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半看见那条巨鱼翻着肚皮,缓缓浮在了水面上,顿时小人得志般哈哈大笑。
笑过两声,他猛的扭头,狠狠盯着先前与他有过摩擦的怪鱼。王一半刚刚与它同类相斗之时,那条鱼竟然未曾上前助拳,遥遥的徘徊在水里就看着。
这很怪!
“身体伤势很重,我们现在要等杜澈,不适合和这些怪物死斗,上岸吧。”
青木的声音提醒着王一半。
闻言,王一半这才冷静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胸口被鱼须割开了三道口子,条条深可见骨,血肉外翻,热血把胸膛染红一片,淡粉色的肌肉组织和番薯颜色一样的脂肪都裸露在外。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剧痛就袭来,王一半的脸上有了痛苦模样,冷汗淋淋。
再次给二十响填充了弹药,王一半忍着剧痛开始往死鱼方向游去,他要看看这些鱼被日本人玩了什么花样。
脑海里青木川一的声音带着无奈:“你想弄明白的这些东西,对你而言没有任何价值,这是毫无意义和没有收获的。日本人从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如果是我在支配这具身体,我甚至连水都不会下。”
王一半眯着眼睛盯着前方的死鱼,二十响却一直对准活着的怪鱼,就一直游,半晌才缓缓道:“喜欢,老子就要做咯!什么鸟事都要有个目的才做,岂不耍一辈子阴谋诡计?”
青木川一愣了,头一次听到这么粗鄙的反驳,完全以自己为中心,因为自己想做,就做,不考虑行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也不论付出是否有回报!
青木川一再一次在心里审视王一半这人,这么多年他做事考虑过后果吗?没有,他看谁不忿就杀,从小在巴地就开始杀,然后杀到青城,杀到最后自己都差点被杀。
但他仍然不知收敛的!
那他做事注重目的吗?他受了杜澈蛊惑,想当兵混个体面工作,然后堂堂正正做人。可是在为杜澈出生入死后,屡次鬼门关前打转,他如今仍是一个泥腿子,臭虫一样的活着。
算盘也是落空的!
这约摸就是王一半的活法吧……不计后果,不算得失。喜欢,老子就要做咯!
青木突然在心底响起一道声音,如果当年自己能够力排众议,极力阻止惠子成为特务,哪管他什么帝国栽培,不理会所谓民族希望。那自己是否就不会活得如此痛苦!惠子可能也不会沦为组织的工具!
心中仅仅升起这一丝念头,青木就被自己离经叛道的想法吓到了,但是这种念头却如同雨后野草,疯长不止。青木真的……后悔了。
王一半不知道青木此刻心绪是多么的澎湃,他只是游,很快就摸到了死鱼的跟前。
怪鱼如今再不复当初生猛,无比虚弱的翻在水面上,丑陋巨大的鱼嘴张张合合,还活着。
当王一半近距离观察这条怪鱼时,他木讷的面孔开始绽放出阴凉,这的确不是普通的鱼。宽阔的鱼身上,密密麻麻的褐色鱼鳞,但在紧密的鱼鳞中,有几道分割全身的红线,那竟是细密的手术缝合线……
王一半眯着眼睛捏着黑铁鱼须,用力将鱼扳过身子,把怪鱼翻了个身,亮出鱼身的另一侧。
用力翻过鱼身后,王一半看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怪鱼的侧身下竟然长有一颗人头!这一边的鱼身,鳞片掉了很多,紧密的手术线纵横交错……
最开始和这鱼打斗时,怪鱼巨大的鱼鳍遮住了身下的人头,王一半隐隐约约看见有团鼓胀,还以为是日本人绑在怪鱼身上的武器,但谁能想到那竟然是一颗人头!
人头早已经被水泡得肿胀,肉色斑白,就像颗肉球,看不得面目,如不是那剃成板寸的头发,王一半更愿意相信这是怪鱼身上的肿瘤。
王一半忍着胃里的酸水,拧着眉头继续翻查,人头从鱼身侧面探出,正对鱼的鱼鳃,这条怪鱼有两三米长,床板子那么宽,足以塞下一个成年人。
突然,王一半好像想到了什么,提起手中匕首,顺着暗红的手术线就割了去。
大片大片粘稠血液从怪鱼的豁口流出,怪鱼痛不可耐,回光返照般又挣扎了起来。王一半不耐烦的掏出二十响,对着被刺破的鱼眼眶就扣扳机,十几发子弹打进怪鱼的脑袋,怪鱼登时就没了动静。
拿刀继续顺着那些手术线割,很快就把大片的鱼身子给卸了下来,这时怪鱼体内不再只有血水流出,夹杂着更多的是白色的脓汁,无比的恶心。
直到将整块鱼肉全割了下来,王一半才看清楚怪鱼体内的异样,瞳孔就缩了一瞬。怪鱼的鱼鳃部位,被缝合着一个人,人的整个胸膛被切开,然后将一部分鱼鳃包裹,完全替代了肺部器官,最后再将身体缝合……
怪鱼体内的人,两边肋下被开了许多口子,模仿出鱼类的体态,然后露出人头在怪鱼的体外可以吸纳水流,依靠体内鱼鳃过滤杂质,再提取氧气……
日本人在这里制造鱼人!
黄泉水隔绝了大部分细菌,延长了这些实验体的存活时间,但是他们的身体还是感染化脓了,如今这模样怕是死去多时。
难怪刚刚巨鱼死得如此之快,王一半也是有些诧异,鱼这种东西,虽然生命力并不顽强,但神经末梢不会很快的死亡,哪怕被大卸八块,还是会动弹,会挣扎。
原来怪鱼的体内有这些要命的东西!怕是就算不遇见王一半,它们也命不久矣。
望着四周已经全变成红色的水域,王一半深深吸了口气。日本人的兽行,这才初见端倪,仅仅一个蜀中巴地,就被他们如此糟践,那些已经沦为敌占区的地方,又该是如何凄惨。
心中暗自哀叹,王一半摇了摇头,就准备转身上岸,二十响捏在手里,提防着那条遥遥徘徊的怪鱼,身子一动,王一半就开始游动身子。
就在王一半用残存的右手划动水流时,一只手掌瞬间捏在了他的手腕,那股极度滑腻又无比柔软的感觉,让王一半头皮发麻!
那种就像没处理过的猪大肠的质感,是腐肉才有的触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