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曾经曰过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小的不是鲁州,也不是天下,而是一个人若是站的足够高,那么往日里的阴谋诡计,种种障眼云烟,便再也迷惑不了你的双眼。
一如此时的江风,他一连喊出三声,却不见眼前的桃花林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当下便不再继续等待,足下一点,整个人已经凌空而起,跃上树梢,沿着树顶行走。
然而江风刚刚行出不过数十丈的距离,便见得那桃花林之中,忽然有一道道利箭飞射而出。
那利箭暗藏在桃木之中,待得江风的身影略过的瞬间方才突然暴起发难。区区八尺见方的一个小小的空间之中,刹那间的功夫,便已经有将近二十余枝利箭向着江风袭来。
便在此时,但见江风周遭的身形未有一丝一毫的变换出现,那利箭袭到江风身侧不足半尺之时,却仿佛一个个遇到了一道道无形的剑气一般。乒乒乓乓的一阵碰撞声之后,便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无数断成两截的利箭。
意境级别的高手与寻常的先天高手相比,很大的一个区别便在于此处。
意境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可以溶于周身内劲之中,催动意境的同时,便可以以意境运转内劲,幻化真气离体。好比此时江风以剑意催动内劲,便幻化出无数的剑气,将来袭的利箭一一摧毁。
那利箭一击未能建功,此后江风又形成数十丈,却是再也没有利箭袭击。
而远处的黄药师却是嘴角一阵冷笑,随即开口说道“有些本事,这小子倒也能够听我一曲。”
那欧阳锋见此,双手一拍,便有一名侍女抱着一具铁筝走上前来。欧阳锋在筝弦上铮铮铮的拨了几下,发出几下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声,随即开口笑道:“药兄,来,来,咱们合奏一曲。”
那黄药师见此,却是微微一笑,将玉箫放到唇边。
欧阳锋见此叫道:“大家把耳朵塞住了,我和黄岛主要奏乐。”
他随来的众人知道这一奏非同小可,登时脸现惊惶之色,纷撕衣襟,先在耳中紧紧塞住,再在头上密密层层的包了,只怕漏进一点声音入耳。连欧阳克也忙以棉花塞住双耳。
那黄蓉此时将辟水剑一收,似是生气非常的道:“我爹爹吹箫给你听,给了你多大脸面,你竟塞起耳朵,也太无礼。来到桃花岛上作客,胆敢侮辱主人!”
黄药师道:“这不算无礼。他不敢听我箫声,乃是有自知之明。哈哈。你叔公铁筝之技妙绝天下,你有多大本事敢听?那是轻易试得的么?”
言罢,从怀里取出一块丝帕撕成两半,把她两耳掩住了。
此时那黄药师侧身向欧阳锋道:“你的蛇儿不能掩住耳朵。”
那欧阳锋也不开口,只是转头向身旁的哑巴老仆打了个手势,那老仆点点头,向驱蛇男子的头脑挥了挥手,要他领下属避开。那些人巴不得溜之大吉,见欧阳锋点头示可,急忙驱赶蛇群,随着哑巴老仆指点的途径,远远退去。
见得群蛇远去,那欧阳锋当先开口道:“兄弟献丑了,药兄请。”言罢,便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闭目运气片刻,右手五指挥动,铿铿锵锵的弹了起来。秦筝本就声调酸楚激越,他这西域铁筝声音更是凄厉。
只听得筝声渐急,到后来犹如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蓦地里柔韵细细,一缕箫声幽幽的混入了筝音之中。
铁筝声音虽响,始终掩没不了箫声,双声杂作,音调怪异之极。铁筝犹似巫峡猿啼、子夜鬼哭,玉箫恰如昆岗凤鸣,深闺私语。一个极尽惨厉凄切,一个却是柔媚宛转。此高彼低,彼进此退,互不相下。
而此时的江风方一乍听琴箫之音滚滚而来,便感觉随着那琴箫之音而来的,还有一浪又一浪或刚或柔,或急或缓,或高或低的无形气机。虽然并非直接兵刃招式之上的拼斗,但凶险之处,却又要更甚三分。
毕竟,似这类音波一类功夫的比拼,一旦交手,双方的心神气机搅作一团,彼此难分。其刚柔长短高低之变化,一如武学之道,稍有不慎,被对方乘虚而入,轻则心魔入体,走火入魔,重则识海被破,从此犹如行尸走肉,浑浑噩噩,了度残生。
“琴箫合璧,有点意思!”
此时的江风只当那琴箫之音好似茶楼里面的小曲儿一般,听在耳中,只当是曲调悠长多变的合奏。脚下连连点出,不大一会儿的光景,反寻着那琴箫之音到了那“积翠亭”。
黄药师与欧阳锋二人远远见得江风的身影出现,心下一禀,随着一丝潮红涌上二人脸颊。二人的手中的铁筝玉箫徒然高了几个声调,一浪浪音波朝着江风不断涌来。
此时的江风一只脚点在那竹稍的尽头,整个身子随着竹稍的晃动,一上一下,仿佛没有丝毫重量一般。
随着那黄药师和欧阳锋二人的琴箫之音约拔越高,江风身影上下波动的节奏却是丝毫未曾发生变化。
“江大哥!”
黄蓉的耳朵虽然被塞住了,但一双眼睛却是未做丝毫的阻碍,此时见得江风那熟悉的脸庞,当即万分开心的对着江风喊道。只可惜,在黄药师和欧阳锋琴箫之音的淹没下,却是丝毫没能够传到江风耳中。
只不过,此时的江风已不需要听,只消看到黄蓉的一瞬间,江风便已知道,黄蓉想要说些多么。
给黄蓉一个安心的眼神,随着黄蓉渐渐安定下了自己的心神,江风的目光已然再次落到了黄药师和欧阳锋身上。
此时二人的琴箫之音虽然一浪高过一浪,但刚不可久,盈必有缺。此时二人的内力随着疯狂的催动那琴箫之音,已是流水一般消逝。若是不能在内力耗尽之前将江风击败,只怕气机牵引之下,原本伤人的内劲反而要反噬自身。
而此时的欧阳克见得黄蓉和江风之间的眉目来往,不知怎的,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涌出,竟是一跃而起,以折扇做笔,朝着江风点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