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粘杆处成员

谁都没想到，这深渊底下竟然有一座塔！

王一半眯着眼睛盯着这座百米高的金属塔，通体漆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的金属建的，造型怪异，从里到外散发着冰凉的感觉。

黯淡的塔矗立在地底，有着很薄的黄光，那种散光的样子，不像是这座塔自己在发光，更像是塔子里有颗光源，光亮从塔身的缝隙里射了出来。

本以为这是座铁质的巨塔，但王一半走近时才发现，塔身竟然分了三层，最下层的确是金属物体的，但绝不是普通的铁，这下面的水汽太大，水汽能把铁做的塔锈成废渣。

王一半摸着那冰凉的塔身，上面还刷着防锈的漆，但是在这种环境里，什么样的措施都难以奏效，漆层早就开裂掉落，腐败得不成样子。

塔的最下层塔座是金属的，中间那层像是纯混凝土造的，最顶层的构造王一半分辨不出来，因为太高了，根本看不清楚。

李小萍望着这座巨塔，很明显不想和它有什么沾惹，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古怪，她的认知正在一点点的坍塌，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开始萌生。

王一半捏了捏李小萍的手，他们没有退路了，没有说话安慰什么，王一半略显残忍的直接往塔里走去。李小萍挣扎了瞬间，也跟了上去。

巨塔的边缘有条栈道通到上面，走上栈道时光亮越发明显，照得塔子更加清晰。金属巨塔的塔体已经开裂，有的部分已经倾斜，不确定是否会倒，十分危险。

有惊无险的走到第二层，那些混凝土造的塔身一片灰白，破败得更加惊心动魄。第二层的塔子里有很多房间，蜘蛛网一样分布着电缆，这里以前肯定住着人，但是王一半已经不再想去看一眼。

王一半越往上走，心中的悸动就越强烈，脑子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似的，催着他赶紧上去。

正当王一半踏上塔子的第三层时，李小萍在后面喊了一声，她又看到了在暗河里看到过的图案，那种像是几条蛇缠在一起的图案，但是这次那些蛇头蛇尾的方向不再指向四周，而是全部指向塔顶。

“这些图案好熟悉，就是有些记不起。”

李小萍皱着柳眉，苦苦思索着。

王一半回头望着那个图案，轻声说道：“清水衙门里，杜澈的公案后面挂了一幅画，画的是一个清朝官员。那个官员的腰间有枚令牌，令牌上就刻着这种图案。”

王一半说完，继续往塔顶走去。

李小萍心中一震，猛的醒悟过来，没错，就是那副画，难怪这图案如此熟悉。

但是，这里的图案为什么和杜澈的画有关联！画上那人来过这里？这里的一切画像上的人也有参与？还是说，这一切也有杜澈的影子？

根本想不到头绪，两者之间找不到必然的联系，李小萍摇了摇头，跟上了王一半。

整座巨塔分三层，金属层已经开裂，混凝土层已经破败，唯独顶层的木质塔身毫无变化，能让金铁朽为碎渣的岁月，却没能改变它的样貌！

这里的怪异层出不穷，早已经让王一半产生疲劳感与麻木感。

巨塔的塔身穿插山体，高度早已经超过深渊，它的顶部应该会出现在山外面。但是在远山外面，王一半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建筑，应该是被日本人隐匿了起来。

踩着嘎吱作响的木质塔层，王一半缓缓爬到了塔子的最顶端，这里的所见所闻太过震撼人心，很多的蛛丝马迹都能推测出繁多有趣的东西，但是王一半没心思去揣测。

塔顶并未竣工，是敞开的，这就让整座塔成了一个大烟囱似的，王一半站在栈道内侧往塔子里看去，只看了一眼，他便全身疯狂颤抖。

这座巨塔的空心塔，里面十分宽阔，也有栈道，弯弯曲曲像条蛇延伸到下面，一颗直径近十米的光团被困在塔内。光团呈淡黄色，几乎凝成实质的老朽气味弥漫，堵住了王一半的喉咙。

盯着塔内的一切，王一半心中有了疑惑，也许那团光源不能用困字来形容，因为它不曾反抗与波动，它好像本就存在于此，只是被日本人用了一座塔给围住罢了。

王一半看了一会儿，心中的悸动没了，一切都变得平静，他盘坐在栈道上，缓缓掏出不死青点燃。

这就是远山里所有的秘密？

尽管有太多太多说不通和疑惑的东西，不过王一半的身体反应很强烈，这里就是黄泉水的源头，这里就是远山的病灶！

李小萍很快也到了这儿，跟着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王一半说这里就是远山的核心，日本人和杜澈争夺的最终秘密。但是李小萍不太相信，因为这里没有水，既然黄泉水的源头在这儿，为何不见有水流从这儿流到远山？

王一半没有回答她，只是独自抽着不死青，眼睛里那股沧桑感厚实得化不开。

“走吧，我要到外面去做一些事了。”

王一半突然开口，语气空洞，声调平淡。

李小萍疑惑的看着王一半，他爬上这座塔后，似乎有了大变化，这种转变有些莫名，但更多的是陌生。

就在两人转身往下走时，巨塔的第二层猛的爆发出警报声，凄厉的呼啸刮过两人耳膜，李小萍条件反射般浑身一抖，躲到了王一半身后。

王一半歪着脑袋望着警报的声源，第二层的混凝土层，那里曾经生活着日本人，里面应该有控制室和警报装置，时过境迁至此，那些设备依然还能运转。

凄厉的警报声过后，空心的巨塔开始震动，冗长岁月的腐蚀，栈道早已经不再牢靠，结构开始分崩离析，最后竟然偏倒。

最下层的金属塔层本就开裂，如今更是破裂加剧，往下走可能没能下到地面，就会被崩塌的塔体砸死！王一半眉头紧皱，得往上走！

但是上方根本不知道通向哪儿，如果巨塔的上方没有通往地面，而且也没有别的后路，那往上走的选择也是必死。

李小萍很显然也意识到局面的严峻，没有说话，在等王一半做抉择。

巨塔发出警报过后，剧烈的水声就响动起来，无穷无尽的水流从塔子底下冲了起来，然后淹没那颗光团，清澈的水色被染上了淡黄色……

王一半瞳孔紧缩，原来黄泉水是这样产生的！这颗直径十米的光源真的是黄泉水的核心，它能让普通的水产生质变，它能让杜澈和日本人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的争夺。

惊讶了瞬间，王一半拉着李小萍开始疯狂往塔尖奔跑，刚刚的迟疑已经让他们失去先机，下方的金属塔座几乎破碎，栈道已被摧毁，只有往上走了。

随着巨塔摇晃幅度加大，塔里的黄泉水开始溢出，巨塔依靠着的山壁发出机械运转声，山体中延伸了很多管道，只是一直没被王一半两人发现。

数米宽的黑色管道开始蠕动，迅速汲取着黄泉水。塔子里暴涨的黄泉水经不住那样的吸取，很快水位就降了下去，没了这些以吨位衡量的水流，塔身开始安稳，下方的塔座失去水流的重压也不再破裂。

王一半停了下来，塔尖已经到了尽头，他面前出现了铁丝梯，看那模样是日本人留着当后手的。

铁丝梯挨着巨塔穿进山体，应该可以爬出这片深渊，而且这种高度，已经超越了深渊的深度，爬出去就是远山的地面。

“洛儿，上去吧。”

王一半的声音极度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李小萍一愣，王一半说这话，很清晰的彰显着两人又要分开了，他没想和自己一起走，他还要待在这儿干什么？

王一半微微垂着头，发出了一声无法形容的低叹，声音不大，却掺杂着极深沉的哀伤。

“火疤汉子，你没死就应一声！”

王一半朝着巨塔内部吼了一句。

刚刚水流涌动的时候，王一半看见水中翻起一把刀，但是没等他再看，插在塔身的管道已经连刀带水的全吸走了。

那刀是火疤汉子的，虽然他有个化名叫吕二，但是王一半不觉得该这么叫他。

果然，巨塔内部传来一声极低的呻吟：“王一半……外面的事情……靠你……”

那是火疤汉子的声音，不过他没有说完，声音突然就断了，然后就是一声石块破碎的声音。

王一半猛的转身，眼睛血红的朝着李小萍吼道：“走啊！从这梯子上去！”

李小萍被王一半的模样吓了一跳，眼中泪花闪动，她不明白王一半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对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又像从前那样生冷凉薄，眼中的温情荡然无存。

“好，我走。”

李小萍含泪转身，迅速爬上塔身旁边的铁丝梯，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根本看不清路，只是啜泣着机械般的攀爬。

冷眼看着李小萍远去的身影，王一半的目光毫无变化，直至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巨塔内部也搭建着栈道，不过里面的一切比外面腐朽得更厉害，王一半没管这些，从顶部翻进塔子里，迅速下到塔子内部。

随着极快的往下奔跑，王一半距离那颗光团越来越近，挨得越近，一种异样开始翻腾。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被抽离，脸庞冷得吓人。

这颗光源绝对有极大的危险，王一半尽量避开和它接触，挨着塔壁蹭到了塔底。

宽阔的巨塔内部，满地就是惨白的灰，王一半站在没过脚背的白灰里，望着眼前的一方深坑，水流就是从这儿冲出来，然后染上光团，再被运输到山外面。

“噗！”

一声极低的声音响起，王一半面前的一块人形石头爆成一片白灰，铺在了地上。

深坑里还有呼吸声，王一半走到深坑前，望着那具半正常半石化的人，只见他的全身正在慢慢惨白，生机抽离，一场破败。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王一半木讷的站在那人面前，也许该喊这人火疤汉子，也许该叫这人吕二，也许该叫这人……粘杆处成员。

火疤汉子安安静静躺在深坑里，腿已经全部石化，断裂掉在地上成了白灰。

“炸药放在……梯子上面的山洞里。这个深坑下面……还有太多的东西，应该有很多日本人……还有粘杆处的人！”

火疤汉子极度吃力的说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们下来时挨过那颗光团，短短十几分钟，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除了他小心翼翼防备过，所以能撑到现在，其他粗心大意的人早就死了。

“这坑下面是条铁道，里面有我们前辈的暗号，他们下去过……为了找到日本人，可惜很多年前……他们失去了音讯。”

王一半仍是木讷的站着，火疤汉子还想说什么，但他已经没了力气，嘴巴张张合合没有声音。

卷了一支不死青，王一半吸了一口，然后放到火疤汉子的嘴里，火疤汉子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感激，嘴角烟雾萦绕几次，断气了。

一个临死之人，却还要记着宿命或是任务！这样的人生，王一半不觉得是伟大的一生，有意义的一生。人生苦短，念念不忘的东西，不应该是这些。

在火疤汉子仍想说出情报的时候，王一半用不死青堵住了他的嘴，最后的尽头，让自己舒坦些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