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里又响起声音:“将所有的灯打碎,你就能走出这条甬道。但是会通向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当年是心怀死志进入的实验室,没有太过仔细了解第八实验室。如果我能找到破开黄泉水的方法,我的思维就会消散,这个华夏人也会解脱。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再和这个华夏人争斗了。他累了,我也累了。”
青木川一终究是吐露了心声,远山里的那团黑雾,向他证明了所谓的大东亚共荣。那只是自己国家的野心,那只是欺骗,那只是在屠戮别国手无寸铁的平民。自己的使命似乎只是在为虎作伥,自己原来是个帮凶。
远山里要死多少人才会产生体积如此巨大的黑雾?锦衣卫对自己这些人锲而不舍的追杀不是没道理的。
杜澈不敢相信的望着房间,他并不想进去,就在门口问道:“你到底是谁?我说的是你们这具身体!”
昏暗的房间里沉默了许久,似乎也不能轻易定论了。王一半缓缓开口,苦涩的声音溢于言表:“分不清了,这么多年的记忆共享与相融,这具身体的每一处对我们而言,我们都会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唯一有说服力的就是刺绣,可是这墨龙刺绣不是我在日本刺下的样式。”
杜澈眼眶一跳,刺绣不是青木川一的!“那这刺绣是……?”
王一半仿佛思考了很久,最终他在黑暗中笑了笑,语气就像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
“当年我的实验结束了,最终是失败的,这个华夏人活了下来,我反而成了他的养分。但我的思维比这个华夏人先醒,我也就占据了他的身体。科研队很诧异,原来实验还可以有第三种结局。为了以后我能更好的开展工作,我的新躯体被从新刺下墨龙,就是现在的这个纹身。”
杜澈眉头一直都紧皱,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原来王一半和青木川一之间,有如此多的波折。
等到四周的温度降低了些,王一半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接着他挨个击碎了甬道的灯泡。
杜澈相信自己没有看错,王一半的脸上带着解脱。
“这条甬道是不能用眼睛看着走的,你会被它迷惑。把灯全灭了,闭着眼睛走直线,就能离开这里,但是能走到哪儿,我也不清楚。如果想走出远山,得从你那边的房间走,那一侧是日本人住的房间,里面有厕所,粪道通向远山的河水。”
“嘭!嘭!嘭!”
灯泡一个个的碎,甬道越发昏黑,王一半的声音也就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杜澈咽了口唾沫,现在他要召集人手一举拿下远山,山外有他布置的大队人马,这也是面对浅草五郎他丝毫不惧的资本。可是想出去只能走粪道!他妈的,想想都恶心。
王一半踏着步子踩着铁皮路,一步步都很稳健,嘴角渐渐勾起,他自言自语道:“抛开我们的立场,其实我们也算一对苦命的兄弟对么?我现在要借你的身子办一些事,你能不能帮我?”
青木川一的思维询问着王一半,王一半却没有回答。他知道青木想干什么,一个名为惠子的日本女子也在实验室里,青木想见一见她。
青木此刻给王一半的感觉,很怪,他似乎真的累了,想要最后把心里的那点念想完成,就像临终之人在交代遗言。
王一半的脸色木讷了一瞬,开口道:“没问题。”
然后他的脸色又变得平静与严肃,声音柔软:“谢谢。”
王一半在甬道里自问自答,步子却不曾停下…………
凭着多年前的记忆,王一半走到了一间房间前,打开房门,里面的设施与其他房间并无变化,全是简陋的钢丝床与小桌子,上面放着瓷缸与牙刷。
王一半就像主人回家了一样,非常从容的坐在钢丝床上,轻缓的抱起床头的枕头,撕开枕头的一角。慢慢,王一半的眉头皱了起来,枕头里的东西被人动过。
那是一张照片,都已经泛黄,放置的时间应该不短。照片上的人是一个女子,长相端庄,面容柔美,只是照片上的她笑得比较勉强。
这个房间杜澈曾经待过,并且也无意翻弄过这张照片。这是青木川一投身实验室之前的遗留物,也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
柳川惠子,青木川一的青梅竹马。二人名字中都带着川字,这便宛如一个魔咒,二人都被挑选成为了对川组的特务。
青木川一经历过无数残酷的训练,其中包括受刑,虐待,也有各种诱惑与威胁,所以特高课的人才会如此冷酷与残忍。
而惠子的命运似乎就更加悲惨,一个女子成为特务,最得天独厚的优势便是她们的身体,无数的情报和刺杀都可以在床上得到与完成。在人放下戒备,纵情肉欲的时候,女子特务们就会变成要命的刀。
教官会在女子特务们年满十六岁时,摧毁她们的羞耻心,让贞洁不会成为她们的负担,让她们可以毫无底线的去完成任务,充分出卖自己的肉体。
所以在她们十六岁的生日晚会上,都会遭到强暴。
青木望着照片,眼中的柔软越发荡漾,这就是自己的爱人,她如今还好吗?这些年了,她有回到过大阪吗?那棵樱花树上系着的红结,如今依在吗?
如果真有来生这种东西,青木川一真想好好把握,可以与挚爱之人好好厮守,而不是远赴他乡,再客死他乡。
王一半清楚的感知到青木的无奈,如果没有战争,他应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日本人,找份普通工作,娶到心爱的人,度过平庸也普通的一生。
可惜,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王一半将照片再次塞进枕头里,站了起来,望着黑漆漆的甬道,青木的思维开始说道:“前面不远就是那道生铁巨门,咱们要进去。”
王一半有些惊诧,青木他竟然知道生铁巨门的位置,那地方离升降机不远,也就是说青木明明知道出口,他为什么不告诉杜澈!
青木的思维很平淡:“他有他要做的事,我们也有我们要做的事。我帮你们摧毁这个不该存在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