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又为什么扮成我表妹的样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傅修耘再也忍不住了,一个跨步上前,一只手便已箍在了她腕间,脸逼近她,咬着牙,狠狠地问道。
离得如此近,近到在这样昏暗的夜色中,她也能看清楚他眼中的怒火和责问,也感觉得到他喷吐在她肌肤上带着酒气的呼吸,他箍在她腕间的手很紧,紧得有些疼,相触的肌肤在发着烫,不知热的是他,还是她。
明知不该,明知此时此地多么的不合适,但方明珠控制不住自己,因着这样做梦也不好奢望的,从来没有过的亲近而呼吸加促,心跳加快,双颊绯红。万幸天色有些暗,傅修耘看不清楚她的脸色,否则,光是羞也要羞死人了。
只是,傅修耘见她久不要应声,反倒觉得这人莫不是心虚呢!当下,眉心紧蹙得愈发厉害,将她。箍得更紧了些,“方大姑娘,我在问你,你深夜到耿四爷帐前,特意打扮成我表妹的模样,将人特特引来此处,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经由他这么一说,方明珠才陡然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想要开口解释,说都是误会,可是张了嘴,才发觉嗓音紧窒而艰涩,有些话,她在别人面前可信口拈来,在他面前,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可就在她犹豫的那个当下,一阵人声的喧嚣隐隐传来,她面色不由一变,糟了!这是海棠依计将人引来了,她不能在留在这儿,否则……这么一想,她有些复杂地深深望了耿熙吾一眼,但也却只是那一眼,她收回视线,便是暗下用劲,想要挣脱她箍在他腕上的手。
傅修耘却是将箍在她腕上的手又是一个收紧,他当然也听到了渐行渐近的人声,望向方明珠的眼神却也多了些复杂,如今已是无需她再多说,他已是明白了她的目的。“想逃?”他问,压低了嗓音,那两个字眼却是从齿缝间一个一个往外蹦。
他的目光看得方明珠浑身一冷,脸色瞬间刷白,将人就这么对望着,以目光对峙。
须臾间,人声已近在咫尺,再逃,已是来不及。
方明珠面无血色,瞪着一双眼看他,他想干什么?现下的情况,他不明白吗?
傅修耘当然明白,但他咬着牙,没有动。
他们二人面对面站着,因着傅修耘紧箍住了方明珠的手腕,将距离拉近,乍一看去,两人好似贴在了一处,加上他们无声地对望着,夜色不明中看去,可不就是一对趁着夜色私会的有情人两两相望,含情脉脉么?
下一刻,便听得有一妇人尖利但却很是兴奋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呀!这宜山相思树成就了无数的有情人,我此前还当这是传说呢?”
“哪能是传说呢?这往年不也有先例么?你说是吧?长公主?”
安平长公主居然也来凑了这个热闹?完了!方明珠的双眸瞬间颓败。
安平长公主清了清喉咙,“本宫如何晓得?”
起先那位却似与她相熟,并不畏惧,反倒笑道,“长公主莫要害羞,这里可有不少人都还记得,当年你与驸马头一回见便是在这相思树下,就连太后娘娘都说这相思树啊,是长公主和驸马的媒人,才成就了长公主和驸马这对羡煞了旁人的神仙美眷呢!”
“长公主如今可也要成全了眼前这对有情人,全了这相思树的声名才是。”
傅修耘抬眼看去,一群仆妇丫鬟簇拥着几个华衣妇人,当前一个众星捧月的,自然便是安平长公主了。正说话的这个,他眼一眯,不巧却是刚好见过,也识得的,柱国侯夫人。面前这位方大姑娘嫡亲的舅母,一步步,果真都是一早就盘算好了的。
秋狩之时,虽对男女之事越发的宽待,但夜里私会,却还是于名声有碍。有了相思树的传说,当然可另当别论,若是被旁人撞见会如何还不好说,但却是恰恰被当年也得益于相思树,结了一段好姻缘,至今仍与驸马伉俪情深的长公主撞见,那就是全然不同了。傅修耘想,若是他猜得不错的话,另几位夫人怕也是贾氏一系的亲信,如今都是推波助澜来的,便是要将被算计的人,至于百口莫辩之境地。
嘴角嘲讽地一勾,他再看向方明珠时,目光彻底地变了。
那目光,似是一把利箭,刺得方明珠一个瑟缩,心窝泛疼,本就已是没有血色的脸更是瞬间白成了纸。
而那些夫人却丝毫没有发觉被算计的主角已经换了人,仍然在卖力地照着一早写好的脚本演出,“说了半天,这两位少年人却还不肯过来,莫不是害羞么?莫要害羞,长公主最是个慈爱的,定会帮你们。”
“是啊!说了半天,还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和姑娘呢?”这回,又到柱国侯夫人上场了,“海棠?你怎这般脸色?”似是才瞧见海棠怪异的脸色,柱国侯夫人终是变了脸,狐疑地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竟是一步一挪向两人靠近,几步之后,她脚步猝然一停,便是抖着手指,尖着嗓,不敢置信地道,“明……明珠,怎的是你?”
柱国侯夫人是走了几步没错,但还隔着一段距离,以现在的天色,她能不能看清他们的面容,继而认出方明珠,傅修耘不敢确定。倒是这语气,将震惊和痛心、无措表现得淋漓尽致,很是出彩啊!
傅修耘嘴角一勾,便是笑了,只是那笑里,带了满满的嘲!
“啊?居然是方大姑娘么?”身后,敲边鼓的那位夫人又开唱了。
而柱国侯夫人却是震惊后回过神来,快步上前,却是拉住方明珠将她一扯,这回,傅修耘倒是配合得很,顺势将箍在她腕上的手一松,人便被拉开了。柱国侯夫人已是噼里啪啦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若与谁情投意合,只要门当户对,我们还能阻了你不成?说到底啊,这都是这位公子的不是,你既然与我家明珠有情,便该正经遣了媒人登门提亲才是,作何这般偷偷摸……”
柱国侯夫人虽然也觉得对方一直没有开口实在有些奇怪,但想着那位耿家的四爷一向寡言,如今发现被人算计一时羞恼,开不得口也是有的。他一直开不了口才是好呢!将该说的说完,就要长公主认定这两人有情,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人,却是瞬间僵住。这……这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