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半走上前扶起浅草五郎,就往山坡下去了,身后的锦衣卫有准备群攻的样子,可是自打上了这崖口,凶悍无比的他们已经羸弱不堪。
杜澈目送着王一半带着浅草五郎离开,心中失望无比。当初在村子里,他将王一半溺在水桶里,想要借助黄泉水压制住王一半的那部分思维,让青木川一的思维主导王一半的身体。
可就在大功告成之时,李小萍突然发难,坏了他的事。虽然事情有了波折,但他看见王一半剧烈的身体反应,本以为仍然成功了。不过当下看来,恐怕事与愿违,他帮了王一半的大忙,青木川一应该被王一半借助黄泉水给吃死了!
不过,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杜澈正了正脸色,朝着宋苍生等人抱拳道:“前辈们还请下崖休息吧,你们的担子,扶道社接了。”
这是一口流利的正宗官话!
本来就怒火中烧的宋苍生听到满清官话,瞬间狂怒,抽出背后火神铳对着杜澈咬牙切齿道:“扶道社诓我等进山,又在山外屠戮我脉儿郎,杜尚淳那狗贼,本将誓要斩尽他的九族!”
杜澈丝毫不觉得危险,他还有耐心对这些锦衣卫解释。“山外面的事,相信王一半已经对你们说了。杜尚淳就是在下的义父,我就是你们当年寻到的蜀中幼童!有什么恩怨,各位前辈大可对我出手,无论是你们的担子,还是你们的仇恨,在下一并接了。”
宋苍生举着火神铳没有放下,不过他的冰封脸色却消融了一些,沉声道:“你们在这里的所作所为,给我一个解释。你父辈欺诈于我,所以现在你的说辞我会自己考量,同样的伎俩最好不要再用。”
杜澈愣了一下,俊逸的面孔满是茫然:“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在执行当年的任务,但是咱们要走的路数完全不同。义父先是对太后延报军情,后来又诓骗了求助于他的锦衣卫,他杀光了你们的后人!他要抹杀所有接触过远山秘密的人,然后自己掌握远山,达到救国的目的。但是义父也算漏了一点,原来锦衣卫早就找到了进山的入口,就连您,杀神宋苍生都进了远山。”
不止宋苍生,就连他身后的锦衣卫听到杜澈这些话时,浑身都气得发抖,他们的后人求助于清廷,目的是诛杀贼寇,可是他们却全都送了命!
宋苍生虎目含泪,沙哑着喉咙再次问道:“我脉儿郎为了杀贼,拖光了几代人,为什么,为什么清廷还要下此毒手!”
杜澈凄惨一笑:“宋将军堂堂一代杀神,却也有如此舐犊模样,可我义父对我却是只有利用。为了验证黄泉之密,他甚至把我投进远山给日本人做实验,你我遭这一切,只因为帝王心术,皇家无亲。你们是前朝余孽,我是个救国的棋子,什么样的迫害落在咱们身上都不奇怪。”
宋苍生点了点头。望着王一半远去的方向,他再次变得冷漠:“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随着宋苍生的目光望去,杜澈眯着眼睛冷声道:“捕鱼需要时间,也需要长线,远山中的第八实验室是拿人体做研究,其余还有七个实验室,活体病菌研究,活体解剖研究,活体肢体移植研究,活体器官研究,甚至还有动物与人体的器官移植研究。我需要时间把远山彻底清干净,所以浅草五郎这个日本人还不能死,他还有用处。”
死死盯着杜澈的眼睛,宋苍生发现杜澈没有说谎,他的眼睛和锦衣卫一样,充满了疲惫和对人生的绝望。
“前辈问了这么多,小子心中却也有几个疑惑。以你们的能力,或许将整个远山连根拔起太难,但吃下一个第八实验室不会是难题,怎么这么多年了,你们的动作似乎没有进展?”
杜澈突然发问,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闻言,宋苍生粗犷一笑,笑声中满是说不出的苦涩:“别挑那些好听的说,什么叫似乎没有进展,我等简直是毫无作为!”
宋苍生话刚落音,身后的众多锦衣卫就惭愧的低下了头。他们不是不想杀敌,是他们太小看了远山的诡异,他们潜进了远山后才发现,远山之中除了日本人就没了活物,也没有吃食。
锦衣卫们还没开始和倭寇死磕,自己却要面临饿死的下场,他们不得不把一切精力放在找吃食上。
最后他们发现了两种食物,远山里有的树会结果子,暗红色,但吃了过后人会越来越虚弱。
锦衣卫们吃了很久的果子,最后羸弱到连刀都提不起,这是让人恐惧的,他们需要气力和倭寇拼命。万幸,他们最后又在远山的水里找到了另一种食物,鱼!
就是那该死的鱼,黄泉水里的鱼就像锁链,把吃过鱼肉的锦衣卫死死捆在了深涧底。
锦衣卫们开始抗拒黑月的光。长期吃过鱼肉后,他们只要被月亮的光照耀,立马就会失去行动能力,手脚发软,体质稍弱的人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
为了躲避月亮的光芒,锦衣卫们只能在暗无天日的深涧里苟活,为了活命只能吃鱼,吃了鱼又不能见光,就这样反复的恶性循环。
岁月就这样在无尽的诅咒里流过,锦衣卫们时常都在自问,自己还活着吗?自己这群人还有意义存在吗?
或许上天怜悯了这群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山里开始起雾。
那一团黑雾从月亮上落下,飘进深涧里,团团围住了锦衣卫们,只在瞬间,全部的锦衣卫疯狂了。他们用手抓头,眼眶暴睁,惨嚎连连,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个记忆碎片,那些碎片都是人在被杀前保存的画面……普通泥腿子被捉进远山,然后被充当试验品,最后被残忍杀害。
锦衣卫们头脑剧痛,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黑雾移动,当他们清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远山的林子里了,他们被雾带出了深涧,几十米宽的黑雾可以彻底遮盖他们,避免月光的照射。
有了这样的变故,远山里也就有了黑雾杀人的传说。锦衣卫们借助黑雾,疯狂的捕杀日本人,一时间,巡山和考察外出的日本人,尽数遇害。远山里的其余日本人,终于开始品尝到锦衣卫亲手勾勒的恐惧!
但是老天也并非只眷顾锦衣卫,黑雾的起伏规律很明了,月中与月末才会起雾。精明奸诈的日本人很快就发现了黑雾的轨迹,远山之中每逢起雾的时候,日本人就会躲匿起来,最后他们干脆把据点修建到地底,彻底隔绝了黑雾与锦衣卫。
这也就是为什么锦衣卫明明有能力抹杀第八实验室,却一直都没有作为的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