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你这是聚众闹事,犯法的!”
郑书记和王镇长面沉似水,一众镇领导沉吟不语,火山口上的王启年却是没有退路。
搁在平时,王启年有一百多种办法来对付关山。事实上,王启年跟关山还是关系不错的酒肉朋友。但今天这个节骨眼上,王启年却只能硬上了,事情咋就变这样了呢?你说关山这厮还真能给我点眼药啊!
藏马山民风彪悍,藏马镇贫瘠落后,镇派出所的大所长多年活动着上调,近期终于有了眉目。
大所长的眉目其实也是王启年的眉目。王启年身为藏马镇坐地户,多年来游刃有余,奈何官运不畅。是人都有个上进心啊,临退休前,不得弄个正科职务副处待遇?
“王所长,聚众闹事我也会!但今天,我还没聚!”关山同样是坐在火山口上,气势毫不相让,甚至摆在了明面上威胁。乡亲们把我选出来,我得奋发有为勇于担当啊,老子不再是一个混混儿了,如今我可是村主任!
关山话音未落,村民们就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各种冷兵器高举着。
“关主任说得对!要聚我们就去镇政府聚了,在自家门口聚个锤子!”
“派出所了不起啊,来抓人啊!”
“我们去镇政府聚聚!再到派出所聚聚!”
眼见着更多村民携带着各式兵器聚集过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七嘴八舌的都说两句,气焰高万丈。
胖子一脸无辜地看向藏马镇两位大领导,甚至揽着柳萱拉开了一段距离——冤有头债有主,要是被村民们给误伤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咱在村里投了多少钱了?”胖子忧心忡忡地问柳萱。
“前期投资已经落地了,具体数额还要核算,大概有一个亿出头吧。”柳萱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萱萱啊,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这个投资好像有点轻率了,都怪我!”胖子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
“知道就好!一个亿,我赔得起!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柳萱面露微笑,有钱,任性!
“要不然咱们换个地方投资?大沽河那儿就不错。”胖子痛定思痛,壮士断腕。
“我都听你的!”柳萱小乖乖,语气娇柔。
“别介啊,你就是听了我的,这才坏事了不是?以后我都听你的……”胖子两手一拍,痛心疾首,在哪儿摔倒就要在哪儿趴下。
两人对话声不大,又掩盖在嘈杂的声浪中,身边诸人偏偏听得真真的。
这狗粮喂的!黄小虹悄然伸手拧向陆鸣远,陆鸣远使劲地撇着嘴,好像很疼。
这特么的!郑书记一脸的苦笑,王镇长却是满面骇然。
藏马镇处于py县乃至沧海市的边角地区,一向有穷山恶水多刁民的说法。早些年山多地少,近年来也缺乏工业投资,经济上一直欠发达。眼见着有个能带动经济发展的大项目从天而降,都已经是煮熟了的鸭子,还能眼睁睁地飞了?
货到地头死,这是长期贩运者的格言。其实在政府的招商引资上,也有一些类似的说法。投资落地之前,磕头作揖千般好,你有钱你是大爷。投资一旦落了地,咱们再重新论论辈分好伐?你大爷的。
问题是,一个亿的前期,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也是,柳氏集团是数百亿的大集团,一个亿才哪儿到哪儿啊?
可是,你们有钱也不能这么玩啊?
一听说徐氏集团与当地村民产生了矛盾,镇委一班人立即中断党委会,集体奔赴现场,这可是诚意满满的啊,努力帮助投资者解决问题啊,官司打到哪里去,咱都有道理!
可是,人家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你说这让咱到哪儿说理去?
要是你们没什么问题,人家徐氏集团扔下一个亿来逗你们玩?这得多大仇多大恨!
这事情要是曝光了出去,书记跟镇长也别争权夺利了,一起撸了帽子走人吧!根本就不需要财大气粗的柳氏集团来捯饬咱们!
为什么穷山恶水?因为书记镇长是刁民!
“徐董,柳总!”郑书记和王镇长联袂上前,此刻心相连。
“不怪两位,算我眼瞎。回报桑梓也要从实际出发啊!”胖子却是拍了拍额头,打断了郑书记的话头。
“请徐董放心!这事儿藏马镇一定给您一个交代!”王镇长都有点咬牙切齿了,下意识地就用了您字。
“得,王镇长,你也别给我交代了!我没法给我老婆交代啊,我没法给我丈母娘交代啊,我丢人到沧海去了啊!”胖子真的是痛心疾首,再加上没脸见人,“我就问你一句吧,咱说好了的路呢?敢问路在何方!”
“这路啊……”王镇长和郑书记面面相觑。
敢问路在何方,路特么的在脚下……
市县镇三级政府答应了给徐氏集团配套修路,结果呢,早先这儿还有条山路来着,到如今连山路都被人堵上了!你藏马镇是成心的吧?
可是,这个能怪我们吗?
这些刁民!
好吧,市财政的拨款已经到位了,但县财政的配套还没影儿呢!镇上哪有这份儿闲钱……
说句良心话,藏马镇一班人,倒也没想着昧下这条公路。等市里h县里的资金到位了,镇上组织工程建设,也差不多够数了。就算还差了三成两成的,先欠着就是了。
回头建筑公司找镇上要钱了,镇上再跟徐氏集团商量一下,办法多着呢。说一千道一万,这条路不就是给你们修的吗?没你们来,镇上也不会修这条路对吧?
徐氏集团财大气粗,也不能欠着建筑公司的工钱啊!你看这些堵门的农民工,多不容易!这样下去,也影响徐氏集团的工作秩序啊!
总之,年长的郑书记要稳定,年轻的王镇长要政绩。在修路这件事上,两人偏偏还取得了高度一致……
“王启年!你干什么吃的!”王镇长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猛然间朝着王启年一声大喝,不亚于卧龙屯的黑婆娘。
卧槽!我是干什么吃的?此时的王启年正在跟关山讲道理,累得口沫飞溅。
不讲道理不行啊,今天派出所的两辆警车全出动了,带了三名警察,外加六名协警。
卧龙屯来了多少人?老老少少的这得有三四百了吧,还在持续增加中。
很显然,这场收费站保卫战,是卧龙屯的天时地利人和。作为邪恶势力的入侵方,派出所好像打不赢的说……
别看两人都姓王,却不是一笔写出来的。王启年与郑书记都是本镇土著,祖祖辈辈在藏马镇生活的。王镇长年轻有为,却是从外地调来的,干不了几年就得滚蛋。所以王启年一向不太鸟王镇长,专看郑书记的眼色行事。
“王启年!”郑书记的眼色却是出乎了王启年的意料。
“关山!你涉嫌聚众闹事,我要对你执行治安拘留!”王启年立刻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郑书记居然给王镇长背书?这事新鲜呐!信息量太大,需要慢慢地解读,眼下的事情却是必须办好。
“卧槽,姓王的,你弄弄我试试!”关山勃然大怒,我不当大哥好多年!
“关山,叫你的人退后!他们的罪责,最终会全部算到你的头上!”王启年虽然年纪不小了,手段却还在的,跟另一个警察猛冲上前,当场扭住了关山,利索地上了背拷。
“退后!都退后!镇委镇政府和派出所都在这儿,你们要造反吗?今天只抓关山,余者不论!”王启年须发贲张,公明廉威,摁着关山的脖子转向了卧龙屯的一众村民。
卧龙屯的村民一时间傻掉了,派出所还真敢动手啊?
尼玛,我们人多……
“关山!劝大伙儿散了,你的事儿问题不大!”王启年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干警,了解藏马山民情,更知道何时硬何时软,讲究个刚柔相济。
“乡亲们!”关山被摁下去的后背趁机挺直了一些,“今天的事情,都算在我关山的头上!关山早些年不走正道,对不起乡亲们!从大伙儿选我做村民主任那一天起,关山我改了!”
王启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根绳上的蚂蚱,郑书记和王镇长的脸色也有所松弛,内心里再一次取得了高度一致。先把今天这关过了,慢慢再说吧,这条路倒也该想想办法了,好在市财政划拨的八百万专款,还没花去多少去吧,应该也够启动资金了。
这个徐氏集团,还真是个事儿妈,不好伺候啊!不过,咱们慢慢来……
徐氏集团的事儿妈,胖子耸了耸肩膀,下巴朝着陆鸣远挑了挑。陆鸣远也耸了耸肩膀,关里人就是没卵子啊——当然,胖哥除外——这要是搁在我们东北……
“让让啊,别崩着!”陆鸣远摇头晃脑地走到道闸处,朝着黑婆娘咧嘴一笑,突然间飞起一脚,那条碗口粗的木棍道闸应声而裂,飞出去多远!
“关山!”黑婆娘被吓得一愣怔,继而无比的悲愤,这特么的也太欺负人了吧?
“乡亲们,给我打!打死了算我关山的,我关山去蹲大牢!”关山大喝一声,晃开膀子一顶,王启年被顶了个屁股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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