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一半捅死的鹰隼子,慢慢倒在王一半的肩膀上,很快就断了气,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他很想看见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刻,但他却只看见地上一摊冒着热气的内脏。
推开鹰隼子的尸体,王一半眯着眼睛望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山匪,嘴角勾起了笑意:“冤有头,债有主,来咯来咯!”
举起剔骨刀,王一半把刀横在了自己脖子上,他怕极了生死不能由自己掌握的感觉,既然这样,那就用另一种方式由自己掌握吧。
剩下的几个山匪顿住了脚步,看着王一半的动作,他要自杀!虽然惊怪这个场景,但他们谁都没有放松手中的刀。
“嘁!”
王一半夸张的咧着嘴,发出一声怪异的冷笑:“再会!”
说完王一半就捏着剔骨刀划向自己的喉咙。
“啪!啪!啪!”
几声枪响炸起,王一半耳廓抖了抖,紧闭的眼睛也睁开了,这是二十响的声音,这种好东西在青城可不多。
澡堂子门口闪出一个人影,掏枪对着山匪就打,三枪打死了三个人,被打死的人中,有两个是鹰头的伙计,还有一个是蝗虫子,唯独落山虎幸免于难。
王一半缓缓放下剔骨刀,神情愉快道:“有意思!”
突然杀进来的这人,一身白衣,是白使!
白使拿着枪,走进澡堂子里面,审视着躺在地上还没死的山匪,他慢慢蹲下,对着伤员的脑袋,一枪一个,他开始射杀鹰头和蝗首的人。
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与火药味,白使俊逸的脸十分开心,他像打量着奇珍异兽般盯着王一半。“能杀秦爷,能靠一把刀子拼死这么多人,王一半是吧!果然不同凡响,就连你的名号都让我觉得悦耳。”
看这阵势,王一半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又死不了了。脑子里紧绷的神经一松,他浑身就因为伤痛与脱力而颤抖起来,就像一个风寒病人,王一半不受控制的乱抖起来。
拖着破碎的身体,王一半慢慢滑进澡池子里,温热的水刺激着伤口,痛楚让他渐渐清醒。
坐在水中,王一半喘着粗气,语气中满是无力和厌恶:“你又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天下哪有平白无故的人情,若是王一半在白使心中没有利用价值,那几颗子弹白使宁愿在山上打鸟。
白使也是精明人,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将二十响塞进腰间:“随我上山养伤,三天过后我会把你交给鹰头与蝗虫儿,到时候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听完白使的话,王一半慢慢从水里爬到池子边,最后使劲一跃,坐在了干岸上。
“上山不行,给我找间屋子,三天过后我帮你杀了你的对头。”
王一半颤抖着手指,卷了很久才卷好一支不死青,掏出火折子点上,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大麻烦。
白使皱着眉头,但最终还是点了头:“马上跟着我的人去二里铺子,那里有几间我置的房地,很安全。”
如今青城耳目众多,这里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会有人来查看,做事不麻利必定会有败兴的事发生。白使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了,但他语气还是很平淡:“动作要快,免得再生枝节。”
王一半点了点头,把半支不死青吊在嘴里,他抓起剔骨刀站了起来。突然,他面色一紧:“我的狗儿喃?”
白使狠狠握紧了拳头,心中大骂废物!这种时候还惦记着狗,什么狗比人命金贵?简直玩物丧志,烂泥扶不上墙。此时王一半在白使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就连王一半这名字都让他听了想作呕!真他妈俗!
白使铁青着脸,冷哼道:“什么狗?”
王一半四处翻着尸体,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可嘴巴却并不回答。
半分钟后,王一半暴怒的站了起来,抓着最近的落山虎的衣领:“我的狗儿喃!”
落山虎恐惧的挣扎了几下,也不敢太过反抗,毕竟王一半是和白爷在做交易的人。
白使冲上前,一巴掌扇在落山虎的脸上,这一巴掌下了极大的力气,落山虎被打得口鼻窜血。
白使怒喝道:“还不快一起给他找狗!”
众人把澡堂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叠满凳子的阴暗角落,发现了那条萎靡不振的土狗。
王一半小心翼翼的抱起狗儿,摸遍它的全身,并未受伤,这才舒了口气。
“走吧。”
王一半扭过头,对着白使几人说道。
就在一行人走出澡堂子时,一道轻微的机械扣动声响起,王一半略微有些不安,他顿下脚步,回头望去,落山虎们疑惑的望着他,又怎么了?
地上倒着几十具尸体,死气沉沉的就像停尸场,没有什么异象,可是王一半就是心神不宁。
突然,一个倒在血泊里的鹰隼子,无力的举起手,手上还有一支土枪!在白使惊恐万分的眼神中……
“砰!”
硝烟带着火光,一颗子弹朝着白使射去,白使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瞳孔极速放大。
与白使一样,王一半漆黑的瞳孔也迅速放大,他仿佛能看到子弹旋转带动的气流,子弹飞射的路线与轨迹都很明了!
王一半咬牙伸出剔骨刀,“噌!”金铁之声响起,刀身上炸起一片火花,子弹被王一半拦住了!
子弹携带的巨大力道震得王一半手臂发麻,剔骨刀也脱了手,虎口都撕裂了。倒吸一口冷气,王一半瞟着白使:“做事倒是够麻利,就是做得不干不净。”
捡起剔骨刀,王一半走上前,提起鹰隼子的脑袋,对准他的喉咙反复切割,脊柱都切断了才停手!依法炮制,地上的人,无论是鹰隼丶蝗虫子还是落山虎,王一半全部都给他们再补了几刀。
不是他杀的人,他不放心!
白使惊恐了瞬间,脸上的表情立即变成狂喜!扶道社果然不收庸人,王一半竟然连子弹都接的住,有了这种人,大事可期!
…………
一路谨慎的随着落山虎去了二里铺子。王一半再次睡上了高床软枕,这次他不怕要陷下去的感觉了,以前他总怕。
安安稳稳的躺在了床上,王一半也不知道自己是晕死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但不管怎么说,至少是活下来了。
王一半仍记得,白使在路上问起自己的这条狗儿,问它是怎么得来的,自己说捡来的,白使又问狗儿的铃铛哪来的?自己说捡来的。
白使说他养了一条狗,狗脖子上也有个铃铛,和王一半怀里这条狗脖子上的铃铛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王一半没有半点尴尬。他拨弄了一下狗铃铛,清脆的响声很好听,这让白使却尴尬起来,以至于后面的路程一路无话。
…………
青城其实并不穷,只不过青城的财脉与血液都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所以极大部分的人才会穷。可落山虎不穷!
百年老参丶鹿茸丶燕窝……王一半头一次享用到了这些传说中的东西,补血的,养伤的,几个火炉架着几口砂锅,老郎中尽职尽责的全给王一半熬了药。
连喝三天苦涩的药汁,王一半并不感到这些玩意儿能救自己的命,但身体的确不再虚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