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半若有所思的望着蝗首,轻轻对他点了点头。蝗首这个粗壮的汉子,此刻嘴唇颤抖,眼眶微微发红,仿佛已经到了伤心处。
鹰隼子们被杀了个干净,落山虎既然背了个“虎”名,心肠与手段必然是毒辣的,除了在白使面前他们很畏惧,别的人,没有能让他们松开手中嗜血的刀。
白使站在河堤上,大致的情况全部看见了,事情似乎并不顺利,有了波折。白使拍了拍手,一头落山虎走近,白使百无聊赖的摸着下巴:“带人取出衙门里那一批火器,今天鹰山和蝗山可以留下来了,全部打死!很残忍的,全部打死,懂吗?”
落山虎死命的点了点头,朝着衙门所在方向奔去。
白使斜着眼睛瞟着老郎中,眼缝里闪烁着莫名的光:“半个时辰过了,可是王一半却还在木桩上,你的药,怎么了?”
老郎中摸着山羊胡子的手一颤,扯掉了几根花白的胡须,依旧眯着眼,语气平淡:“药没问题,从来都没问题。”
失望的望着混乱的官道,白使眉头开始皱了起来:“那就是人有问题哦。”
…………
落山虎凶勇善战,以极快的速度屠了鹰山所属,而后……众虎狰狞着面孔望着蝗首的人,白使很早就交代过,这条官道就是鹰头丶蝗首和王一半的坟场,是他们的往生桥。
蝗首痛哭流涕的抓着褡裢,鹰头被他杀了,鹰头这位老大哥帮过他太多,可如今他老人家却死了,还是死在自己手里。他怎么能不哭!
落山虎们安静了片刻,提起砍刀就砍向蝗虫子们,不等到蝗首的命令,蝗虫子们提刀迎上!
喊杀声震天,长街上肢体横飞,蝗首抱着鹰头的尸体黯然伤神,良久沉默不语。
蝗山恶匪众多,但实力远不如落山虎,也幸得落山虎人数不多,一时间战况不明,还没有胜负可分的迹象。
王一半呆滞的望着蝗首,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自己变成了蝗首,鹰头变成了杜澈!
“你杀了鹰爷,如果不宰了白使,鹰爷就白死了。”
王一半眯着眼睛靠着木桩,蠕动了几下嘴角。
蝗首听了王一半的话,血红着眼睛望了起来,满脸狰狞:“如果不是你进了青城,山头不会变,秦巨白不会死,老鹰不会死!白使更不会执掌落山虎,我也不会如此兢惧往后,烂贼!”
王一半摇了摇头,十分不解:“你们都怕白使?那我去杀了他,就现在。”
就在王一半与蝗首闲扯过后,蝗虫子们已经开始显现亏缺,落了下风。两座山的人进了落山虎的大本营,鹰山已经被血洗,不断涌来的落山虎更是让蝗虫子苦于应对。
“你带着你的蝗子拦住这些落山虎,我去杀了白使,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
王一半提起剔骨刀隔断身上的绳子,蹲下身子,伸手轻柔的合上了鹰爷圆睁的眼睛。
蝗首面色阴暗不定,他抓着褡裢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我连老鹰都不信,怎么信你?”
王一半厌恶的瞟着蝗首:“你和我的脸,都是一样的表情,但你的木讷是假的,你谁都不信。而我,谁都敢信!”
说完王一半就准备走,他要先找到白使宰了他,他信杜澈,但杜澈利用他,他信白使,可白使也利用他!他讨厌阴谋。
蝗首仿佛下定了决心,提起褡裢,抓出一大把盐胡豆塞进嘴里,再从褡裢里摸出两把二十响插在腰间。
捡起一柄砍刀,蝗首浑身暴戾的悍气开始散发,他所有的怒火全部嫁接到了眼前的落山虎身上!自打他识破白使的阴谋,他就知道,自己丶鹰头和王一半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三方联手,白使与落山虎必死无疑。
可是危难前的抱团,这是何种脆弱的合作?险境一解,免不了又是各自为战,面对富得流油的落山虎,他们剩下的财富绝对会让自己这几方势力杀得头破血流,为了有足够的实力灭杀白使,蝗首留下了王一半,当然,他也没那本事能杀得了王一半。没有办法,他只能先下手抹掉了鹰头这个后患。
蝗首抹了一把热泪,他此时多想这一切都没发生,王一半从未入驻青城,三座山头三足鼎立,自己与老鹰掣制着秦巨白,日子安安稳稳!遥遥望着王一半远去的身影,蝗首暴喝一声,挥刀杀进战圈。
伸刀架住一头落山虎劈下的斧子,一把扯过已然被吓得呆滞的蝗虫子,蝗首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大刀横着一拉,面前这头落山虎当场毙命,腹破肠流。
一巴掌扇在伙计的脸上,蝗首恨铁不成钢的将他护在身后:“打起精神来!”
就在蝗首训斥伙计时,数头落山虎已经朝他奔来,看阵势是要重点照顾这位匪爷。
蝗首黑脸猛的冷酷,疯虎般撞向冲来的几人,悍不惧死的冲锋!刀光飞织,蝗首大刀狠劈,瞬间收割一条人命。
面门寒风突起,蝗首腰身猛沉,堪堪避过。躲过落山虎砍过来的刀,他趁机弯腰蓄力,铁拳死命向上掼出,拳峰之上满是死茧的一双拳头……
携着巨力的双拳轰在了两头落山虎的喉咙上,正中他们的喉结。“咔!”一声骨骼破裂的脆响,地上又多出两具尸体。
…………
王一半捏着剔骨刀四处张望,后方战况吃紧,他当然也不愿意闲着,就是苦于迟迟找不到人,这似乎有一点尴尬。
白使在河堤上一眼就瞟见了王一半,王一半站在混乱的大街之中,像只呆头鹅四处观望,太惹眼。
“我突然不发觉这人有什么了不起,我去杀了他。”白使猛的来了兴趣,他扭头对着老郎中说着。
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枪,对着老郎中的脑袋:“他那种人太多的套路没用,我要用最简单的方法杀了他,你跟我走。”
王一半四处张望无果,无趣的钻进一家面馆子,这些天全是喝的大补药,虽然身体并不虚弱,可是没有油腥,也是难过!他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