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哪里是有什么急事?分明是将这两位贵客全然忘在脑后了。
偏偏行这糊涂事的却是自己的同胞兄长,即便宋芸芸这会儿恨得咬牙,也很是头疼,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善后,有些僵硬地笑着,顺着赵屿的话点了点头道,“是啊!今日客人众多,多有怠慢,还请两位见谅。”
“宋三姑娘客气了。”赵屿亲切一笑,而后却是目光一挪,望向她边上的兰溪,目光一下热切了好些,“今日来本就是为宋三姑娘贺喜,若是你太过见外反倒不美了。宋三姑娘与兰五姑娘自来交好,想必她的豁达也能学得一二才是。”
宋芸芸目光微闪,之前还在想这位皇孙贵胄是为何而来,如今却是无需多想了,敢情人家这是爱屋及乌,借机讨好地却是另有其人呢!
想到这儿,她悄悄睇了一眼边上的兰溪。
兰溪这时却是有些头皮发紧,心里懊恼地紧,这赵屿是故意来害她的吧?某人那双本就幽深的眼又更暗了两分,偏生却又解释不得,兰溪心里又是恼又是气,面上便带出两分来。
眼看着自己不过说了这么一句,兰溪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赵屿的目光不由暗了暗,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待得她当真明晰地表现出她对他的厌恶时,他的心里还是很有两分不好受。
气氛陡然有些冷凝,偏生宋芸芸是主人家,不能由着这气氛这么冷凝下去,她扯了扯兰溪的衣袖,正急得满头大汗时,突然听得一把瓷沉的男嗓没有什么起伏的淡漠响起,道,“子常过来了。”是耿熙吾。
几人随之望了过去,果然瞧见方才宋子常离开的方向,有一人正小跑步奔来,待得跑近了,才看清他满头大汗,可不就是宋子常么?
宋子常略有些粗喘地奔至,神色很是尴尬。
宋芸芸最是了解自家兄长,怕他单纯耿介到只会说真话,容易得罪人,面前这两人可都不是好得罪的,遂赶在宋子常开口前忙道,“哥哥,父亲让你做的事忙完了?”
宋子常一冷,但他好在单纯归单纯,却不是个傻的,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呵呵干笑了两声,“忙完了,忙完了!”而后又拱手向赵屿与耿熙吾道,“世子爷,耿兄,怠慢了。前院花厅已备了薄酒,二位随我来,好歹给我个赔罪的机会。”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赵屿自然不好再留,欲言又止望向兰溪,后者却是冷凝着一张脸,低头望着脚尖,赵屿没法,只得告辞一声,随着宋子常转了身。
反倒是耿熙吾,干脆利落得很,一扭身,便迈开了步去,瞅也没瞅兰溪一眼。
兰溪反而心中惴惴,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这是什么意思?
宋芸芸见她脸色不好,忙问道,“溪姐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兰溪摇了摇头,忙扯开一抹有些牵强的笑,从身后芳草手中接过一只锦盒,朝着宋芸芸递去,“芸芸,这是贺你芳辰的小小心意。”
勉强着心不在焉地又在宋府待了一会儿,兰溪终是没有心思再待下去了。宋芸芸也看出她有心事,遂也不再挽留,又因还有客人要招待,不好与她深谈,只约好空了去兰府看她,兰溪点了点头,便辞了宋家人出来。
因她与宋家相熟,宋大太太与宋芸芸都并不与她客套,招呼着厅内客人,便只遣了心儿送她出得二门来,马车早已候在那处,兰溪与心儿辞别两句,便被芳草扶着上了马车。
谁知,帘子一掀,却是一愣,这人,莫不是喜欢上随便钻人马车了?
马车里还算宽敞的空间里,早已有人占据了大半的地方,玄衣沉郁,静静抬头看她,一双眼幽深得让人发慌,不是耿熙吾又是哪个?
若是被人发现她车里窝着个外男可怎么得了?心念电转间,她只愣一一瞬,便若无其事钻了进去,而今日带出来的芳草可是个比枕月还要沉稳的,瞧了兰溪一眼,便蓦地心领神会,却是又扭身钻出车帘,坐在了外面车辕上。
帘子一垂下,车内光线随之一暗,但兰溪仍能清晰地瞧见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幽深却也灼热,看得它浑身不自在。
他坐于车厢一隅,偏生长腿长脚,却好似占据了一大半的车厢,兰溪一时竟寻不到何处落座,这会儿马车却是晃晃悠悠行驶起来,她一时不察,脚下不稳,险些栽倒。
电光火石间,一只大手横伸而出,稳住了她踉跄的身形,偏生却是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裳紧紧箍在了她的左臂上,她能清晰感觉到属于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一点点浸染上她的肌肤,让她脸上不由发烫,“我没事了,师兄快放开我。”
耿熙吾却是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是箍在她臂上的手一个紧扯,兰溪整个人往前扑跌时,鼻头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反应过来时,鼻息间已全是属于他的气息,而他的手已经一个下滑,转而箍住了她的腰,将她牢牢禁锢在了怀里。
“师兄!”兰溪的脸已是红透,抬起头又羞又恼地吼道。
耿熙吾却是急促地一个俯身,兰溪惊慌地想往后退,偏生腰却已被他紧紧箍住,退不得,好在他却停下了,停在她鼻尖方寸之余处,彼此间近到呼吸可闻。
兰溪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要害羞,恍惚间,只听得心房紧促的跳动,一声再一声,瞧见他薄唇翕动了下,却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不由一愣道,“啊?”
她有些呆怔,完全不似平常精明的小狐狸样,耿熙吾眸中闪现欣悦的笑意,不介意轻声重述了一遍,“我是说,那宋子常和平王世子,阿卿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兰溪稍稍醒过神来,却是一时不解,解释?解释什么?片刻后恍然,却又深觉风水轮流转,前日,却是她声讨他,今日却就掉了个儿。“师兄莫不是也醋了?”
目光一闪,耿熙吾却应得极是爽快,“是啊!我是醋了。不过,阿卿说也,这是承认你前些日子确实是醋了?”
兰溪暗自懊恼,都是脑子不清醒就胡乱说话,只是想着他应得这般爽快,心中不由一甜,心思一转,弯唇笑了,“是啊!我也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