，递到他面前，“快！趁这上面的魔法没有消散，哥哥，吃掉它们！吃掉它们你便拥有了我的力量！然后，我们一起来抗拒命运！”

“艾维克……”古雷利亚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真诚，切切等待的弟弟，那双眼珠虽然带着血污，却是如此美丽，这上面有弟弟对自己的牺牲和成全，也有对命运的反抗，他颤抖着点点头，伸手颤巍巍地抓起那对眼珠。

“艾维克，以你的眼为我的眼，同时，也让我成为你的眼，我会代替你，好好看着这个世界，代替你引导魔族的未来，代替你保护好这个家和所有我们在意的人们！艾维克，我也会保护好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古雷利亚说完，再度紧了紧抱着他的手，一狠心，张口将那对眼珠吞了下去。

入口是满满的灼热，艾维克的那对眼睛竟然带着滂沱的魔力，古雷利亚只觉自己的双眼仿佛被火焰在灼烧，他忍不住开口嘶吼。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股强大的魔力冲向古雷利亚的双眼，他猛地睁开双目，两道白光从里面射出，很快两道光消失，古雷利亚喘着粗气，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艾维克。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液浸湿，双目紧闭，剑眉紧蹙，那股强大的魔力已经不再横冲直闯，而是慢慢聚集到他的双眼中，他缓缓地睁开那双眼睛。

随着眼皮和睫毛的翕动，古雷利亚渐渐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紫色的瞳仁内，闪着点点星光，左边的瞳孔上隐隐有一个三角形的标记，而右边那一只的瞳孔上隐隐出现一只月牙……这就是“真实之眼”和“预见之眼”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