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变数

王一半摸了一把山壁，很腻手，但这种滑手不是因为水流冲刷导致的，而且水流也冲不到这里。

比如说溪水里的鹅卵石，长期被水冲刷后，会慢慢失去棱角，摸着就不再咯手，但是它那种质感你还是能清楚的知道，它就是石头。

可是这里的山壁，摸着就像瓷器一样，根本不符合山体粗糙的触感，甚至可以用光滑来形容！

李小萍掏出火折子打亮，想看个究竟，却发现山壁竟然闪光，王一半顺着火折子的亮光看去，山壁上就像打了一层蜡。

“这片山体还有人在保养？抛光打蜡的！”

王一半咂了咂嘴，一脸不敢置信。

李小萍用手扣了几下，发现山体不但滑手，还十分平整紧密，什么都抠不下来。

“这里如果不是起过大火，就是发生过爆炸，而且炸药的用量很大，不是一般的黑火药可以造成的！”

李小萍终于给出一个结论，这些山壁上反光的东西，是琉化物！能形成这玩意，原理十分简单，烧窑做瓷器的都明白，一团泥巴怎么变成精美绝伦的瓷器，用几千度的高温灼烧！

李小萍猜测着，既然是山脉，那这里就有可能发生过山火，能把山壁烧成这样也就不奇怪了。虽然要形成琉化，至少需要三四十个小时的灼烧，但山火是难以制住的，几乎都能烧上几天几夜，勉强能说得过去！

但是她想不到什么样的山火能烧到这地穴里来！

如果不是山火引起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爆炸！剧烈的爆炸，火药炸裂的瞬间，温度就能达到琉化的必须条件。

王一半眯着眼睛望着黑漆漆的深渊：“应该是爆炸，脚下的山体断裂得不正常，加上山壁的变化，应该是有人把这儿炸断了！先把头顶上的溶洞给开了口子，用水遮盖住这儿，为保万无一失再炸掉路口！”

黄泉水对王一半产生的压制感渐渐散去，王一半浑身酸痛无比，每次沾上黄泉水，他都会产生极强烈的后遗症，不过很快就能恢复，只是冥冥中有股异样挥之不去，很难说清楚！

李小萍望着无尽黑暗的深渊，身后便是轰隆隆的水声，轻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王一半思索了几秒钟，拿出被水打湿的纸，用火折子烤干，卷了一支不死青，狠狠吸了一口：“我做事太马虎，没计较会有这么多问题，现在咱们得等人来了。”

李小萍闻言，心生疑惑道：“谁还会来这儿？杜澈？”

王一半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浓烟：“是火疤汉子那群人，我觉得就算他们不全来，最不济火疤汉子一定会来！”

幽暗的地穴里冷得不行，浑身又被水打湿，李小萍冻得直打寒颤，牙关咯咯作响：“吕二怎么会来？”

王一半脱了外衣，拧干了水，披到李小萍身上，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能说是直觉！他临走时，我问他姓名，他却对我说了一句，他是华夏人。我不觉得华夏老百姓里，现在还有如此豪情热血的人，能随随便便说这种话的人，我怕他和杜澈是一路人。”

李小萍裹了裹王一半的外衣，上面带着淡淡的烟草味，还有王一半身体的余温。

“扶道社的人？”

王一半再次摇头，他也不清楚吕二的底细，他的直觉告诉他，远山里连锦衣卫这种存在都能出现，那再冒出来一些古怪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扔了燃尽的不死青，王一半将瑟瑟发抖的李小萍搂在了怀里，两人相偎着取暖，在暗无天日的地穴里等待着或许会出现的吕二等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王一半的直觉似乎跑偏了，暗河的下游并没有什么落水声，吕二那群人没有来！时间耗不得，外面杜澈正在和日本人打牵扯，王一半不能等了。

轻微的拍了拍怀里的李小萍，王一半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深渊口。宽阔无比的深渊，宛如巨兽裂开的狰狞大嘴，准备随时吞下胆敢潜下深渊的不速之客。

王一半出神的望着那浓烈的黑暗，他感觉这片山就像是活的，这些黄泉水就是它的血液，河床就是它的血管，山体就是它的骨架。

“无论那些杂碎怎么样糟蹋你，你都不反抗么？你还想要睡多久？”

王一半木讷着脸自言自语，远山外面被糟践得一塌糊涂，八个实验室就像八个毒瘤寄生在远山里，而这远山的山体内部，仍然被搞得满目疮痍。

这是一片悲惨的山。

掏出二十响，褪出几颗子弹，王一半用牙齿咬开后盖，露出里面的火药，用火折子引燃，然后迅速扔下深渊。

深渊里无比沉重的黑暗被点破，但那种光亮只有极短的瞬间，然后火光就被吞噬。

当扔下第四颗子弹时，王一半看到了深渊的山壁上，离他近七八米的下方，有着金属反射般的光芒，那东西整齐的排列着，就像金属梯子搭在这深渊下！

王一半眼眶一抖，果然！这里是被人炸断的，这里曾经存在过什么东西，为了彻底掩盖它存在的痕迹，便用炸药粗鲁的抹去了。

“洛儿，把链子给我！”

王一半伸手接过李小萍扔来的链子，脸色严肃了许多，他要下去一探究竟。

对于锦衣卫的精铁链子，王一半对这玩意儿很有信心，这么多年都不曾生锈，更别说断裂，可见明朝时候的军工艺有多么超前。

伸手把链子挥了几圈，然后王一半手臂一抖，链子就像毒蛇一样射了出去，然后准确的套在深渊下的金属物体上，尖锐的链头借助惯性缠了几圈，结了一个死扣。

狠狠扯了几下，下方的金属物体很结实，链子也没问题，王一半不敢大意，再次用力扯了几下，确信两者都很可靠时，这才准备跳下眼前的万丈深渊。

王一半难得的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恐惧，恐惧这种情绪极少会发生在他身上，但如果落进这片深渊，不被摔死估计都能被活活吓死。

王一半紧张了片刻，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面对这深渊就像面对实验室里的怪鱼一样，找不到对方的弱点，所以才会恐惧。但他转念一想，如果地底下真有古怪，藏着日本人，他们看到自己时会不会恐惧呢？哪怕只是瞬间。

“既然他们在远山经营百年，自诩一切尽在掌握。那我，就来当个变数吧！”

王一半冷冽一笑，跳下了漆黑的深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