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

李小萍心中猛颤，杜澈这是干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对王一半下毒手。

门神的声音很洪亮，杜澈当即就知道李小萍二人回来了，他的表情开始古怪，最后显得很急躁，摁住了王一半的头更加用力，死死将之浸在水桶里。

“帮谁？”

门神猛的偏过头，盯着李小萍。虽然他是在询问李小萍的意见，但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在还没撕破脸之前，杜澈仍是上司，此刻与他为敌不很明智。王一半是李小萍钦点的盟友，若是他殒命在这，那以后钳制杜澈又会少去一大助力，无论怎么选都是吃亏的。

所以他决定听李小萍的。

李小萍根本没有回答门神，袖口一抖，一根钢签就朝着杜澈的手臂掠去，签子没有对准杜澈的要害，看来李小萍也给自己留下了些许转圜的余地。

眼见王一半的反应从剧烈变得无力，杜澈狠了狠心，直接任由签子刺向自己，没有反抗。

正在前冲的李小萍脚下一顿，看见杜澈面对自己的攻击竟然不躲不闪，她慢慢停了下来，杜澈是铁了心要杀王一半。

她知道自己如果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那肯定能在王一半断气之前阻止杜澈。但那过后，如果不能当场干掉杜澈，死的就不会只是王一半了，或许扶道社又会消失三名社员。

在场的人，没谁能吃透杜澈这个人，杜澈有太多的秘密。王一半难逃一死。

李小萍张了张嘴，话语中无比凉薄：“王一半没救了……”

“咕噜咕噜……”

王一半肺里的空气被尽数挤出，盛满了井水的木桶飘起无数的气泡，很快就没了动静。

杜澈看见王一半彻底不再动弹，伸手捞出他浸在水里的脑袋，反手一推，王一半瘫倒在地，犹如死尸。

拔掉刺进手背的签子，带起一缕血液，杜澈啧啧了几声，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在感叹什么。

不再理会李小萍和门神，杜澈蹲下身子，用力掐着王一半的脖子，他知道王一半还没断气，仅仅是进入了假死。

“还嫌不够？”

李小萍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杜澈大喝了一声，她感觉有一种古怪的东西在身体里肆虐，有种叫做愤怒的情绪正在膨胀！

昏迷的王一半眉头紧锁，嘴角流出带着血色的清水，看这模样，假死很快就会成为真死。

“咻！”

一根红色的钢签刺破空气，对准杜澈的耳孔射了去。

李小萍不但动了真怒，还起了杀心，甚至直接祭出了花签子！杜澈只要挨上这花签子，就算他是神仙下凡都得脱层皮，那时，就算干不掉他，自己和门神带着王一半躲进远山，相信他也拿自己三人没辙。

看见李小萍直接下了死手，门神的反应比杜澈更甚！憨厚的他迟钝的张了张嘴，声音很嘶哑：“为什么不留余地的救他？甚至为他让自己处于险境！以前你说，救他是因为要利用他，这话是真的，还是……这只是一个借口。”

杜澈神情扭曲，他不敢无视这支花签子，自己身上有伤，一旦被花签子碰上，别说刺入身体，就算挨到那些血液自己就有大麻烦。可是王一半的情况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此刻放弃实在太可惜了！以后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杜澈满脸都开始渗出冷汗，难以抉择！

突然，他所有的挣扎和纠结不见了，松开了手，身子灵活的一撤，花签子被险险避开。

抖了抖满手的水渍，杜澈面色玩味，他盯着门神抽搐的脸竟然有种快感。他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感叹着：“门神，这个女子的执拗不是你能看懂的，付出再多，你也只是一个朋友的角色而已。而我杜澈，能够给予你想要的一切，我的能量这些年你应该明白，醒醒吧。”

杜澈嘿嘿冷笑着，对于李小萍这种冰美人，并不是一昧付出就能虏获芳心的，把她当做世俗女人，那肯定最后会得不偿失。

感情这种东西，付出与回报往往不成正比。杜澈懂什么叫及时收手，可门神却陷了进去，越陷越深。

昏暗的远山，寂静的村落，一场默剧开始上映，每个角色都已经渐入佳境，格局转瞬即变。

“门神你的确帮过我很多，而且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因为杜澈那些奇怪的话题，就让我失去一份友谊。”

李小萍觉得从自己嘴里说出的“朋友”二字，有些刺耳，但是为了安抚门神就要讲一些虚伪违心的话，她做不到。

“那你怎么看王一半？”

门神十分平静的望着李小萍，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理由。

但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李小萍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门神呵呵一笑：“看来杜澈是对的。我的出生入死，终究抵不过王一半对你的一见钟情！”

门神并不知道王一半与李小萍之间有什么渊源，但他觉得自己输了，输掉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战役。

门神轻声叹了叹，径直向杜澈走去。他可以是任何人的极大助力，但他没有自己的立场，他习惯被人主导，被人支配。门神渴望自由，但是他的自由很卑微，他的人生就是在寻找一个愿意接纳自己，欣赏自己，认可自己的人。而自己，便能为其倾其所有。

门神当初选择跟随李小萍，因为他发现，其实生命中还有爱慕这样一种可贵的东西。可如今李小萍似乎不再是他的梦想，他宁愿他跟随李小萍浪迹一生，无爱无分，也胜过她在自己面前拼命搭救别的人。

杜澈柔和微笑着拍了拍门神的肩膀，语气欣慰：“期待往后吧，你会为你此刻作出的决定感到骄傲的。”

说完，杜澈蹲下身子看着王一半。

王一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眶里的瞳孔不停收缩，额头青筋暴起，浑身颤抖不止。

远山终于黑了下来，这地方的时间概念很模糊，没有循序渐进的正午，黄昏，黑夜。直接从正午跳到了黑夜，死寂的村子瞬间漆黑，让人难以接受，呼吸困难。

杜澈对李小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门神退开，露出地上的王一半，远远观望。

尽管李小萍心中有无数疑惑，甚至怀疑杜澈会有阴谋，但她还是走到王一半身边，开始查看他的状况。

杜澈让门神呆在一旁，然后缓缓走到李小萍面前，语气极度细微道：“你根本就没那么在乎王一半，否则你的花签子不会第二次才出手。但是你的尊严让你不愿意解释，所以你失去了门神，现在我再把王一半还给你，就看你能不能留得住了。嘿嘿嘿嘿，记得我当初说过的话吗？你的任何决定，都需要你自己付出代价的。”

李小萍心头一阵酷寒，她仿佛掉进了一个陷阱，但她甚至连头绪都摸不着，杜澈的心机不比白使低多少。

就在李小萍愣神的瞬间，王一半清醒了过来，黑夜里他的瞳孔黑得发亮，王一半伸手就扣住了李小萍的喉咙，用力之大，直接让李小萍双眼翻白！

“朋友，这仅剩的两个蜀人我要全带进实验室，作为开墓的钥匙，我不允许出现一丝纰漏。”

王一半的嘴里吐出一连串流利正宗的官话，他脸上冷静的表情让李小萍心如死灰，回忆着启程时杜澈的坦诚相待，杜澈讲过王一半身体里的那些古怪……

这根本不是王一半，他是青木川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