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将茵娘叫到跟前,道:“你在国公府里也待了有一些日子了,以后的日子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心里总有个打算的吧?”
茵娘一愣,三太太这意思是要下逐客令了。
“听凭姐姐做主就是。”茵娘隐忍道。
三太太冷冷的,“依着国公府的规矩,从前是一概外宅都不得入府,如今老太太严令在先,没有生养的外宅不得入府,你呢,是三老爷过年时带回来的,我当你是客,才许你在这府里住了这些日子,可是三老爷如今不到外省去了,做了京官,那我也得好好安排一下你的去留,不能就让你在这府里尴尬地杵着,这样给大房二房四房他们看着也是不像话。”
茵娘道:“我是给三老爷生养过孩子的,所以我像大房那些姨娘们一样留住府里是合情合理的。”
三太太皱了皱眉头:“你替三老爷生养过孩子?我怎么没听三老爷提起过,况且我还专门问过三老爷,三老爷说了你就是他在外头一相好,并不曾过了礼仪手续,更别说什么生养了,你也看到三老爷对四少爷四小姐的态度,他是个疼孩子的人,你若替他生养过孩子,他断没有道理让自己亲生流落府外的!”
茵娘有些着急,当初三老爷在三太太跟前撒谎无非是怕三太太刁难自己,如今却让三太太做了真,这可如何是好?
自己明明替三老爷养了儿女的,若还被赶出国公府去,岂不贻笑大方?
茵娘如何能甘心?
她道:“茵娘的确是为三老爷在外省生了一双儿女,至于三太太为何要说茵娘没有生养过,那就只好等三老爷回来当面对质了。茵娘没有生养的事情是三太太听三老爷说的,还是三太太自己从什么地方听来的,三老爷自有明辨。”
三太太冷笑:“难道我还会冤枉你不成?横竖就等三老爷回来对质便是。”
茵娘从三太太那里出来便如坐针毡,一直打听着三老爷什么时候回府,谁知三老爷一回来却直奔三太太那里去,并不肯到自己屋里逗留。
丫鬟回来同茵娘禀报了三老爷的去向,茵娘着急道:“你可和三老爷说了我有急事找他?”
丫鬟点点头:“可是三老爷说了,姨娘的事再急,也没有他的事情急,他有事找三太太商量呢。”
茵娘没法,只好耐着性子等着三老爷,坐立不安的。
三老爷到了三太太屋里,见三太太冷着脸,不愿迎合自己,和往昔赔笑脸的模样判若两人,又因安小娘子怀孕之事,心里难免觉得愧对三太太,便好脾气道:“翠玉,是谁惹着你了?”
冯翠玉白了三老爷一眼,没好气道:“你可有事瞒着我?”
三老爷一惊,难道冯翠玉未卜先知,已经知道安小娘子之事了?不由有些错愕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茵娘之事!”三太太好大的火气。
三老爷呼出一口气,笑道:“茵娘她怎么了?她在国公府这数月,不是一直对你恭恭敬敬的吗?”
“那到国公府之前呢?”三太太抬头,斜睨着三老爷,一双凤眼含怨带嗔的。
三老爷讪笑道:“她在外省,哪里招你惹你了?”
“那是你找我惹我了?安祥禄!”三太太拍案而起,大吼了一声,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是谁告诉我茵娘没有生养过的,为何现在茵娘同我说她早就替你在外省生下了一双儿女,安祥禄,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你可以不在乎我的脸面,沉焙和念雨的面子你就全然不顾了吗?”
三老爷吓了一跳,三太太一向泼辣,可是像这样失控还是三老爷头一次见到。
“茵娘同你说了她生养之事?”三老爷此时难免怪责茵娘多嘴,茵娘生过孩子让冯翠玉暴跳如雷,那三老爷就越发不敢提安小娘子怀孕之事了,话到嘴边也只能生生咽下去。
“你同我说过她未生养过,我才许她在府里做客一般的,安祥禄,你和茵娘到底谁在撒谎?”
三太太直逼向三老爷的脸,一双眸子几乎喷火。
三老爷嗫嚅道:“自然……自然是茵娘撒谎!”
“那这样撒谎的贱人我要她即刻滚出京城,你可有异议?”
安祥禄不敢有异议,毕竟自己在吏部的职务是靠着东正侯的面子才得到的,冯翠玉再无理取闹,自己也不能同她翻脸,要知道东正侯能叫他留京,也能叫他重新滚出京城,而他实在不想再在外省颠簸了。
外省再好,哪及京城在天子脚下繁华富庶?
更何况如今京城还有安小娘子,安小娘子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血。
三老爷当即便下定决心,这件事他只能牺牲茵娘了。
“茵娘撒谎,要如何处置听凭翠玉你的,我绝不干涉!”
三太太怔住,她倒是没有想到安祥禄会做得这样绝。
茵娘生养之事,三太太又不是傻子,她心里明镜儿似的,肯定是确有其事,只是,三老爷竟然否认此事。
难道在三老爷心中,自己这个原配威慑力竟如此大?
三老爷说了不干涉三太太处置茵娘,说到做到,他道:“茵娘之事你看着办吧,为免茵娘缠住我说情,这几就暂且避开,不在府里住了,我住到衙门去。”
三老爷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三太太便由着他搬出府去。
三老爷离了国公府,自然是鸟儿出笼,一刻不停便去找安小娘子,陪着她养胎。
而茵娘听丫鬟说三老爷离了三太太处便出府去了,大为着急,求告无门,愣是被三太太逐出了国公府。
这是三房内部的事情,谁也不好干涉,也懒得干涉,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二太太为此还特地到澜雨轩看望三太太,道:“那茵娘听说哭哭啼啼出了京城回外省去了,三弟妹你可不要再为这种女人气坏了身子。”
三太太冷嗤道:“她走了,我只会神清气爽,哪里还会生气?”
二太太道:“说起来三弟已经是男人中好的了,他虽然是养了外宅,到底没有养出庶出来,所以这府里头最郁闷的莫过于大嫂了。”
三太太道:“二嫂就不要取笑我和大嫂了,我们在二嫂跟前都是笑话,若论坚贞,谁能有二哥坚贞?这些年他在外省竟没有乱来。”
二太太却不乐观:“表面上的事情而已,谁又知道背地里的真相是什么?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带回几个外宅和庶出呢。”
二太太对此事说法一直保守,不似冯翠玉过去张扬高调,以至三老爷带回茵娘时,感觉啪啪啪打脸,好不尴尬。
二太太倒是没有等到二老爷带小妾回来的消息,等来的却是二老爷受重伤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