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没有时间供自己思量,门神脚掌发力,顺着山洞外的斜坡俯冲而下,跟着杜澈的身影而去。
当门神跑到杜澈身旁时,杜澈正蹲在地上,他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反复查看着什么。王一半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雾带走了。
“这一片空地有刚刚风暴吹来的沙尘,这些细灰上面的印子像什么?这个模样像不像脚印!这应该是脚印没错,可是什么样的脚会是如此古怪的样子,普通的人的脚不会是长条形!王一半的脚也不会这样大。”
杜澈蹲在地上不停的自言自语,大拇指上的扳指转得飞快。
“如果脚没问题,那就是鞋有问题。脚印在灰尘里吃力很深,不是穿鞋的人很重,那就是鞋底是特殊做的,什么人要把鞋做的如此蹊跷?日本人?不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不需要改造鞋具,木屐也不是这样子。”
杜澈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反应,黑雾已经离得远了,门神心中不免发急,这次不跟上去,那就得再等下一次起雾了,麻烦。
突然,杜澈眼睛一亮,他招手叫来门神。
“你祖上干过几代衙役,这个鞋印子像不像官靴!”
门神闻言便蹲下开始比较那道印子。门神家的确是几代人在衙门里当差,尤其是他爷爷那代还混了个师爷,可惜生了个儿子不学无术,家道便没了上进,到门神这儿的时候,门神干脆扔了铁饭碗开始跑江湖,拜了个野路子师傅学起了硬气功。
门神对着那脚印比较了片刻,点了点头:“有几分样子,官差赶差事不分气候与时辰,鞋底都是加厚的,一是耐磨,二是遇到雨天踩泥泞路能吃劲。可是这个脚印子四周踩得深,中间虚的很,形状也不对付,我爹当差时的靴子都是照着脚做的,以这个鞋印子看,鞋子做工太糙了,根本不舒适。”
听了门神的分析,杜澈若有所思,抬头看了看月亮,漆黑的颜色已经又开始往上爬了。
“不对啊,今天雾气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门神听到杜澈说黑雾已经走了,立即举着西洋镜到处看,的确没了踪迹。
杜澈从门神手里拿过西洋镜,开始往回走:“月亮一白,黑雾就会出来,月亮开始回黑,说明那团雾已经回去了。”
门神盯着地上的血液,那是王一半留下的,他又看了看那个古怪的脚印,其实他心中早有了思量。
“那现在咱们去哪?”
门神遥遥问了一声。
“黑雾消失了,远山里的日本人就要出洞了,不想被日本人捉去,那就寻找一个地方躲上半月,等下一次黑雾出现,或者明天就去找黑雾的老巢。”
杜澈缓缓往山洞里走去,他想着今晚上能不能好好睡一觉,他有些把控不住时局了。
“日本人藏在这山里几百年,什么地方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我们怎么躲?王一半被黑雾陷进去时,疯狂成那模样!你还要去找黑雾的老巢?”
门神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他发现杜澈把他带进了一个死局。
杜澈脚步顿了顿,他瘪了瘪嘴,门神这货就像一把墙头草,立场飘忽不定,或者根本没有立场,一句大义都诓不住他,真的靠不住啊。
“你嫌这里危机四伏,大可从那水塘子里游回去,杜某绝不挽留一句。愿意留着就跟我回山洞,咱们先休整一晚上,明天去见日本人,把几十年前的恩怨给结了。”
杜澈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的走了。
门神愣住了,杜澈这番言语算什么?突然间就语气大变,自己进入远山对他而言,好像没有丝毫作用?
“你就不想知道那个脚印是什么人的脚印吗?”
门神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他生气了,杜澈竟然敢看不起他,把他视作废物一般可以随心所欲的抛弃!
“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鞋子底加了一层铁制重物,重物的中间却是空的,那是黏杆处的手段,鞋里藏刀,一个玩暗器的小把戏。”
杜澈嘿嘿冷笑着,就在山洞口望着门神,他带门神进山,无非就是保障自己的安危。王一半和杜澈这类的人,一旦接触到远山里的水,就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在这期间,杜澈需要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保障他的安全。
可是门神的心思摇摆不定,畏首畏尾,不是一个好的倚仗。
既然远山里还残存着几十年前的黏杆处,那可是正宗的清廷力量,他们可比门神靠谱多了,门神也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了。
杜澈毫不掩饰自己讥讽的表情,门神这点小心思他会看不出?
“老子当年拉你入社,你反手一拳打死了我的马,你这种猪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打死老子那匹番邦进贡的异种马!真以为我看上你的一身蛮力?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当牛做马还债。想想这些年,薛崩,徐之锋,白使,哪怕是清河帮的几个卧底,他们哪一个做过什么苦差事,所有的力气活都赏给了你!扶道社第一悍将,哈哈哈哈,可笑可笑。这些年你虽然像狗一样听话,但最近也开始炸毛了。”
“狗日的,老子宰了你!”
暴怒的门神猛的冲向杜澈,紧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自己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竟然真的被人当成了马!杜澈这个混账真是没有一点情感可言,他比王一半更加冷血。
门神极为壮硕的手臂上血管暴起,狠狠一拳砸向杜澈面门,杜澈漆黑的眼眶迅速滑动,身子仅仅偏了偏便躲过了,一拳未老,门神张开五指捉向杜澈的衣襟,另一只手死命轰向杜澈的肚腹。
膝盖狠狠一顶,化解了门神的发难,任由他另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衣服,等着门神将自己提起,杜澈顺势一翻,落在门神身后,挥出一拳落在他的侧脑太阳穴上,门神要害受创却并不倒下,杜澈手上没有劲道,他的身体很虚弱。
门神迅速转过身,看见杜澈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门神拧了拧脖子,一阵爆豆子的啪啦声响起,蓄力便是一脚踹出,位置是杜澈的肋下,一脚能中,杜澈的内脏都会破碎。
杜澈深深吸了口气,捏着石头的手握成拳,中指骨节凸出,硬撼而上,几声咔嚓响,石头和腿骨都碎了。
门神眼眶暴睁,来不及抽回受伤的腿,杜澈手掌如刀割过门神的脸颊,虽然并不划烂血肉,可是钻心的剧痛让他眯着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闭眼,那就输了!
手肘撞在了喉结上,两边腋下也被掏了一爪,韧带已经拉伤,一个带着余温的扳指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随后扳指传来巨力,手指断了,拳头都不能再握紧。
几个呼吸的时间,门神差点被杜澈肢解,一身的关节都受了伤,尤其是两条手臂,一动就是火辣辣的灼痛。
打斗敲响的瞬间,杜澈就已经书写好了故事的结局,他和王一半有着一样的眼睛,门神的动作在他眼里很慢,他完全可以顺着门神招式的缝隙轻松闪躲,那种猫戏老鼠一样的感觉很美妙,尤其是在戏耍一个愤怒的可怜虫。
杜澈秀气的拳头开始疯狂砸下,就往门神的鼻梁和眼眶打,几下就出血了,可他却不停手,一下一下不松懈,捶得手都破了皮才打住,盯着满手的猩红血色,杜澈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让你走,你却要和我玩命。那我只能把你当做见面礼,送给远山里的日本人了。”
杜澈悲天悯人般啧啧了几句,一脚将毫无反抗之力的门神踹下十数米的山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