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女人

这两日，山上发生的事情远比山下的多，秦巨白已经下葬，落山虎们在白使的带领下，疯狂搜寻着王一半的消息。几番卖力的搜查过后，众人心里便有了琢磨，王一半应该已经逃了！

所有的这些想法，全部都基于一个问题所在，活着的落山虎，都不知道王一半长什么样！他们见谁都觉得是凶手，又见谁都不像凶手，最后全乱了思绪。

风吹运河，带起了阵阵异味，水面腥味很重。这几天青城运河里被捞了鱼，不知道烂过多少次的淤泥被从新翻上来，吸引了太多的蝇虫。

岸边几片水花打在了王一半脸上，王一半死死翻上的白眼终于划了下来。望着身上裹着的布，他记得这是一个老乞丐的，老乞丐和他很谈得来，或许是因为王一半太年轻，老东西把他当了个孙子。

但王一半更愿意相信，这都是龙虎凤的功劳，他请老乞丐吃过很多次龙虎凤，老人家总是念叨龙虎凤的滋味，是多么让人不能忘怀。

木讷的摸着自己的身子，很快王一半脸上的木讷变得茫然，腹内如火烧，口鼻喘气也很烫，双腿也断了，左边大腿还挨了一刀，切口深可见骨，伤口已经化脓，再不处理这条腿，就要废了。

第一次沦落到这种地步，第一次吃这种血亏，第一次开始怕，第一次开始为自己找借口，第一次这么累。

王一半再次躺下，脑袋里全是老瞎子说过的话。“一身反骨，不受教化！你不是一个好人。”

他无力的蠕动着嘴角，自言自语道：“瞎子，再给我算一卦么！我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人人都要打杀我，义父负我，干娘想利用我，老兵们要杀我，杜澈让我替他卖命，就连乞丐都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将我抛下河堤！他们是好人吗？”

河岸边仍是水波“哗哗”的响着，除此便没了其他声音，王一半死气沉沉的望着天空，望了很久。

想不出个答案，老瞎子已经没了，没人会再给他解答，王一半就如死了一般，直挺挺的倒在烂泥里。

…………

入夜，青城的怡香院里，一间破屋子，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是白使，他坐在床边，摸着这个女人的身子，女人长得很好看，可是眼睛里噙着泪花。

白使摸遍了她的全身，心中很感慨，老天爷给她这么好看的模样，可也给她落了不少痛苦。比如，她已经不能动了，她的脊骨被王一半捏断了，下辈子都只能瘫废在床了。

“老四死的时候和你在一起，对吗？”

白使温柔的抚摸着女人的脸，一脸疼惜。

女人嘴唇微微颤抖，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不是我，我没有害四爷，是一个年轻人……白爷，不是我害了四爷的。”

白使俊逸的面孔带着轻笑，他伸出手捏着女人柔若无骨的手，将它轻轻贴在自己脸上：“你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柔弱。只有秦爷那样威武的男子才会给你安全感吗？还是他那玩意儿比别人大，让你更加留恋？”

缓缓握着女人的手，白使眼泪慢慢也落了下来，他的语气十分苦涩心痛：“让你跟着我，你却说我一无所有，不能给你荣华富贵。好，那我上山做匪，我给你荣华富贵，那为何你却又看上了秦巨白！”

白使声音慢慢颤抖，手中也开始发力，女人吃痛却不敢叫出声，姣好的面孔变得很扭曲。

“我不曾对你用强，你也不对我投怀送抱，但你却让秦巨白睡上了你的床，最后就算老四也能让你脱了衣裳。你说，你有多贱？嗯？”

白使放开了女人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脸，手中的力度渐渐加大，最后竟直接扇起了耳光。

“老子从青城摸上了马山，为了你变成山匪。后来更是想尽办法，带着马山的落山虎回到青城，做这些，全都是因为你要荣华富贵。而你呢？秦巨白才来青城多久，你个贱人！不要脸的窑姐！烂货！”

白使似乎发了疯，狠狠掌掴着女人，不知道抽了多少个耳光后，他终于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抓起女人的头发，白使一杯水泼醒了她。他拿起纸笔放在床边，冷眼盯着女人道：“那晚你在船上与他挂上脸没？”

女人口鼻出血，气若游丝：“看到了。”

白使仿佛平息了怒火，慢慢捏着墨笔，他脸上又出现了柔和的笑容：“说。”

女人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回想着那一晚，那个让她惊恐欲绝的夜晚。良久，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头发很乱，中等身材，瓜子脸，眼睛总是眯着……”

白使按着女人的口述画了一张肖像图，仅仅凭着口述作画，这画中人竟与王一半也有着七八分相像！白使的才能，远远不止一个落山虎这样简单。

画像没问题，外貌与真人差别不大，但是女人看了之后总觉着少了点什么，但她不敢说，怕再挨打。

听着女人说了没错，白使满意的将画放进了怀里。缓缓叹了口气，他开始整理了女人凌乱的长发，举止如恋人般，温柔又细致。

“往后的日子，好好活着，虽然日子肯定会难过，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么？”

白使坐在床边，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再也看不出丁点异样。他不怪她，这种混乱的年代，为了活下去做些不光鲜的破事，不奇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他理解。

女人终于动容，她眼眶里又流出来真诚的泪水，她似乎后了悔。为了更好的活着，她做了妓丶女，因为生的美丽，她在这条路上走的很顺，也渐渐忘记了白使临别时坚定的眼神。

她上一次见到白使时，那还是三年前，青城山突然多出来一群落山虎。她与白使的碰面很尴尬，白使做了匪，女人做了妓，同样的为人不齿。

虎头秦巨白说她很像他的一位故人，每次去怡香院找她都会很讲礼节，从没有过线，两人促膝而谈，仿佛真成了故人。

女人渐渐爱上了秦巨白，秦巨白威武霸气，谈吐不凡，一个成熟而又伤感的男人，这是何种巨大的吸引力！

她不愿意再做妓丶女，她要跟着秦爷！从此女人成了淸倌儿，不再接客，闺房只为秦巨白而开。

后来二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闹得整个青城都知道了，秦爷和一个窑姐好上了。女人上了老四的船，只是为了得到秦爷的消息，秦爷很久没下山了，谁知被老四下了药。

女人如此痴痴的爱着秦巨白，可她却忘记了，还有一个叫白使的男人，亦是痴痴的在等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