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纸人

季瑶转头，正好与穿着慵懒的林墨对上视线，不由愣了愣。

“嗯。”季瑶点了点头，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像是几天没睡似的，看向林墨的眼神也怪怪的。

林墨倒是没怎么在意，打了个招呼就从季瑶办公桌上找了支笔签到。两人间距离极近，像是一对耳鬓厮磨的小情侣。季瑶微微有些尴尬，等林墨将寝室四人的名字签完之后便叫住了他。

“那天......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在干嘛？”季瑶神情有些不自然，目光不敢和林墨接触。四下无人的办公室里忽然间安静了，微风掠过窗台，撩起绿萝的微微吹气，

挂在墙上的复古钟表咔哒咔哒的转动着，桌上的自动笔在被灼热的风吹动，发出嘎啦嘎啦的响声。林墨的目光停留在桌上厚厚的签到表上，随风哗啦啦翻动的页面像是在上演一场留白电影。

可惜，季瑶失去的那段记忆不是酒后旖旎的英雄邂逅，而是惊悚的死里逃生。

“没什么，你在厕所里喝醉了，神智有些不清。”林墨含糊的回答道，掏出手机飞快的看了一眼时间，一副有事要走的模样。

显然季瑶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走他，季瑶目光飘向门口，确定这个时间段不会有人突然推门而入之后。便是紧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分钟才红着脸小声的说道。

“谁帮我穿的裤子？”

“导员，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有事下次说。”林墨顿了一秒，而后转身就走。

“臭小子！还想跑！”季瑶一把抓住了林墨，将脖子夹在腋下紧紧箍住说道，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季瑶一时激动，完全忽视了男女有别这个问题。林墨第一次见季瑶这么虎的女人，只好答应保密，季瑶这才将其放开。

林墨微微咳嗽了一声，季瑶才发觉刚刚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还是发在生在导员办公室内。好在正午时分，教学楼内几乎没有人，否则就要社死了。

找了个理由，林墨逃似的溜了，季瑶看着林墨时狼狈的背影痴痴的笑了笑，似乎赢了一般。

人声鼎沸的食堂里，林墨打好了饭拎着就回了宿舍。推门而入的瞬间，却发现宿舍有些安静。桌上的电脑没关，游戏正在挂机中。风从窗户处灌入，飞机哥的床帘被吹起，床上空空如也。

眼镜的桌上放着一杯牛奶燕麦，依稀能看到那一丝丝的热气。

走上前摸了摸茶杯，温热。三个人都如此匆忙的走了？林墨将四份饭放在桌上，掏出了手机却发现没有人给自己发消息。犹豫了片刻，林墨忽然俯身往床底看了一眼。

床底只有几个行李箱，什么都没有。微微皱了皱眉，林墨快步走向阳台，而后推开了厕所的门。

门内，胖子三人齐齐倒在厕所内，似乎已经晕厥了过去。林墨将手依次贴在三人的脖颈之上，随后又翻看眼白，确认真的只晕了过去并不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大白天的，室友忽然像是垃圾一样被塞在了厕所里，林墨的心情不是很好。宿舍很安全，不可能存在某些暴徒突然冲进来将人打晕后扔在厕所的情况。

在原地站了一会，林墨将三人一一拉起，随后放在各自的床上。做完这一切，林墨开始在寝室内细细翻找，但一无所获，直到抬头的那刻对着半开的窗户愣了愣神。

胖子、眼镜和飞机哥一直从中午十二点昏迷到晚上七点才陆续醒来。胖子身体结实一些，是最早醒过来的。肚子咕咕叫声响起，胖子卧槽一声猛地坐起，看着昏暗的寝室不由有些恍惚。

寝室内林墨并没有开灯，而是一下午都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似乎对于中午发生的事情满不在乎。只是电脑桌旁的零食从中午开始，林墨一颗都没有动过。

“好饿！”胖子愣了愣后说道。

“饭已经冷了，保温瓶里有开水，床下有泡面，不嫌弃的话就凑合着吃点。”林墨打着游戏，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这是.....”胖子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同样陷入了昏睡的飞机哥和眼镜，刚说到一半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间。

“他们和你一样，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们晕倒了。”林墨平静的问道，“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但是感觉有点吓人。”胖子心有余悸的说道，随后下了床准备开灯泡面。“顶不住了，先吃点面垫垫。”

胖子泡面泡到一半，眼镜和飞机哥也幽幽转醒。闻到胖子泡面的香味，纷纷下床要整个同款，等外卖的话至少也得半个小时。

时间一转来到半夜，三人白天昏睡了太久，晚上一直连座游戏，嗨到三点才迷迷糊糊洗漱上床。大学的生活确实糜烂，规律作息完全不太现实。

实话说，林墨很享受这种平凡人的生活。为此他筹够了大学四年的学费，即使知道自己很难一辈子如此安宁，却也妄想有四年的安定的生活。

这几天一直和胖子三人厮混在一起，林墨差点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和他们一起打着游戏，喝着灌装啤酒加烧烤，一切都是那么慵懒舒适。

林墨甚至期待过军训，期待和朋友待在一起的感觉。或许这样也不错，林墨真的这样想过，过上令人憧憬的大学生活。宿舍的灯熄灭，梦呓声此起彼伏，窗户开着。

林墨从床上坐起，赤着上身走到了窗台前，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抬头看了一眼那令人赞叹的圆月，月光如同一层薄纱一般笼罩着整个校园。

夜风打在林墨的身上，如此静谧安详的夜晚甚至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中午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梦。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军训依旧会开始，大学四年美好的生活正在向着他招手。

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餐厅里的阴魂，弄晕室友的家伙，一切都与他无关。

梦终究还是会醒来的，林墨叹了一口气，没开灯走进了厕所之中。借着月光，厕所天花板上浮现出了一张女孩的青色的脸。随后整个人都半吊着落了下来，与林墨保持着仅有半米的模样的距离。

“我阻止不了那东西，似乎是个纸人，我远远察觉了，也只能把你三个室友拖进卫生间躲着。”那女鬼开口说道，神色间竟是有些愧疚。